第十三章 從明教到大明帝國(1358-1368)
劍橋倚天屠龍史 by 新垣平
2018-9-25 18:38
1358年八月十五日,蝴蝶谷大公會議後整整壹年,仍然是在蝴蝶谷,楊逍在少數幾個將領的簇擁下舉行了冷清的繼位典禮。
明教的另外兩個實權人物,天完政權的徐壽輝和應天政權的朱元璋,都只是派使者參加典禮而並未親自到來。
在張無忌突然失蹤後,韋壹笑也因為不滿楊逍的繼位而遠走波斯,明教中樞的權力被進壹步削弱,這導致了軍隊脫離中央控制的趨勢更加無法遏制,楊逍的教主之位幾乎被架空。
在西部,徐壽輝的統治並未維持很長時間。
野心勃勃的徐壽輝對楊逍的指示不予理睬,他不僅收容了成昆的私生子陳友諒,而且賦予他舉足輕重的權力。
徐壽輝試圖通過籠絡陳友諒掌握成昆殘余的關系網,但他的努力只是讓陳友諒鞏固和擴充了自己的勢力。
1359年底,陳友諒囚禁了徐壽輝,成為天完政權真正的主宰。
彭瑩玉在這次政變中死去。
不肯服從陳友諒的徐壽輝部將明玉珍宣布向楊逍效忠,令楊逍的實力大為壯大,在明玉珍的擁戴下,楊逍率軍進入四川盆地並攻陷了重慶,在第二年占領了整個四川。
四川戰役耗盡了楊逍老邁的精力,他在1361年去世。
另壹名元老範遙在成都附近的壹次戰役中面對敵人的優勢兵力,扔下數萬名士兵逃走,他因此被譏笑為範跑者(Fan the Runner),此後範遙銷聲匿跡,他的政治生命也從此終結。
明教由此進入了明玉珍、陳友諒和朱元璋三足鼎立的“後三頭”時期。
明玉珍接收了張無忌、楊逍時代所剩下來的中央禁衛軍,以及徐壽輝的部分兵力,更重要的是楊逍所傳給他的明教第三十六代教主之位,這使他在名義上對陳友諒和朱元璋具有了君主對藩臣的地位——如果後二者肯承認他的地位的話。
但陳友諒並不打算這麽做,他宣布自己為真正的教主,盡管既沒有任何人的授權也沒有教義上的依據。
這就出現了相當滑稽的壹幕:三年前還在丐幫中聲嘶力竭要打倒明教的鼓吹者——對這壹點許多人仍然記憶猶新——現在宣布自己是明教的教主。
為了擺脫這種尷尬,陳友諒壹方面掩耳盜鈴地將他的軍隊改名為“衛明軍團”另壹方面則訴諸民族主義的支持,將“天完”政權改稱為“大漢”這不僅是對應於漢人(Ethnic-Chinese)的自稱,也試圖喚起人們對古代的漢帝國(公元前202-公元221),這壹漢人最為榮耀的時代的回憶。
他的年號是“大義”意思是“偉大的正義(Great Justice)”他在東方的對手朱元璋同樣不承認明玉珍的地位。
但朱元璋並未提出教主之位的要求,這不僅是由於他的參謀告訴他要“暫緩自稱教主”也由於朱元璋從這壹時期起,身邊已經聚攏了壹批傳統的儒家知識分子,他們勸說這位大權在握的統治者盡早和靠不住的異端宗教脫離關系,而恢復儒家學說的正統地位——自從漢武帝以降的壹千多年來,儒學被證明為唯壹適合統治中國的意識形態。
在他們的勸說下,朱元璋采用了“吳國的公爵”這樣壹個毫無明教色彩的平庸稱號。
盡管朱元璋此時仍然沒有脫離明教的打算,但他已經越來越淡化他的根據地中的異端宗教色彩。
事實上,朱元璋向主流意識形態靠攏還有更深遠的考慮。
與明玉珍和陳友諒這樣出色的武術家相比,朱元璋的武術造詣相當平庸。
幸運的是,四散人出於同楊逍和陳友諒的積怨,堅定地站在他的壹邊,這壹點帶來了明教暫時的勢力均衡。
但朱元璋仍然極為缺乏江湖世界的支持。
在明教分裂後,已經決定同明教聯盟的各主要門派再次采取了觀望態度,成為各方面都爭取的對象。
陳友諒不僅利用他在丐幫中的資源,挑起丐幫的內鬥,並令凈衣派向他效忠。
甚至作為漢人反抗運動相爭的峨嵋,在其根據地被明玉珍攻占後,也和舉起民族主義旗幟的陳友諒結盟。
峨嵋派掌門人周芷若甚至在1361年和陳友諒結婚,他們很可能在周芷若陷入丐幫的時候就有秘密的勾結。
但朱元璋卻找到了比婚姻更有成效的手段:利益。
在江湖主流勢力和明教的合作關系中,所存在的共同利益只在於推翻元帝國這壹消極方面,而對於未來帝國的建設卻有著不可調和的分歧。
明教徒強烈的原教旨主義不僅發動了他們去推翻元帝國,也會發動他們去消滅壹切不符合自己教義的宗教、政治、社會形勢。
他們要締造的是壹個純粹光明的世界:壹個透明的、上下合壹的極權社會。
這是江湖主流勢力無法忍受的前景。
朱元璋向主流意識形態靠攏的目的之壹,就是說服對方自己絕不會觸動對方的利益,而將締造壹個政治秩序和江湖秩序並行不悖的社會。
因此,不難理解為什麽他對於佛教和道教表現得如此虔誠,這不僅是因為他曾經做過僧侶,更不是因為他想要得到道教所許諾的永生,而是通過對佛教和道教神明的禮敬,他成功地爭取到了武當和少林等宗教門派對自己的支持。
同時也向心懷疑慮的江湖世界宣布:自己是壹個熱情的民族主義者,但絕非壹個固執的原教旨教徒。
武當對朱元璋的支持是壹個典型的例子。
在張無忌的失蹤後,武當和明教之間的聯盟關系也出現了危機。
雖然殷梨亭和楊不悔的婚姻仍然是聯系二者的紐帶,但是這種外在的聯系並不足以讓張三豐推行他偉大的計劃:通過與明教的聯盟,或者說通過張無忌的特殊身份,讓武當參與到明教內部事務中,用主流的意識形態改造明教,讓它成為壹個長治久安的新帝國的基礎。
在楊逍短暫的統治時期,這壹聯盟關系已經日益松散。
而他“正統”的繼承人明玉珍,則是個狂熱的原教旨主義者,將壹切其它宗教都視為魔鬼的傳聲筒。
另壹方面,陳友諒想要爭取武當的合作,但是武當卻無法忘記幾年前他和宋青書企圖摧毀自己的陰謀,雙方不可能有充分的信任。
而此時壹心向中國傳統意識形態靠攏的朱元璋就成了最佳選擇。
在明朝流行的通俗小說《英雄的國父傳奇》(The Legend of Heroic Founding Fathers)中記載了朱元璋和他的大將們曾到武當參拜的事跡。
這是以壹種扭曲的形式記載了朱元璋和武當領導人在1361年底的會面。
這是很大的政治冒險:雖然張三豐並不知道是朱元璋謀殺了他最鐘愛的徒孫。
但張無忌畢竟在朱元璋的轄區內失蹤,武當對此並非毫無懷疑。
朱元璋親自來到武當拜見張三豐,並謙卑地向後者請教統壹和治理國家的策略,終於得到了武當方面的信任。
張三豐欣慰地看到,自己的計劃,盡管經過了壹系列變動,仍然可能在這位吳國公爵的身上得到實現。
與此同時,朱元璋也憑借自己昔日的佛教僧侶身份,派人到少林寺進香,同少林建立了友好的關系。
武當和少林這兩大門派的風向標令許多江湖勢力都投向朱元璋方面,讓朱元璋順利地繼承了張無忌時代的大部分政治遺產。
盡管陳友諒因為昔日同少林和武當的糾葛而難以得到大部 分江湖勢力的支持。
但他得以控制巫山幫、鄱陽幫等揚子江上的幫派,從而控制了揚子江水路這壹中國內地最重要的航線,並建立了壹支極其強大的內河艦隊。
他在1360年率領十萬人的艦隊沿揚子江東下,攻占了太平,並直抵應天城下,要占領朱元璋的都城。
這次偉大的軍事行動因為壹個可笑的失誤而告慘敗:當他企圖從揚子江轉入秦淮河時,卻意外地發現壹座堅固的石橋聳立在那裏。
無法進入秦淮河水道的艦隊被迫退回長江,並在那裏的壹處港灣登陸休息,在那裏他們被朱元璋的伏兵所襲擊並退走。
這次失敗讓陳友諒丟失了江西,朱元璋隨後派他的侄子朱文正駐守南昌。
經過幾年的整頓,1363年陳友諒再次卷土重來。
陳友諒動員了湖北和湖南的所有丁壯,並建立了壹支新水軍。
他的艦隊的主力擁有漆紅色的三層甲板的大戰船,上有掩護弓箭手的包鐵塔樓,它們的船尾高得可以爬上任何城墻。
有壹件材料說,每壹只這種戰船可載二、三千人。
它們還附有各種各樣的大、小船只。
陳友諒把他的軍隊及其家屬、馬匹和供給全都放到了船上,在春汛時他開始順流而下。
史料說他帶有60萬人馬;大概此數之壹半較為可信。
漢軍的無敵艦隊現在與明軍主力相比,艦只又大得多,數量和人員又多得多。
陳友諒的計劃是要求多次重現1360年太平之役的勝利;他將從船尾上突襲這些沿江府城。
1363年四月二十七日,漢軍艦隊出現在南昌水面上。
如果南昌陷落,陳友諒就有理由希望江西的各地城防守將(他們多數人原來是擁戴他的)會回心轉意,重新回到他的麾下。
但是事態並沒有像陳友諒所計劃的方向發展。
南昌並未輕易被攻占。
壹向被認為是花花公子的朱文正意外地守住了南昌達三個月之久,頂住了數十萬大軍的進攻,將陳友諒的龐大軍隊壹直地拖在江西,而不能像在1360年的軍事行動中那樣直搗應天,直到六月份朱元璋的援軍到來為止。
朱文正和他的將士們也付出了慘重的代價,壹度不得不以吃木炭為生。
因為這場艱苦的戰役,朱文正後來被同僚們親切地稱為“朱堅強”。
七月十六日,朱元璋親率水木軍二十萬人及兩千艘艦船從揚子江下遊抵達湖口,隨後爆發了長達壹個多月的鄱陽湖水戰。
在戰鬥的最初幾天,水木軍所面臨的前景十分黯淡:衛明軍的戰艦遠比他們的高大,它們並在壹起,像水上的城墻壹樣,將自己的戰線不斷逼迫後退。
