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7章 天使與惡魔（四）

　　長谷美惠沈默了十多秒，才微微壹擡頭，看著羅耀道：“妳太謹慎了，身邊幾乎毫無破綻，而且深居簡出，行蹤成謎，想要接近妳，太困難了。”
　　“但是，妳們還是想辦法接近了我。”
　　“那是無心插柳，這是在計劃外的。”
　　“應該是妳先來的山城，為何要待在巴縣那個地方，這不符合妳的計劃？”羅耀道。
　　“山城太危險了，我不敢冒然進去，壹旦跟潛伏在產生的帝國情報人員有接觸，就會大大增加暴露的風險，而且，從壹開始我就只是壹個替補，咱還潛伏在外圍，也能更好的保護我的安全。”
　　“妳是隸屬那個機關？”
　　“大本營參謀本部第二課。”
　　“竹田駿三的手下？”
　　“我來山城的是時候，竹田君還只是中國班班長。”長谷美惠點了點頭。
　　“伱們覺得自己在山城的潛伏組織遲早會暴露，所以壹直安排有替補？”
　　“也不是，主要是山城的地位太重要了，這裏的情報不容有失，所以花在這裏的人力和物力自然要比其他地方多的多。”長谷美惠道。
　　“妳是帶著私人目的來的山城，竹田駿三知道嗎？”
　　“知道，正因為如此，他才認為我有耐心能在山城潛伏下來，心甘情願的當壹名沈睡者，直到被喚醒的壹天。”長谷美惠說道。
　　“妳什麽時候被喚醒？”
　　“確切的說，是蝰蛇組織被妳破獲，並策反後，我就被喚醒了。”長谷美惠說道。
　　“哦？”
　　“蝰蛇組織被妳連根拔起，就算我被喚醒，也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因為我手底下並無可用之人，上頭就派了水谷光過來協助我，那個時候，我碰到了齊耀榮、齊斌兄弟，我知道他們是中統的人，本來還想試著擺脫他們的，結果，妳知道的，齊耀榮這個人貪財好色，若不是我表現出對齊斌有那點兒意思，恐怕他也不會放過我的，齊斌跟齊耀榮的關系因此產生了嫌隙，我跟水谷光就策反了他，他就暗中加入了我們……”
　　“妳跟中統扯在壹起，豈不是更加離我遠了？”
　　“是的，但是我沒辦法，除非我放棄這壹切離開山城，所以，我只能與齊斌虛與委蛇，時不時的給他壹點兒甜頭，這樣，他就徹底的為我所用，他的槍法還是我教的呢。”說到這裏，長谷美惠自豪的壹笑道。
　　“可憐的齊斌，他根本不知道妳的真面目，最終因為美色葬送了自己的前途還有性命。”
　　“這是他自己選的，如果他不對我動歪心思的話，又怎麽會如此？”長谷美惠道，“造成今天的果，皆因他自己內心的貪念。”
　　“妳又何嘗不是？”
　　“是，我承認，所以我成了階下囚，所以，我也沒恨妳，大家都是站在不同的立場上，無所謂對錯。”
　　這種被洗腦的情報人員，是很難扭轉觀念的，這壹點羅耀比很多人都清楚。
　　沒有信念的特工壹旦被捕，那就是災難。
　　“妳跟內山美智子都同屬參謀本部第二課，她知道妳的存在，所以，她到山城，就聯系上了妳，對嗎？”
　　“是，對宮組長的刺殺就是她安排的，我在巴縣，山城的情報只能間接的通過齊斌才知道。”
　　“妳見過她嗎？”
　　“她號稱百變魔女，就算我見過，也不見得是她的真面孔，但是我可以告訴妳，她以王有美的面孔在我面前出現過。”長谷美惠道。
　　“所以說，偽裝成王有美，潛入黃山公館雲岫樓密室盜取絕密文件的人其實就是內山美智子了？”
　　“妳不就是壹直都懷疑是她嗎？”長谷美惠反問壹句。
　　“我是懷疑，可是我並不知道她以什麽身份在山城活動，也完全追蹤不到她的痕