朱元璋的旗艦“特快號”也受到了對方的炮擊,被炸得粉碎,朱元璋本人在周顛的拼死救護下才幸免於難,但是已經有多名大將戰死。
最後,水木軍決定冒險用火攻的方式摧毀對方的密集艦隊。
這是自公元三世紀的赤壁之戰以來就為中國人所熟悉的戰術。
衛明軍不可能對此沒有防範。
但是朱元璋得到了武當派資深武術家們的協助。
他們乘坐幾艘小船,輕松地突破了衛明軍的箭雨,而進入對方的陣地縱火,直到這座水上堡壘像所多瑪壹樣燃燒起來為止。
鄱陽湖戰役並沒有摧毀陳友諒的主力。
但是衛明軍損失慘重,而水木軍乘機封鎖了通向揚子江的湖口。
在又僵持了壹個月後,八月二十六日,陳友諒下令全力突圍,奪取通向揚子江的水道,撤回武昌。
他幾乎取得了成功,但在最後關頭為俞蓮舟用箭所射殺。
周芷若帶著她和陳友諒的幼子陳理殺出重圍,逃回了武昌,在那裏她讓陳理繼位稱帝,而自己成為了攝政太後。
但是她的統治只維持了半年。
在鄱陽湖之戰勝利結束的兩個星期之後,朱元璋又把他的水軍開向上遊,這壹次是開向武昌。
他圍困武昌兩個月而迄無成效,於是返回南京,把兵權交給常遇春。
這是系統地征服漢政權從前領土的開端。
《英雄的國父傳奇》中記載了在鄱陽湖戰後不久壹位道教神靈和朱元璋的相見,這可能是以隱諱的形式記載了張三豐和朱元璋的第二次會面。
張三豐現在支持朱元璋向更宏大的政治目標邁進。
1364年中國歷新年,朱元璋稱“吳王(The Prince of Wu)”,並建立了相對全面的統治機構,向未來的明帝國又邁進了壹步。
兩個月後,朱元璋再次率水木軍親征武昌,衛明軍全軍覆沒。
周芷若自殺,陳理在大臣的簇擁下投降。
長江中遊的大片領土被並入他的權力基地,使得朱元璋控制的人口約兩倍於任何其他對手所控制的人口。
僅僅是這種數量上的優勢而不是質量上的優勢,就是朱元璋以後贏得壹系列勝利的主要因素,它終於像滾雪球那樣使他最後征服了全中國。
在1365年到1367年之間,“吳王”朱元璋投身於對另壹位“吳王”張士誠的戰爭中。
張士誠本可以在1360-1364年的“水木衛明”戰爭中同陳友諒聯合起來對朱元璋前後夾擊。
但他抱著讓明教徒們兩敗俱傷的意圖而袖手旁觀,現在他必須為此付出代價。
比以前強大壹倍以上的朱元璋已經對他具有了絕對優勢。
朱元璋派遣徐達、常遇春進攻張士誠在揚子江北的控制區,另壹方面派殷野王率天鷹旗進攻浙西,最後兩軍南北夾擊,合圍蘇州。
雖然張士誠已經註定失敗,但是朱元璋在這場戰爭中仍然遭到了猛烈的抵抗。
抵抗主要來自江南士紳對明教紅色恐怖的厭惡。
在天鷹教肆虐的時代,他們曾經飽受蹂躪。
雖然朱元璋已經竭力向儒家傳統靠攏,但在江南上層階級眼中,他仍然是不折不扣的異教徒。
而張士誠已經受到帝國的招安,反而成為正統的象征。
對蘇州的圍攻維持了十個月之久,殷野王也戰死在蘇州。
最後,常遇春的軍隊打開了蘇州城門。
隨後蘇州遭到了殘酷的屠殺。
戰後,朱元璋命令將城中富戶遷徙到北面的荒涼地帶,並對整個地區課以重稅。
在這次戰役中,朱元璋顯示了他暴戾的性格。
在以後的三十多年中,整個中國將反復感受到這壹點。
在掃清了南方的幾個強敵後,剩下的幾個野心家已經無力和朱元璋對抗。
朱元璋現在將目光投向更為重要的北方。
應該註意到,在中國歷史上從來沒有過壹次南方征服北方的先例。
誠然,朱元璋所號稱的“吳國”其前身曾在公元前5世紀初短暫地取得過中原的霸權地位,但其覆滅也同樣迅速。
對於汗八裏的統治者來說,劉福通北伐的失敗,不啻於再壹次證明了北方的決定性優勢。
因此,朱元璋在長江流域和陳友諒及張士誠的戰爭,更多地被他們視為南方叛亂者內訌和覆滅的前兆,而非壹個新帝國的興起。
但是如果不是帝國政府本身在北方的分裂和內亂,他們本可以更好地利用這個機會對南方的叛亂者們加以打擊。
在察罕死後,他的兒子擴廓帖木兒繼承了他的爵位,官職和軍隊——以及汗八裏政府空穴來風的猜疑。
如果說朱元璋是張無忌的政治繼承者,那麽擴廓也接收了汝陽王府的武術家集團——這壹集團的前身是三十年前劄牙篤汗的禦用軍團。
金剛門的僧侶,西藏的武術喇嘛,以及其余向蒙古政府效忠的武術家們,現在成為擴廓的王牌。
在成為他的第壹個成就就是派包克圖擒拿了刺殺他父親的田豐等人,挖出了他們的心肝祭奠察罕。
這給朱元璋帶來了曠日持久的噩夢。
為了預防擴廓可能的暗殺,他有段時間每天都和周顛睡在壹張床上。
擴廓向烏哈噶圖汗保證在五年之內平定全國的局勢,贏得了這位末代皇帝的信任。
依賴這支特種部隊他很快擊潰了山西的勃羅帖木兒,後者雖然也是資深的軍閥,但很快發現這位新崛起的年輕人不可小視。
在進攻冀寧的戰役中,他被擴廓擊敗而難以南下。
勃羅沒有再在河南和擴廓對峙,而在1365年七月出其不意地直接翻越太行山,從居庸關進犯汗八裏,史稱“乙巳之變”擴廓聞訊後立即率軍追擊,並命令部將白鎖住率軍三萬主持汗八裏防務,另外分兵四萬進攻大同。
但勃羅帖木兒並未被擋住,終於攻入北京,隨後挾持了帝國政府,任命他本人為右丞相。
當擴廓率軍趕到北京城下時,皇帝已經在勃羅的左右下下詔命令他們和解。
擴廓並未從命,而是打出了他的王牌,讓金剛門的秘密武術家們刺殺了勃羅。
隨後帶著他的喇嘛們進入了北京。
“乙巳之變”讓烏哈噶圖汗對擴廓失去了信任。
皇太子愛猷識裏答臘——亦即未來的必裏克圖汗(昭宗)——秘密聯絡擴廓擁立自己,盡管被擴廓所拒絕。
但是烏哈噶圖汗仍然懷疑擴廓在圖謀不軌,他要求擴廓立即離開北京,南下去進攻明教徒。
擴廓服從了,回到了河南的屬地。
在那裏他看到明教已經強大到不可能通過壹兩次戰役就剿滅的地步,因此私下同朱元璋議和,並賑濟河南的災民以防止他們投入明教的懷抱。
他提出了壹個以議和爭取時間,然後東西並進,摧毀叛亂者的戰略,而這必然要求全國所有的軍隊都歸屬他的指揮。
為此他擒殺了貊高、關保等跋扈的地方軍閥,同時要求李思齊,張良弼等將領對他服從。
這在烏哈噶圖汗眼中無不成為了擴廓謀叛的證據。
他在1368年下詔褫奪了擴廓的壹切官職爵位,並命令所有忠於帝國的軍隊壹起進攻擴廓帖木兒。
其罪名是“以擴廓帖木兒付托不效,專恃欺隱,縱敵長驅,頓兵不戰,援兵四集,盡行遣散,及兵薄城下,又潛攜喇嘛,堅請入城,以賑米則資盜,以謀款則斬帥,種種罪惡,非磔示無以懲之”具有諷刺性的是,正當這道詔書通傳全國時,使得擴廓成為蒙古人所唾罵的賣國賊時。
朱元璋已經在當年壹月稱帝,並且開始了大張旗鼓的北伐。
擴廓在南北夾擊下無力做出任何有效的抵擋,只能坐視朱元璋的軍隊自南而北,壹路勢如破竹地占領山東,河南和河北,最後攻入汗八裏。
烏哈噶圖汗在汗八裏淪陷前,又緊急恢復了擴廓的官爵和權力,然而壹切已經太遲了。
張士誠的覆滅和元帝國持久的內亂為朱元璋宣布恢復古老的中華帝國掃除了最後的幾個障礙。
朱元璋在1368年中國歷新年登基,宣布自己是中國皇帝。
他並沒有按照歷史上的慣例,將他的帝國命名為“吳”而不無突兀地使用了“大明”的國號。
直到這個帝國在近三個世紀後覆滅,人們都以大明稱呼這壹階段的中華帝國。
就此而言,明教在中國歷史上留下了不可磨滅的痕跡。
這是自摩尼教創始以來最大的輝煌,但也是最後的余暉。
在整個六十年代,朱元璋在壹群知識分子的協助下,壹直不遺余力地將他控制下的明教組織改組為正統的儒家政府,並將其中的異端色彩降低到最低程度。
為此,他甚至放棄了對教主之位的要求。
這壹點當然不會不引起說不得,周顛等教中元老的警覺,在驅除野蠻人,統壹中國的崇高名義下,他們不得不壹再做出妥協,但在國號問題上,他們停止了讓步,並威脅要舉行兵諫。
朱元璋手下的將士們,盡管已經日益成為新的統治利益集團而淡漠了彌賽亞主義的信念,但仍然希望新的國號能夠反映他們當年的夢想。
他們說服了朱元璋,“大明”的含義和他的姓氏正相匹配:據說火神祝融的壹個名字就叫做“朱明”最後,儒生集團也同意了這個國號,因為他們在儒家經典中為之找到了依據。
在最古老的儒家文獻《詩歌書》中,有壹篇就叫做《大明》“下面是光明的,而上面是顯赫的……上帝註視著下界,而誡命已經下達……偉大的武王啊,消滅了強大的商朝,在壹個明亮的早晨。”
但除了國號之外,朱元璋不願意再保留任何明教的痕跡。
在他著名的即位詔書和北伐檄文中沒有體現明教的教義。
而在後來的官方歷史書寫中,朱元璋及其政權及明教組織的關系也被小心翼翼地描述為暫時的屈從和相互利用。
更加戲劇性的是,朱元璋在即位後第三年下詔禁止壹切“旁門左道”白蓮宗,彌勒宗和天鷹教等明教支派都被當作荒誕的異端邪說遭到禁止。
盡管朱元璋竭力和明教拉開距離,但是正如史密斯教授所說:“朱元璋,不管其承認與否,骨子裏都是壹個明教徒。即使在他放棄明教信仰後很久,他的許多殘酷的政治舉措仍然要從早年的宗教生活中找到原因。他對人民行為控制的嚴厲,對官員貪腐的恐怖懲處,對臣僚絕對忠誠的要求,對奢華生活方式的擯棄,無不滲透著明教教義的影響。他壹生都在為了締造壹個純潔的光明世界而奮鬥。這使得他所統治的時代比起之前和之後的許多時代都更為怪異地遠離中國傳統的社會形態。”(《明教史研究》劍橋,1998, 第45頁)
在68年的北伐攻勢後,烏哈噶圖汗和他的朝廷倉促地退守漠北,但是仍然宣稱自己是全中國的皇帝。
這不能不引起朱元璋的憤怒,他急不可耐地命令史官修撰了《元史》並送給烏哈噶圖汗“恭順的皇帝”這樣壹個侮辱性的稱號。
與此同時,統壹中國的戰爭仍在繼續著。
元帝國的殘部並未像朱元璋所設想的那樣恭順歸降,在擴廓的幾次反擊下,它幸存了下來,並歷經種種變遷壹直保存到十七世紀,才臣服在滿洲征服者的腳下。
但除此之外,中國的其他部分都順利地並入明帝國的版圖,只有在攻打四川的明夏政權時,遭到了壹些阻力。
在明玉珍死後,他的兒子明升繼任為有名無實的明教教主,並拒絕了朱元璋招降的建議。
1371年五月,朱元璋派遣傅友德從陜西直搗成都,與此同時,廖永忠從揚子江率艦隊進攻重慶。
他們遭到最後壹批虔誠明教徒的頑強抵抗,傷亡慘重。
但最後,明升和他的教眾們向重慶江面的廖永忠艦隊投降。
廖永忠的過分得意讓他做出了皇帝所未曾料想的舉動,他狂妄地宣布明教就此終結,並吐露了十三年前朱元璋殺害張無忌的秘密。
這個驚人的消息,盡管已經失去了時效性,仍然迅速傳播開來。
雖然在十三年後,已經沒有人敢於公開反對新皇帝的權威。
但將士們仍然對皇帝曾經犯下的罪行感到不安。
朱元璋當然矢口否認這壹切,他處死了吐露機密的廖永忠,並安撫其他的將軍們,但他們之中的大多數人都在此後十多年中以各種罪名被殺害。
四散人也遭到了清洗而紛紛離開南京,不知所蹤。
據說說不得曾經在皇宮墻外留下壹首意味深長的諷刺詩:“大千世界浩茫茫,收拾都將壹袋藏。畢竟有收還有散,放寬些子也何妨。”
張三豐本人已經在1369年去世,在他死前,終於看到了蒙古人被驅逐出中國本土。
但他的繼承者現在被另壹個問題所困擾。
1373年,俞蓮舟和壹批武當的武術家們闖入南京的皇宮,再壹次和朱元璋會面。
武當方面要求朱元璋就張無忌之死做出解釋,否則就要殺死他。
朱元璋沒有解釋,而是寫下了壹個奇怪的短語:“天下”(Under Sky)!武術家們沈默了片刻,隨即離開了皇宮。
第二年,俞蓮舟宣布退休,將掌門的職位傳給了俞岱巖的學生谷虛子,這標誌著武當成為了壹個完全意義上的出世門派。
新上臺的武當領導人和張無忌之間關系已經極為疏遠,不可能再為他報仇。
在剩下的三個世紀中,武當和南京與北京的帝國政府之間,保持了長久的和平狀態。
如果武當曾經對朱元璋進行報復的話,唯壹的報復則發生在十五世紀初的靖難戰爭時期,朱元璋的孫子建文皇帝——他對於祖父發家的事跡並不熟悉——在戰爭瀕臨失敗時向武當求助。
武當拒絕了他。
此後,作為勝利者的朱棣出於對武當的感激或愧疚,在武當山修建了規模宏大的道觀。
武當與明皇室自此後變得相當友好,以至於在清朝取代明朝後,武當成為地下抵抗組織的重要力量之壹。
但對於感到被欺騙的明教徒來說,沒有什麽約束能夠阻止他們向篡位者復仇。
在朱元璋宣布禁止明教後,大大小小的“明王”再度興起,要推翻虛偽的明朝,重新建立真正的光明世界。
然而曠日持久的反元戰爭已經耗盡了民眾對起義的興趣,他們渴望安定的環境。
這些小規模的暴動很快被撲滅。
在明教與重新穩定下來的江湖主導勢力之間的鴻溝越來越大。
在幾代人的時間裏,十四世紀中期的攜手合作就被遺忘,明教的殘余再度被視為邪惡的“魔教”而遭到憎恨。
在明升以後,明教教主的傳承已經中斷。
但在1420年,壹個女子唐賽兒自稱明教“聖女”在山東發動起義。
這可能是波斯總教企圖在中國重振明教的努力。
這次起義是半個世紀以來最大的壹次,但仍然歸於失敗。
盡管如此,唐賽兒成功地轉移到了河北,並建立了明教的新總部黑木崖。
此後,明教的這壹分支以日月神教的名稱進行活動,並延續了好幾個世紀。
與之抗衡的,主要並不是明朝政府,而是武當和少林為主導的新江湖秩序。
在明朝建立後,無論是支持陳友諒的峨嵋派或是支持李思齊的華山派,都不可避免地陷入了長期的衰落。
而明朝從未有效地統治東突厥斯坦,昆侖山成為東察合臺汗國和西藏諸王朝的轄區,和中國本部的聯系逐漸中斷,這也導致了昆侖派的衰亡。
只有其中在內地活動的壹部分才保留了昆侖的名號,但卻不再具有其根據地。
崆峒派仍然存在著,卻顯然不具有和壹流門派並列的實力。
唯有源遠流長的少林和蒸蒸日上的武當仍然保持著強盛,經過十四世紀長達四五十年的較量,終於達到了戰略平衡,壹同在廣闊的江湖世界中分享霸權,直到冷兵器時代的結束。
通常以“倚天屠龍時代”命名的十四世紀中期,是武俠史上上最意義深遠也最令人驚奇的時代之壹。
在上個世紀的“五絕”體系終結後,爭奪倚天劍和屠龍刀的鬥爭,反映了在壹個混亂時代追求秩序的精神需求,最終各種野心和力量在博弈中找到了方向:這不僅意味著江湖世界以門派政治的形式達成了長達幾百年的穩定秩序,也意味著蒙古帝國的毀滅和新中華帝國的誕生。
武術界對中國歷史的影響達到了史無前例的高度,只有在下壹個王朝興替的過程中才出現了可以與之相比擬的江湖運動。
(全文完)
外篇
外壹篇 明史秦王傳
二十八年正月,命帥平羌將軍寧正征叛番於洮州,番懼而降。
帝悅,賚予甚厚。
其年三月薨,賜謚冊曰:“哀痛者,父子之情;追謚者,天下之公。朕封建諸子,以爾年長,首封於秦,期永綏祿位,以藩屏帝室。夫何不良於德,竟殞厥身,其謚曰湣。”
樉妃,元河南王王保保女弟。
次妃,寧河王鄧愈女。
樉薨,王妃殉。
外二篇 參考書:武當七俠奪嫡考
武當七俠,親如兄弟,《倚天屠龍記》中描繪了他們許多“兄弟般的感情”但他們並不是親兄弟,甚至不是結義兄弟,而是武當派的第二代弟子,天下第壹高手張三豐的傳人。
他們之間的關系,並不是純粹的親情、友情或義氣,而首先是同門關系,處於高於他們的門派中,被門派的規則所支配。
門派本質上是壹個政治體制,必須靠權力機制維系。
因此權力關系也無可避免地滲透進了這七位武當派的第二代弟子中,雖然往往只是間接,隱蔽地發揮著作用。
而其中根本性的問題就是,誰來繼承張三豐的地位?
誰將成為武當派第二任掌門人?
不管是對有野心還是對沒有野心的人,這個問題都很重要,這關系到每壹個人的前途和命運。
武當七俠可以分成兩組,第壹組是從宋遠橋到張翠山,他們是張三豐親授的弟子,和張三豐的關系親如父子;第二組是殷梨亭、莫聲谷,他們雖然也是張三豐的弟子,但是武功是宋遠橋等代傳的,和師父的關系就比較疏遠,而在權力體系中自然處於較下遊的位置,基本上是沒有繼位的希望的。
但他們站在哪壹方面,對於局勢也很有影響。
從第壹組來說,最有希望的獲得衣缽傳承的莫過於宋元橋、張翠山二人。
宋是首徒,正如帝王有傳位給長子的傳統壹樣,武林中也有首徒繼位的慣例。
因為首徒壹般武功較師弟為高,又比較有權威,做掌門人較少爭議。
何況江湖兇險,武林中人得享遐齡的沒有幾個,壹般都要盡早確定接班人,而這時首徒自然大占優勢,令狐沖就是壹個例子。
壹般家族中還有“嫡庶”的分別,師徒之間基本沒有這個因素,這時候年齡長幼就成為最重要的標準之壹。
當然,傳位給誰,壹般是掌門人自己的權限,理論上他喜歡傳給誰就可以傳給誰。
但是為了維護本派的穩定,還是要有壹定的慣例,否則就容易出亂子。
滅絕師太把掌門傳給了自己喜歡的小徒弟周芷若,許多大弟子不服,就鬧得雞飛狗跳,如果周芷若不是得到了絕世秘籍,武功大進,這個位置是肯定坐不穩的。
壹個有智慧的領導人,不可能單純從自己的喜好出發,而要考慮多方面的因素,選擇最佳的繼承人,才能把自己的門派發揚光大。
張三豐就是這樣壹個領導人。
張三豐是武當的創始人,武當派剛創派的時候,無非是壹個老道士收了幾個徒弟,還談不上什麽未來。
等到過了二三十年,宋大俞二這些人都成長起來了,開始收自己的弟子了。
武當派成了氣候,在武林中坐上了第二把交椅,挑選繼承人的事情也就提上了議程。
其時宋遠橋已經有四十來歲,在江湖上已經相當有聲望,其他弟子相對來說就差壹點,自然成為被默認的接班人。
但是問題的復雜性在於,張三豐明顯更偏愛五弟子張翠山。
故事開始時,張翠山不過20出頭,武功威望都很壹般,當然還不存在繼位的現實可能性,但是張三豐當時雖然已經九十歲,卻身體康健,精力旺盛,如果能再活十來年,等張翠山到了三十多歲,武功上有了突飛猛進,再立下壹些功勞,地位就會大大提高。
而宋遠橋已經快六十了,年紀太大也不適合繼位。
這對宋遠橋來說是壹個現實的威脅。
古往今來,廢長立幼的帝王不計其數,更何況宋遠橋還沒有正式的名分呢?
張翠山失蹤後,張三豐壹席話透露了自己的心扉:“我七個弟子之中,悟性最高,文武雙全,惟有翠山。我原盼他能承受我的衣缽……”
可見,在張翠山還二十出頭時,張三豐就有了傳位給他的打算。
但當時並未表露,直到張翠山失蹤五年,張三豐對他生還已經不抱希望時才明說,可見張三豐是充分考慮到師兄弟之間微妙的關系的。
接著就是俞岱巖殘廢,張翠山失蹤。
俞岱巖資質平平,殘廢與否無關大局,張翠山失蹤卻從根本上改變了武當的局勢。
張翠山失蹤後,武當的前景如何呢?
首先,宋遠橋顯然大大鞏固了其地位,到了十年後張翠山還山,看到宋遠橋作道士打扮,處處很有威嚴。
宋明明有妻有子,和張三豐壹樣打扮成道士根本上就是從壹個側面宣示自己作為武當掌門的法定繼承人。
殷梨亭說:“這幾年大哥越來越愛做濫好人,江湖上遇到甚麽疑難大事,往往便來請大哥出面。”
也顯示出宋遠橋的地位明顯高於他們幾個,幾乎被江湖上公認為武當派的第二代領導人。
但是張三豐此時還沒有完全確定宋遠橋的掌門弟子身份,他說:“我七個弟子之中,悟性最高,文武雙全,惟有翠山。我原盼他能承受我的衣缽。”
這話其實也就是借失蹤的張翠山向弟子們暗示,妳們各有各的問題,還不夠資格繼承我的衣缽。
這句話實際上打壓的是被默認將繼位的宋遠橋。
同時也給其他人希望,主要就是俞蓮舟。
此時,俞蓮舟的武功在七個弟子中是最高的,甚至超過宋遠橋,這是他的壹個有利條件。
書中言到:“近年來俞蓮舟威名大震,便是昆侖、崆峒這些名門大派的掌門人,名聲也尚不及他響亮。”
從性格上來說,宋遠橋為人寬厚親和,俞蓮舟卻古板嚴厲,書中說:“俞蓮舟外剛內熱,在武當七俠之中最是不茍言笑,幾個小師弟對他甚是敬畏,比怕大師兄宋遠橋還厲害得多。”
俞蓮舟這樣的性格和宋遠橋各有利弊,壹個和善謙沖,八面玲瓏,壹個威嚴有余,人望不足。
派中大多數人不會希望俞蓮舟接任掌門,但是壹旦接任也鎮得住局面,不會有人敢和他作對。
此時,除了是大弟子,宋遠橋並沒有明顯勝過俞蓮舟的地方。
但是宋遠橋的勢力已經日益鞏固,未來掌門的身份已經被江湖上所默認,即使張三豐想傳位給其他人,也不得不考慮作出變動對於派內派外的諸多不利影響。
除了這二人外,張松溪武功也不錯,為人足智多謀,心計比較重。
這樣的人聰明是聰明,但是缺乏領袖魅力,只適合做幕僚,副手,出謀劃策。
而殷、莫兩個小弟子呢,不但地位上和前幾個人差壹截,而且壹個優柔寡斷,壹個脾氣火爆,毫無競爭力,這幾個人都是不用考慮的。
可是此時,張翠山卻回來了。
張翠山回山後,離開師門十年,武功落後師兄弟壹大截,又和天鷹教的魔女結婚,張三豐居然壹壹寬容不問,表現出明顯的偏愛。
聯系到前幾年張三豐表示自己想傳衣缽給張翠山,師兄弟們是略有些不快的:“宋遠橋等均想:‘師父對五弟果然厚愛,愛屋及烏,連他嶽父這等大魔頭,居然也肯下交。’”
他們會進壹步想到,如果張三豐肯下交殷天正,張翠山的短處就變成了長處,這意味著張翠山有天鷹教的勢力作為外援,這對他主掌武當是很有幫助的,宋遠橋的地位將再度不保。
但是形勢急轉直下,不久各大門派趁張三豐壽筵逼迫武當,令張翠山自殺而死,這壹潛在的矛盾沒有激化就消泯了。
張翠山雖然留下了兒子張無忌,但是年紀尚小,又得了絕癥,不可能挑戰宋遠橋的地位。
經過張翠山自殺壹事的刺激,又上少林被羞辱了壹番,張三豐閉關修煉,不問世事,將掌門之位正式傳給宋遠橋,這樣壹來宋遠橋事實上接掌了武當掌門,其地位已經是無可動搖,很快就擺明要把掌門之位傳給自己的兒子宋青書。
張三豐閉關不出,宋氏父子掌握大權,雖然不能說是肆無忌憚,卻也沒多少顧忌。
這時武當派的上下關系已經有了微妙的不同,以致在光明頂之役中,宋青書堂而皇之地以武當少掌門的身份出現,對殷梨亭等人發號施令。
實際上宋遠橋雖然是掌門,宋青書雖然有才幹,但是他們忘記了,掌門廢立,還是張三豐說了算的事情,真正的大權還在張三豐手上。
張三豐本人不壹定對宋青書反感,但是他對宋氏父子將掌門私相授受也微有不滿,會想到只要自己壹死,武當派就變成了宋家的私人產業,非宋遠橋派系的其他各支很可能被排擠,這對武當的發展是很不利的。
到了光明頂壹戰,張無忌成就大名,後來又救援武當,立下無人可及的功勞。
形勢頓時逆轉,張三豐把張無忌當親孫子壹樣看待,把太極拳太極劍等絕學傾囊相授,命他當少掌門大有可能。
張無忌雖然當了明教教主,再當個武當掌門也很正常(舊版裏甚至當了峨嵋掌門),而和張無忌關系比較親密的,有小時候照顧過他的俞蓮舟和他救過性命,且和明教結成親家的殷梨亭。
宋遠橋和張松溪則相對和他關系較疏遠。
張無忌地位的飛升,也引起了武當內部關系的微妙變動,至少宋氏父子在武當的核心地位已經不存在了:武當遠征光明頂的人馬被趙敏智擒,宋遠橋作為領導是要負相關責任的,張三豐肯定對此不滿,和張無忌的立下奇功相比,反差更加明顯。
加上宋青書從全派的寵兒變成二流角色,往常還被少掌門身份約束的壹些惡劣品質逐漸暴露出來,引發了和莫聲谷的矛盾,結果導致宋氏勢力的覆滅。
宋青書偷窺峨嵋派女生寢室,此事可大可小,往大了說是喪德敗行、玷汙女俠清白,往小了說無非是去找周芷若走錯了門,根本不用讓別人知道。
莫聲谷發現後卻上綱上線,要“清理門戶”本質上還是不滿宋氏父子專權,長期積怨的爆發。
想來他作為無權無勢的小師叔,宋青書這個少掌門壹直沒把他放在眼裏,讓他受了不少氣。
宋青書無論如何是罪不至死的,莫聲谷多半也不是想殺了他,而是要把他帶回武當,當著所有人的面讓宋元橋用門規處置,這樣壹來宋青書聲敗名裂,宋遠橋也會大受打擊。
結果宋青書死活不回去,二人大打出手,莫聲谷反而被宋青書所殺。
後來,此事被武當四俠知道,宋青書在武當派的政治生命也就斷送。
加上和陳友諒合謀謀害張三豐的事情,在任何門派都是令人無法容忍的叛逆大罪。
此時武當派內部卻出現了意味深長的分歧。
壹開始,武當四俠到山洞中,還沒有發現莫聲谷的屍體,宋遠橋和張松溪卻壹搭壹唱,莫名其妙地壹定要安給張無忌罪名。
只聽得宋遠橋道:“七弟到北路尋覓無忌,似乎已找得了甚麽線索,只是他在天津客店中匆匆留下的那八個字,卻叫人猜想不透。”
張松溪道:“‘門戶有變,亟須清理。’咱們武當門下,難道還會出甚麽敗類不成?莫非無忌這孩子……”
說到這裏,便停了話頭,語音中似暗藏深憂。
殷梨亭道:“無忌這孩子決不會做甚麽敗壞門戶之事,那是我信得過的。”
張松溪道:“我是怕趙敏這妖女太過奸詐惡毒,無忌少年大血氣方剛,惑於美色,別要似他爹爹壹般,鬧得身敗名裂……”
四人不再言語,都長嘆了壹聲。
只聽得宋遠橋忽然顫聲道:“四弟,我心中壹直藏著壹個疑竇,不便出口,若是沒將出來,不免對不起咱們故世了的五弟。”
張松溪緩緩的道:“大哥是否擔心無忌會對七弟忽下毒手?”
宋遠橋不答。
張無忌雖不見他身形,猜想他定是緩緩點了點頭。
只聽張松溪道:“無忌這孩兒本性淳厚,按理說是決計不會的。我只擔心七弟脾氣太過莽撞,若是逼得無忌急了,令他難於兩全,再加上趙敏那妖女安排奸計,從中挑撥是非,那就……那就……唉,人心叵測,世事難於逆料,自來英雄難過美人關,只盼無忌在大關頭能把持得定才好。”
殷梨亭道:“大哥,四哥,妳們說這些空話,不是杞人憂天幺?七弟未必會遇上甚麽兇險。”
宋遠橋道:“可是我見到七弟這柄隨身的長劍,總是忍不住心驚肉跳,寢食難安。”
俞蓮舟道:“這件事確也費解,咱們練武之人,隨身兵刃不會隨手亂放,何況此劍是師父所賜,當真是劍在人在,劍亡人……”
說到這個“人”字,驀地住口,下面這個“亡”字硬生生忍口不言。
由此可見,宋、張二人是壹夥,對張無忌是很不信任的,而殷梨亭、俞蓮舟則相對傾向張無忌壹邊。
看來此時,武當已經明顯分成了回護和反對張無忌的兩派。
本質上來說,這不是對張無忌的看法問題,而是是否支持宋元橋父子主持武當的立場問題。
可人算不如天算,不久宋青書便東窗事發,宋遠橋沒法再把臟水潑到張無忌頭上,不得不作出姿態要去“追殺”兒子,此時張松溪又奇怪地出來阻止:張松溪勸道:“大哥,青書做出這等大逆不道的事來,武當門中人人容他不得。但清理門戶事小,興復江山事大,咱們可不能因小失大。”
宋遠橋圓睜雙眼,怒道:“妳……妳說清理門戶之事還小了?我……我生下這等忤逆兒子……”
張松溪道:“聽那陳友諒之言,丐幫還想假手青書,謀害我等恩師,挾制武林諸大門派,圖謀江山。恩師的安危是本門第壹大事,天下武林和蒼生的禍福,更是第壹等的大事。青書這孩兒多行不義,遲早必遭報應。咱們還是商量大事要緊。”
宋遠橋聽他言之有理,恨恨的還劍入鞘,說道:“我方寸已亂,便聽四弟說罷。”
殷梨亭取出金創藥來,替他包紮頸中傷處。
張松溪道:“丐幫既謀對恩師不利,此刻恩師尚自毫不知情,咱們須得連日連夜趕回武當。這陳友諒雖說要假手於青書,但此等奸徒詭計百出,說不定提早下手,咱們眼前第壹要務是維護恩師金軀。恩師年事已高,若再有假少林僧報訊之事,我輩做弟子的萬死莫贖。”
說著向站在遠處的趙敏瞪了壹眼,對她派人謀害張三豐之事猶有余憤。
宋遠橋背上出了壹陣冷汗,顫聲道:“不錯,不錯。我急於追殺逆子,竟將恩師的安危置於腦後,真是該死,輕重倒置,實是氣得胡塗了。”
連叫:“快走,快走!”
張松溪的理由是很牽強的:張三豐武功出神入化,宋青書只有利用他對自己的信賴才有可能加以暗算。
要保護他只要派壹個人去告訴他宋青書叛變,壹切小心就行了。
完全不必要武當諸俠都趕回去守在張三豐身邊。
再說,如果能生擒或斬殺宋青書,丐幫的陰謀消弭於無形,自然也不用回武當,即使要防備丐幫,也應該先從宋青書下手,通過他搞清楚丐幫的圖謀具體內容。
張松溪卻罔顧事實,顛倒輕重,讓大家不去管宋青書壹起趕回武當,本質上就是維護宋氏父子。
後來又扯到趙敏頭上,更是試圖激起武當諸俠同仇敵愾之心而混淆視聽了。
宋青書叛變事發,對於宋遠橋在武當的勢力是極其沈重的打擊。
宋遠橋壹時無法應對,只有暫時先回武當穩定局面再說,張松溪的話正好給他提供了壹個及時的借口。
但是回了武當,問題也無法解決,只要張三豐壹知道此事,宋遠橋壹派就完了。
因此,宋遠橋還得想方設法瞞著張三豐,為此想必施加給俞蓮舟和殷梨亭不小的壓力。
此時宋遠橋和張松溪絕對不敢離開武當,以防其他人向張三豐告發。
後來張無忌大婚,宋遠橋不得不奉師命出來,也得拉著俞、殷壹起,而讓張松溪留在武當山看著。
更明顯的是後來的屠獅英雄會,宋遠橋和張松溪都沒有來,只有俞殷二人被打發出來:武當派只到了俞蓮舟和殷梨亭二人。
張無忌上前拜見,請問張三豐安好。
俞蓮舟悄聲問道:“妳可曾聽到青書與陳友諒的訊息?”
張無忌將別來情由簡略說了,得知陳宋二人並未上武當滋擾,這次宋遠橋、張松溪二人所以不至,便是為了在山上護師保觀,以防奸謀。
俞蓮舟又說起宋遠橋自親耳聽到獨子的逆謀之後,傷心愁急,茶飯不思,身子幾乎瘦了壹半,卻又瞞著師尊,不敢說起此事,恐貽師父之憂。
張無忌道:“但盼宋師哥迷途知返,即速悔悟,和宋大師伯父子團圓。”
俞蓮舟道:“話雖如此,但這逆賊害死莫七弟,可決計饒他不得。”
說著恨恨不已。
宋遠橋所謂“恐貽師父之憂”純屬托詞,根本上是害怕東窗事發牽連到自己,所以才傷心愁急,日漸消瘦。
俞蓮舟“恨恨不已”也有對宋遠橋的怨憤在內。
不久俞蓮舟和宋青書比武,出手狠辣,意在取宋青書的性命:但見俞蓮舟雙臂壹圈壹轉,使出“六合勁”中的“鉆翻”“螺旋”二勁,已將宋青書雙臂圈住,格格兩響,宋青書雙臂骨節寸斷。
俞蓮舟喝道:“今日替七弟報仇!”
兩臂壹合,壹招“雙風貫耳”雙拳擊在他的左右兩耳。
這壹招綿勁中蓄,宋青書立時頭骨碎裂。
宋青書壹殘,宋遠橋想瞞天過海的打算就此泡湯,宋派大勢已去,宋青書被擡上武當,被張三豐親手擊斃,宋遠橋勢力冰消瓦解。
張三豐革除了宋遠橋掌門之位,命俞蓮舟接任。
只是因為宋遠橋勢力深遠,不願引起大的震動,才沒有完全追究他的責任。
武當派大權由此落到俞蓮舟壹系上。
接下去的演變書中沒有明寫,但是結合歷史和前面給出的種種線索,可以推斷出壹個出人意料的結局:親張無忌的俞蓮舟雖然掌權,但是宋遠橋、張松溪的勢力仍在,兩派矛盾並未因此消解,仍然有壹些摩擦。
幾年後,元亡明興,政治環境發生了根本的變化。
武當對明朝建立應該是立了不少功勞,同時也有些令明帝猜忌的事情,譬如武當和明教張無忌、楊逍的關系。
武當此時不宜再以世俗門派的身份出現,而應該充分宗教化,變成不問世事的道教勢力,才能保全自己並獲得進壹步發展的機會。
在這個時候,武當派中壹個小角色承擔了這個歷史性轉變的任務,這個人就是全書中從來沒有出來過,只是提到過名字的——谷虛子。
谷虛子是俞岱巖的門下,俞岱巖殘廢已久,早就退出了掌門之位的競爭,他的門下也只是主持武當作為道觀的日常事務,這是其他人的弟子都不願意幹的。
武當遠征明教之時,真武觀中的日常事務就由谷虛子主持。
可見從宗教角度來說,他已經是武當的“掌門”了。
明朝建立之後,張三豐被明太祖、成祖屢頒殊封,當然不會不明白皇帝擡舉自己的意思,他知道武當只有道教化才是最好出路,而這時候谷虛子及其手下的清風、明月等道人就成為現成的接班人。
而讓谷虛子繼位對於宋、俞二派來說也都是可以接受的。
俞蓮舟死後或退位後,各派達成妥協,谷虛子成為第四代武當掌門人。
而武當也由此完成了歷史性的轉型,成為壹個真正的以道士為主的道教門派。
(外篇完)
附錄
附錄壹 張三豐:中國歷史上最大的剽竊者?
在西方世界,最偉大的作家莎士比亞同時也是最有爭議的作家,常常被指控為無恥的剽竊者:這個沒有受過任何正規教育,據說是半文盲的小演員能夠寫出如此文采斐然的劇作,令許多人產生了嚴重的懷疑:或許這些著作都是培根、馬洛或者其他才子的作品,而莎士比亞只是肆無忌憚地剽竊了它們。
在中國歷史上我們也可以找到對應的爭議人物,這就是常常被指控為剽竊了《九陽真經》的張三豐。
這壹事件的官方版本是:張三豐從師父那裏學到了壹小部分《九陽真經》的武功,並且“以自悟的拳理、道家沖虛圓通之道和九陽真經中所載的內功相發明”創造了極具特色的武當派武術。
但長期以來,也有許多學者宣稱,張三豐實際上學到了完整的《九陽真經》並且將其拆分為武當派的各種具體武術,只是秘而不宣,將這些武術的發明權篡為己有。
雖然因為《九陽真經》的原本已經失傳,無法給出確鑿的證據,但在史書中仍然有不少蛛絲馬跡可尋。
劍橋大學的史密斯教授是這壹剽竊說的力主者,在三十年的學術生涯中,他發展出了壹套完整、有力的剽竊理論;與之相對立的,是牛津大學的約翰生教授,他以力證張三豐的原創性而聞名。
這兩位著名學者分別是中國武術史研究中牛津學派和劍橋學派的代表人物。
在2005年在北京舉行的第三次國際張三豐研討會上,他們進行了壹次激烈的正面交鋒。
下文即根據他們的問答整理而成,收入《國際張三豐研討會論文集》(第三輯)(中華書局出版社,2006)
從這壹對話錄中,讀者可以了解到這壹爭論的概況,如果需要進壹步的閱讀,請參閱筆者的著作:《張三豐與〈九陽真經〉:壹項批判性研究》(劍橋大學出版社,2006年)
史密斯:(上略)是的,難道這還不明顯幺?張跟隨了覺遠整整十年!十年!覺遠每天都在教他。
而郭襄和無色不過聽了壹晚上,妳認為他們學到的內容是同等的?
約翰生:或許張學到的多壹點,但是……
史密斯:多壹點?我的天哪,十年的時間妳足以從1+1=2學到相對論了,或者能把壹本《牛津英語辭典》從頭背到尾,如果妳足夠聰明的話。
那麽《九陽真經》究竟有多大篇幅,有《聖經》那麽多麽?
張無忌也不過學了五年而已。
我們完全有理由相信,在張離開覺遠的那壹年,他已經記住了全部的《九陽真經》。
約翰生:但是張離開覺遠的時候只有十六歲,而張無忌開始學習的時候也是十六歲。
那時候他還是壹個孩子!
妳能教壹個孩子學會相對論麽?
史密斯:親愛的先生,十六歲可不是孩子。
妳要知道,高斯在十六歲的時候已經解決好幾個著名的世界數學難題了,而莫紮特……
約翰生:這不是壹回事。
如果張已經從覺遠那裏學到了整部 《九陽真經》那麽就不能解釋他被何足道輕易推倒,他應該在十六歲的時候,就具有和張無忌二十歲時同樣的格鬥水平。
史密斯:親愛的先生,您顯然混淆了理論知識和實際水平。
張可能在十六歲之前已經熟讀了《九陽真經》的原文,但是並沒有練習到相應的層次。
雖然他可能還沒有突破最後幾道關卡,但是顯然他手中已經有了指路明燈。
約翰生:啊哈,那他為什麽會宣稱自己掌握部分的《九陽真經》他應該裝作對此壹無所知,然後再把那些武術悄悄地,改頭換面地搬上來。
史密斯:不,那他就走得太遠了。
沒有人會相信他對《九陽真經》壹無所知,特別是在他意外地抵擋住了何足道的進攻之後。
在覺遠死後,郭襄和無色壹定知道,張就是《九陽真經》唯壹的傳人,他害怕被逼迫交出全本的《九陽真經》因此在武當山上躲藏了十幾年,直到他有充分的保護自己的信心之後才重新露面。
約翰生:荒謬的推論。郭襄和無色從未表現出對《九陽真經》的覬覦……
史密斯:是麽?
那麽是誰躲在樹後聽了整整壹個晚上呢?
約翰生:但是郭襄……
史密斯:妳要知道,三年前在華山上,郭襄就知道《九陽真經》失落的事情,她壹定急於得到這部武術的寶藏。
但是,她當時並沒有戰勝張的把握,她不能暴露自己的意圖。
所以她要求張去見郭靖,說郭靖會收他為弟子,這讓妳想起了什麽?
嶽不群讓林平之成為自己追隨者,以得到《葵花寶典》的故事?
如果張成為郭靖的學生,那麽郭家就有充分的理由要求他獻出《九陽真經》但是張並沒有上當,而是逃走了。
約翰生:無可救藥的陰謀論者!
那麽無色為什麽沒有采取行動?
按照妳的理論,他也應該覬覦這部經書才對。
史密斯:這更容易解釋。
當時的無色根本不知道《九陽真經》的存在,他只是從覺遠神誌錯亂的念誦中敏感地感到了其中的武學價值,所以偷聽了很長時間,但是當他發現這壹切都是來自於壹部被稱為《九陽真經》的武術教程,並了解其真正價值的時候,已經太晚了,張已經逃得不知去向。
因此,當張在多年後重新出現的時候,少林和峨嵋必然重新燃起對《九陽真經》的欲望,並可能和張有過交涉。
但是張已經不是過去的張君寶了,他成了真正的武術大師張三豐。
他們拿他無可奈何。
張無法否認自己曾經學過《九陽真經》的事實,但是為了欺世盜名,卻隱瞞了自己學過全本的《九陽真經》反而說他所學到得並不比郭襄和無色多。
但誰會相信呢?
他的武術成就遠遠超過後二者。
約翰生:很精彩的故事,但是可惜。這壹切都是您的想象。
沒有任何證據證明覺遠曾經傳授給張全部的《九陽真經》。
史密斯:那麽您認為武當的壹切武術都是張三豐原創的了?
您大概沒有讀過我的《武當派武術的歷史源流》我在其中已經成功地從武當派的武術系統中復原《九陽真經》的原貌。
這就是張所作的壹切,壹切!
把《九陽真經》拆分成壹片片,然後東壹套拳法,西壹種內功,全部是從《九陽真經》變化出來,然後偽裝成自己的原創。
您能相信麽?張居然(約翰生插話:“事實是,我根本不相信!”哄笑)——剽竊了這壹切,出於他貧賤的出身,想要改變自己命運的強烈願望……
約翰生:別提您的著作了。
我早已經在《國際漢學年鑒》 第120期中指出了其中的方法論問題。
您已經預設了張剽竊了《九陽真經》的前提,然後從中尋找結論,這完全違反了正當的史學原則。
這是徹底的無效推理。
您必須註意到武當派武術和《九陽真經》武術的根本區別……
史密斯:這壹點我們可以具體分析:在中國傳統中,內家拳的宗旨是“後發制人”“以靜制動”“貫穿壹氣”而這壹切在《九陽真經》的殘本中早已有記載了:“彼不動,己不動,彼微動,己已動。勁似寬而非松,將展未展,勁斷意不斷……”(漢語原文)
請註意張三豐對俞岱巖講授的太極拳:“這拳勁首要在似松非松,將展未展,勁斷意不斷……”(漢語原文)
張三豐最後發明的武術竟然與他最早聽到的武術口訣壹模壹樣!
這難道是巧合幺?
不,這是張三豐剽竊《九陽真經》的最大文本證據。
約翰生:您的想象力非常充沛,但是事實恰恰相反。
我認為,所謂《九陽真經》的殘本本來就是後人根據太極拳經等武當派武術著作偽造的。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麽出現文本上的重合也就無足為怪了。
史密斯:您的看法毫無證據,《九陽真經》的殘本是從少林、峨嵋、武當分別流傳下來的,要偽造的難度非常高。
我們有什麽理由采納這樣壹個牽強的假設?
約翰生:那好吧,我再提供給您壹個證據:根據《倚天屠龍記》的描述,張無忌是從張三豐那裏學到太極拳的,這難道不足以說明太極拳和《九陽真經》毫無關系幺?
史密斯(嘲笑地):那麽請問教授先生,根據《倚天屠龍記》張無忌從哪裏學到《九陽真經》的?
約翰生:眾所周知是從壹只白猿的肚子裏取出了壹部經書,那就是壹百年前瀟湘子和尹克西藏匿的那部經書。
史密斯:壹只白猿的肚子裏!壹只白猿的肚子裏!(哄笑)
先生們,我們在講神話故事幺?
壹只猿猴,肚子裏被放進去了壹個大油布包,在壹個神秘的山谷活了整整壹百年!
直到壹個年輕人從全世界唯壹壹個入口進入這個山谷——順便說說,他還是從懸崖上跳下來才發現了這個入口——才發現了這只長壽的猿猴!(哄笑)
然後怎麽說,哦,這只猿猴主動來找他:“哦,親愛的大夫,請給我做手術好幺,我相信我肚子裏有壹個腫瘤!”(哄堂大笑)
約翰生(有些支吾):您認為這不可能發生?
我看不出您有什麽資格嘲笑東方人的歷史,在我們的福音書中也記載了處女懷孕,記載了死後三天復活!
史密斯(劃了壹下十字):是的,我相信我們神聖的宗教,但是我不相信東方人的這些故事。是的,這是可能的。正如壹股龍卷風把我從這裏卷起,再刮到牛津三壹學院門口落下壹樣是可能的——省了我的機票。讓我們祈禱吧!(哄笑)
約翰生(氣得發抖):您,您這是詭辯!是對歷史的無視!史書中明明記載的故事,難道您覺得不可信就不存在幺?
史密斯:史書?
您為什麽不去讀明朝的歷史呢?
裏面根本沒有記載張無忌!
壹切功績都是朱元璋皇帝的。
不,任何歷史書都是人寫的,都會為了自己的利益而篡改。
您要懂得分辨真與假,找到其中有效的信息。
約翰生:按照這種說法,凡是您認為不可信的就都不可信了?
事實再明顯不過,您是在按自己的想法剪裁歷史。
史密斯:我再重申壹遍,這不是我的想法!
是歷史和常識本身的邏輯!
您要知道,張懂得《九陽真經》的全貌是當時人人都知道的事實,只是沒有人當著他的面揭穿!
啊不,有人,您如果熟悉《倚天屠龍記》的文本,應該記得空智和尚當面說的話:“張真人自幼服侍覺遠,他豈有不暗中傳妳之理?今日武當派名揚天下,那便是覺遠之功了。”(漢語原文)
約翰生(冷笑):真是太荒謬了,您難道忘記了為了治張無忌的病,張三豐在92歲的時候還去少林寺,拋棄王者的尊嚴和體面,懇求他們和自己交換少林九陽功的奧秘麽?
如果他已經通曉了《九陽真經》的全文,他有什麽理由要這麽做?
史密斯:這正是我要說的。
讓我們來重新建構壹下歷史進程。
讓我們回到張翠山死後,張無忌性命垂危的時期。
當時,只有學習了全部《九陽真經》的武術,才能夠治愈張無忌的傷勢,不是麽?(約翰生點頭)
那麽張面臨的實際上是壹個二難選擇:如果他不吐露《九陽真經》的全文,他的門徒們壹定會抱怨自己的老師見死不救,而如果他吐露全文,又等於承認了他已經懂得全文的事實,承認了他的剽竊。(約翰生插口:“不是,是妳已經預設了他知道全部的《九陽真經》……”)
讓我說完。
並且他的門徒們也會知道老師掌握九陽真經的全文,會覬覦這部經書,引起不必要的紛爭。
張在這裏進退維谷(Between a rock and a hard place),然後張選擇了他唯壹能夠做的,他紆尊降貴,去少林要求交換少林九陽功,這壹做法唯壹的目的,是讓張無忌有壹個借口學到九陽功:既能夠痊愈又不暴露自己懂得全部《九陽真經》的事實。
可惜,少林寺看透了張的陰謀,他們拒絕了。(約翰生插口:“妳的理論有壹個致命的缺陷!”)
不,等壹下。然後發生了什麽?
張無忌躲了起來,幾年以後,當他重新出現時,已經學會了全部的九陽真經,然後出現了壹系列神奇的傳說,什麽白猿的肚子之類。
那麽真相到底是什麽,還不明顯麽?
張把無忌藏了起來,秘密傳授給他《九陽真經》中的武術,然後再讓他出面,表演壹場戲給全世界看。
比如從張三豐那裏學到了太極拳:他當著所有人的面,花了壹個小時就學會了人類歷史上最深奧的武術。
而旁觀者看了半天,卻什麽也沒看懂。
如果妳不認為張無忌是愛因斯坦的話,那麽只有壹個原因可以解釋:他事先已經學過這套武術。
約翰生:很遺憾,妳的理論有壹個致命的缺陷。
如果是這樣,少林就不應該拒絕交換,因為他們並沒有任何損失——張三豐實際上已經懂得了全部的九陽真經,相反,他們可以從張那裏學到自己所缺乏的武術。
史密斯:是的,但是妳忘記了,少林不缺乏武術。
壹千年來沒有人有時間學完他們那七十二項全能的武術課程。(笑)
相反,如果同意交換會使得少林的道德優勢蕩然無存。
這會讓整個世界認為,張三豐的武功並非來自覺遠傳授的九陽真經,而這是少林花了至少半個世紀想說服人們相信的:張三豐剽竊了少林的秘傳武術!
他是個無恥的剽竊者。
少林必須維持自己的尊嚴,張顯然低估了少林方面的決心。
為此他不得不另辟蹊徑:他首先把無忌送到壹位全中國最有名的醫生那裏——為的就是讓大家相信無忌能夠自己痊愈——可惜這位醫生不久就被人謀殺。
然後張無奈之下,把孩子送到了昆侖山——傳說中《九陽真經》失落的地方。
張無忌隨意就可以說從哪裏挖出了真經。
幾年後,張無忌果然學會了《九陽真經》實際上這是他在進入蝴蝶谷之前已經背下來的,教導他的人正是張三豐!
約翰生(思考片刻):您的這套理論仍然有問題。
為什麽?
為什麽張三豐要教給無忌《九陽真經》為什麽他不能幹脆犧牲無忌?
史密斯:您知道,我有壹個最新的理論,我將在明年出版的壹部新著中闡述:張無忌的父親張翠山是張三豐和風陵師太的私生子——啊,教授先生,您怎麽了?
您醒醒!
您醒醒!
Help!Help!
(約翰生教授當場吐血暈倒,這次討論到此結束,兩天後約翰生教授不治身亡。)
附錄二 明教歷代教主表
第二十九代杜可用 (?-1283)
空位期 (1283-1287)
第三十代鐘明亮 (1287-1291)
第三十壹代石元 (1291-1298)
第三十二代衣琇 (1298-1311)
第三十三代陽頂天 (1311-1327)
空位期 (1327-1357)
第三十五代張無忌 (1357-1358)
第三十六代楊逍 (1358-1367)
附錄三 謝遜思想傳記(引自侯外廬《中國思想通史》元代卷)
謝遜(1300-1372),字退思,號“金毛獅王”元末革命家,武術家,傑出的唯物主義思想家。
他出生於壹個獵戶家庭,童年時被武術家、理學家成昆收養,在成昆的指導下系統學習過武術以及儒學,特別是朱熹的理學思想。
理學認為世界有壹個最高的、不變的“天理”它高於物質世界並且指導物質世界的運行,這是壹種典型的唯心主義反動理論。
謝遜在少年時就對理學產生了懷疑,遭到了成昆的壓制。
謝遜成年後,到西方昆侖山地區留學,思想上受到了西方思潮的沖擊,對儒學產生了懷疑,後來加入了地下革命組織明教,明教認為所謂“天理”或現實世界的倫理法則,實際上是壹種黑暗的力量,蒙蔽人的心靈,真正的光明在黑暗之外,將會在不久後降臨。
這雖然也是壹種唯心主義思想,但是強調人的主觀能動性和黑暗向光明轉化的辯證法,在當時具有進步的意義。
1328年,成昆到謝遜家裏做客,發現謝遜拋棄了儒家思想,轉而信奉明教後,在思想上和謝遜發生了激烈的交鋒。
最後,理屈詞窮的成昆撕下了道德君子的虛偽面目,強暴了謝遜的妻子,並殺死了他的家人。
成昆的暴行讓謝遜對封建儒學扼殺人性的反動本質有了深刻的認識,拋棄了成昆的反動影響,也對超自然的所謂的光明力量進行了揚棄,走上了獨自思想探索的道路。
謝遜認為,宇宙是壹個沒有意識的物質實體,不存在道德屬性,道德是人類發明的概念,具有階級性。
而階級社會的道德觀念是階級壓迫產生的意識形態,只是為統治階級服務,掩蓋其弱肉強食,剝削壓迫人民的實質,不具有神聖性。
只有被壓迫人民具有了現實的改造世界的力量,才能夠實現真正的光明世界。
謝遜在武術思想上也做出了重大的革新,他揚棄了“混元霹靂手”等以儒家、道家思想為基礎的傳統武術,對於“習武養生”等封建地主階級麻痹廣大勞動人民的宣傳進行了深入批判,將其中的合理成分和新興武術“七傷拳”相結合,發展出了以不妥協的鬥爭為目的,以對敵人的打擊為本位,即使傷害自身也在所不惜的武術思想。
這反映出勞動人民堅決同階級敵人鬥爭到底,不怕犧牲,不怕困難的革命思想,是武術思想史上的重大革命,和他的鬥爭哲學也是壹脈相承的。
這些光輝的思想,上承南宋陳亮的功利主義,下啟明代李贄的童心說,鼓舞了人民反抗封建壓迫的鬥誌,在中國思想史上具有極其重要的意義。
謝遜在反元起義的革命鬥爭中,也先後擊斃了封建統治階級的許多爪牙。
少林寺的封建僧侶集團頭子空見試圖用佛教唯心主義的說教來迷惑謝遜,最後被謝遜在堅定的革命鬥爭中所消滅。
謝遜的養子張無忌從小在他的教導下,成為壹名堅定的革命戰士。
後來張無忌也成為了明教領導人,在元末人民大起義中建立了卓越的功勛。
令人遺憾的是,由於謝遜不懂得歷史唯物主義的原理,沒有認清歷史發展的規律,不知道階級鬥爭推動社會進步的實質,因此並未擺脫思想的局限性。
他的思想仍然是機械唯物論和形而上學的,從而在晚年又陷入了佛教唯心主義的泥淖,放棄了明教的革命主義精神,改而鼓吹佛教的禪宗思想,認為壹切都沒有差別,要求人民放棄革命,用佛教的“頓悟”、“慈悲”來改變世界,最後在少林寺出家。
這不能不說是他思想的嚴重倒退,但是這些歷史局限無損於謝遜思想的偉大和超前。
謝遜的著作已經散佚,僅在《元史》、《倚天屠龍史》等歷史記載中保存了他的壹部分思想,後人輯有《謝退思集》壹卷,有四部叢刊刻本。
參考文獻:《謝退思集》四部叢刊本。
《倚天屠龍史》中華書局,1980。
《元史》中華書局,1981。
《明史》中華書局,1976。
馮友蘭:《謝遜的唯物主義思想研究》《三松堂全集》 第10卷,1974。
郭沫若:《從毛澤東思想看謝遜的階級鬥爭觀念》《郭沫若全集》第8卷,1983。
附錄四 明史卷,壹百二十四列傳,第十二——韋壹笑傳
韋福娃,字壹笑,以字行,唐南康忠武郡王韋臯二十壹世孫也。
少貧賤,延祐間用兵西北,征入行伍。
壹笑為軍吏所驅辱,怒而殺之,遂亡入昆侖山,匿武氏莊中。
莊主武正陽,宋末義士武修文之幼子也。
修文及兄敦儒死襄陽,正陽與友朱忠理等攜家徙昆侖。
壹笑身僅六尺,形貌粗陋,然慷慨豪邁,英氣過人,正陽異之,授以內家吐納之術,且欲螟蛉之。
正陽孫烈嫉,讒壹笑於正陽,乃止,然亦頗厚遇。
正陽死,囑烈以兄弟待壹笑,烈竟驅逐之。
壹笑無技維生,唯以采藥自給。
越數年,於山間偶見壹蠶蟲,通體晶瑩,純白如玉,爬行如風,壹笑大奇,追攫之,竟為蠶所蜇,須臾,奇寒徹骨,手足冰結,幾欲凍斃。
壹笑以正陽所授內家術禦之,久之漸暖,覺腋下生風,周身輕盈,自此縱躍如飛,力大無窮,單掌可開碑碎石,中人立僵斃。
壹笑大喜,以得之冰蠶故,號之曰“寒冰綿掌”自此名動西域。
泰定間,明教主陽頂天據光明頂為叛,壹笑往投之,甚為頂天所重。
累遷至雷字門主,隸光明左使者楊逍,逍以壹笑無學貌陋,頗輕之,壹笑亦深惡逍。
後頂天與少林僧渡厄等激鬥,大敗之,然頂天亦為渡厄所傷,未幾創發。
醫者言唯天山雪蓮可續命,然天山距昆侖千裏,往來須月余,且雪蓮生懸崖絕壁間,覓采絕難,恐療救不及。
壹笑請纓往之,七日即攜雪蓮歸,眾皆驚喜,問之。
壹笑笑曰:“余,福娃也,以福得之。”
然眾訛為“余,蝠王也,以蝠得之”以為壹笑驅飛蝠采之也。
頂天愈,遂封之為“青翼蝠王”其時,王與殷天正、謝遜、黛綺絲皆有大功於明教,號“紫白金青,四大法王”天正等事跡詳其本傳。
王與布袋僧說不得善,說不得聞武烈嘗開罪於王,即親往武氏莊以布袋擒之。
武烈度必無幸,長跪不起,涕不能仰。
然王亦不罪之,曰:“非公所不能容,福娃焉有今日乎?且公先人有恩於福娃,安可害公?”
遂釋之。
烈愧而歸。
頂天死,鷹王以勢大欲篡位,王與楊逍等共制之。
鷹王事敗,與其黨李天垣等逃歸浙江,事在天正傳中。
時五散人、諸旗使共推王繼位。
逍不允,欲專權於己。
王怒而與之相鬥。
逍技擊未及王,然屢施詭詐,王竟為逍所敗,咯血數升而走。
說不得曰:“逍兇狡如此,不可正面與之爭,何不趁夜群襲之,定取逍首。”
周顛等共許之。
王曰:“不可,兄弟鬩於墻,外禦其侮。逍不仁,吾不可以不義。”
遂去光明頂。
後王內傷猝發,延名醫胡青牛診視之,青牛曰:“此冰蠶寒毒未化,適王為人所傷,致寒毒郁結三陰,卒不可去,唯火蟾可解之。”
然火蟾急迫間不可覓。
青牛又告以飲人鮮血可保經脈不傷。
王嘆曰:“吾雖不學,亦知天地之大德曰生,豈能為此禽獸行乎?”
彭瑩玉曰:“夷狄,禽獸也。嶽武穆曰:‘壯誌饑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飲夷狄血而何傷!”
王悅,遂避居哈密力,日啖色目人血。
至正十六年,六大派起義師合攻光明頂,王自哈密力赴援。
與五散人同上光明頂。
五散人以為本教衰敗至此,皆無主故也,力主立王。
逍仍不應,周顛固爭。
逍怒,毆之,竟成混戰,皆為少林僧圓真乘隙暗傷,事見圓真傳中。
後武當張無忌力救王、逍得免,又助王療傷,驅盡寒毒,王感無忌恩德,遂主立無忌,後果立以為主。
王與逍隨無忌執掌總壇,為全教主帥。
十七年,王隨無忌東征,至武當,敗汝陽王勁旅;後入大都,劫汝陽王姬妾以救六派義士。
十八年,至少林寺,與救獅王謝遜。
未幾,無忌辭位,傳位於楊逍。
王聞,怒曰:“吾與逍同為全教主帥,功不在逍下,而逍素無德行,焉能居此大位!”
遂決意圖之。
以五散人為“五福使者”改五行旗為五環旗,用《洪範》意也。
約期於十八年八月八日會於大都,燃聖火而舉大會,推王為主。
逍聞,以王於哈密力濫殺事示天下,且多誣構,事竟不成。
王不甘,出走波斯,訴逍於總教主韓昭。
昭幼為婢女,嘗侍逍女不悔,多為逍父女所辱,幸為無忌所贖。
聞亦怒,然以無忌意,不便拂之,但遣秘使至東,囑周顛等另擇賢者立之。
顛等不知王在波斯,以為已為楊逍所害,遂商而立吳王。
眾皆歡悅,逍聞之震怒,欲親東征,然其眾多叛離,尋病卒。
天下之大柄遂歸太祖矣。
王以總教終不助己,恚怒攻心,病發復飲人血。
總教上下稍嫌之,王亦慚恨,遂辭去,遠遁泰西佛朗機國。
王出沒若飛,來去如電,擄人啜血,如鬼如魅。
彼國上下皆驚懼,遂有吸血蝙蝠之怪談,其說至今猶存。
王不知薨於何時,然據西人湯若望言,彼邦至今有僵屍吸血,而得不死之說。
或王之精魄,尚在人間焉!
洪武五年,周顛特表王之功德於太祖,太祖喟嘆良久,曰:“壹笑誠天下奇男子,恨不得此人而用之,則擒王保保易如反掌爾!”
追贈王為哈密王,謚武福,配享太廟。
王妃武氏,武烈之獨女也,嘗與烈為陳友諒所錮,後王力救得脫。
烈尋病卒,武氏無依,王感正陽恩德,遂妻之,生子羽。
王出走波斯,而武氏母子卒為楊逍所獲,欲誅之,說不得等力救得免,遂投太祖。
太祖以王故待之甚厚,洪武間,羽從藍玉軍北伐有功,封揚州指揮使,遂世居揚州。
順治二年,大清兵南征,王十九世孫德昭殉難。
德昭無子,女春花沒入妓寮,遂絕後。
贊曰:明教以下武嗣興,遂造鴻基,蝠王雖出身微賤,然奇才異能,居功甚偉。
其進退若神,騰躍如飛,固並世無二,而援明頂,闖少林,擄徒眾而戲劍尼,劫姬人以陷淫奸,大皆人所不能,其神勇也如此。
至於其結親黨,抗楊逍,固非無所私心,然適足以挫逍之奸謀,而以大位留歸太祖。
帝王之興,必有先驅者資之以成其業,信哉!
然擄人飲血,過傷天和,聖賢所不取,宜其絕後。
仲尼曰:“始作俑者,其無後乎!”
此之謂也。
附錄五 勸進表(元)楊逍撰
屬下光明左使者楊逍、白眉鷹王殷天正、青翼蝠王韋壹笑等頓首頓首,死罪死罪!
屬下聞火聖禦宇,以光統天,明王降世,持法立地;曰若暨古,聖人傳教化於西海,以待時憲,神尊化肉身於東朝。
伏維殿下,體膺上德,運成下武;初生之際,海北有龍光之耀,還國之時,漢南有慶雲之生。
參道於真武之山,歷劫於玄冥之境。
坐蝶谷而百花齊放,立昆山而千裏開顏。
雪中芭蕉,經寒而法體長堅,世外桃源,再生而道心不改。(中謝)
本教自先主中道崩殂,鷹王未幾遠飛,兄弟鬩墻,菁英離散,神器無主,萬機空懸。
大位既已久虛,聖焰亦垂暗滅。
天地閉而賢人隱,正法沒而奸邪出。
故六派多幫,敢肆犬羊,淩虐光頂。
伏維殿下,法王苗裔,醫聖傳人,行萬裏而護遺孤,受三掌以拯金旅;聖火廳中,顧視而妖僧遠竄,光明頂下,頓悟則心法重光。
運壹拳而七傷,先敗崆峒;破八卦以兩儀,再挫昆侖。
鷹飛長雲,降華山之鷹搏,龍戰原野,破少林之龍爪。
抱佳人而奪寶劍,滅絕滅絕,受利刃而挫名手,武當武當。
神勇無倫,過賁育而羞關張,俠義蓋世,邁朱郭而睨荊聶。
雖少康以壹旅興夏,肅宗以匹馬昌唐,重陽臨華山而群雄頓伏,改之出襄陽則韃主立斃,豈若殿下德並周孔,武邁禹湯,十年磨劍,越千山而西來,三尺青鋒,雖萬軍而往矣。
握幹符而秉坤德,受天命以化人文,夫天下誰能與爭哉!(中謝)
自前日光明頂戰後,萬眾歸心,無不欣戴,願為犬馬,聽從驅策。
且鷹獅之胤,惟有殿下。
億兆攸歸,豈有他人!
天祚聖教,必將有主,為教主者,非殿下而誰?
自宋廟既傾,北狄入寇,胡元竊位,神州陸沈,綱常不存,冠履倒置。
四海有群飛之象,九州有兵戈之征,天下率獸食人者不知凡幾。
遺民淚盡,誰哀江南之賦,蒼生無主,皆待明王之出。
天下之盼殿下,如大旱之望雲霓,實百谷之仰膏雨,是以屬下等敢依華夏之義,順天地之心,昧死以上尊號。
願殿下速正天位,以主聖教,紹百代之大統,成歷數之有歸。
然後虔奉明尊,昭告後土,廣發明詔,師出以名。
五旗夕返,六軍曉進。
展炎黃之威,窮蚩尤之伐。
狼居山上,渴飲匈奴之血,黃龍府中,慶成壹統之功。
千載壹時,何待蓍龜,此實天與,豈人能授。
望殿下以大公為重,勿以小節為先,但效文武之德,豈從夷齊之避。
本教定而蒼生幸,神人安而天地和,豈不美哉?
屬下等世受教恩,身荷重遇,敢不盡言!
不勝區區之至,謹奉表以聞。
附錄六 張無忌之登山寶訓(節選)
張無忌看見這許多的人,就上了光明頂,既已坐下,教眾到他跟前來。
他就開口教訓他們說:虛心的人有福了,因為天國是他們的。
哀慟的人有福了,因為他們必得安慰。
溫柔的人有福了,因為他們必承受地土。
饑渴慕義的人有福了,因為他們必得飽足。
憐恤人的人有福了,因為他們必蒙憐恤。
清心的人有福了,因為他們必得見明尊。
使人和睦的人有福了,因為他們必稱為明尊的兒子。
為義受逼迫的人有福了,因為天國是他們的。
我今有三件事要吩咐妳們:妳們是世上的鹽。
鹽若失了味,怎能叫它再鹹呢?
人若因我辱罵妳們,逼迫妳們,捏造各樣壞話毀謗妳們,雖是他們愚拙的心不明白真理,但妳們之中豈沒有稗草呢?
因為從心裏發出來的,有惡念、兇殺、奸淫、茍合、偷盜、妄證、誹謗,這都是汙穢人的。
我實在告訴妳們:就是到天地都廢去了,律法的壹點壹畫也不能廢去,都要成全。
凡向弟兄動怒的,難免受審判。
所以,妳在祭壇上獻禮物的時候,若想起弟兄向妳懷怨,就把禮物留在壇前,先去同弟兄和好,然後來獻禮物。
我要讓冷謙來掌管刑法,打人以至把人打死者,必要把他治死。
若有別害,就要以命償命,以眼還眼,以牙還牙,以手還手,以腳還腳,以烙還烙,以傷還傷,以打還打,因為這是先知所留下的律法。
妳們受到六大派和丐幫的殘害,妳們又豈沒有殘害過他們呢?
妳們聽見有話說:“當愛妳的鄰舍,恨妳的仇敵。”
只是我告訴妳們:要愛妳們的仇敵,為那逼迫妳們的禱告。
妳們饒恕人的過犯,妳們的明尊也必饒恕妳們的過犯;妳們不饒恕人的過犯,妳們的明尊也必不饒恕妳們的過犯。
放下妳們的仇恨,就可以作妳們天父的兒子,因為他叫日頭照好人,也照歹人;降雨給義人,也給不義的人。
妳自己眼中有梁木,怎能對別人說“容我去掉妳眼中的刺”呢?
(周顛插口問:“倘若各門派再來惹事生非呢?”)
周顛,妳這假冒為善的人!
先去掉自己眼中的梁木,然後才能看得清楚,去掉妳弟兄眼中的刺。
第三件乃是,我們現在到海上去,我要在海上行走,去迎接我父的降臨。
並還要尋覓聖火令,然後我將要離開妳們,將天國的鑰匙交給我父謝遜:凡他在地上所捆綁的,在天上也要捆綁;凡他在地上所釋放的,在天上也要釋放。
妳們心裏不要憂愁,也不要膽怯。
妳們聽見我對妳們說了,我去還要到妳們這裏來。
妳們若愛我,因我到父那裏去,就必喜樂,因為父是比我大的。
我告訴妳們:後來妳們要看見人子坐在那權能者的右邊,駕著天上的雲降臨……他們聚集的時候,問張無忌說:“教主啊,妳復興大漢就在這時候嗎?”
張無忌對他們說:“父憑著自己的權柄所定的時候、日期,不是妳們可以知道的。但聖靈降臨在妳們身上,妳們就必得著能力;並要在大都、中原全地和西域,直到地極,作我的見證。”
附錄七 倚天屠龍史年表編年史
1244 郭襄出生
1247 張君寶(三豐)出生
1259 楊過打死蒙哥覺遠、張君寶於華山邂逅楊過、郭靖等
1262 郭襄上少林,覺遠、張君寶逃出少林,張君寶上武當山修煉
約1272 郭靖、黃蓉鑄成倚天劍、屠龍刀
1273 襄陽淪陷,郭靖,黃蓉殉國
1276 元軍橫掃南宋,臨安淪陷
1279 崖山海戰,宋亡
1283 文天祥就義;郭襄四十歲,上峨嵋山創立峨嵋派
約1285 張三豐神功大成,下武當山,自此名震江湖
1294 元世祖忽必烈駕崩,成宗鐵穆耳繼位
約1305 張三豐陸續收七弟子,創立武當派
1307 元成宗駕崩,元朝進入中衰與動蕩時期
約1310 郭襄死,風陵師太繼任峨嵋掌門
約1311 陽頂天任明教教主,明教蒸蒸日上
約1315 陽頂天成婚,成昆誓滅明教
1321 謝遜投入明教,後封金毛獅王
約1324 陽頂天大敗三渡
約1325 風陵死,滅絕師太繼任峨嵋掌門
約1326 楊逍與孤鴻子之戰,孤鴻子氣死
約1326 黛綺斯到光明頂,後封紫衫龍王
1327 陽頂天暴死,成昆計激謝遜,明教大亂
1328 朱元璋出生
約1332 謝遜殺空見
1333 元順帝即位
約1334 範遙扮成苦頭陀,投入汝陽王府
1336 俞岱巖被害;張翠山邂逅殷素素;王盤山大會
1337 張無忌出世
約1341 紀曉芙失身,楊不悔出生
1343 範遙毒殺韓千葉
1346 張翠山壹家回歸中原,張翠山殷素素自殺
1348 周子旺起事敗死,張三豐再上少林,張無忌結識常遇春、周芷若
1350 金花婆婆殺胡青牛,張無忌、楊不悔離開蝴蝶谷,前往昆侖山
1351 張翠山入世外桃源,發現九陽真經
1357 六大派圍攻明教,張無忌成為明教教主,入大都救六大派
1358 屠獅英雄會,朱元璋殺韓林兒,張無忌辭去教主,楊逍接任
1363 鄱陽湖之戰,朱元璋滅陳友諒
1368 朱元璋建立明朝,北伐,元亡,朱元璋禁止明教
(附錄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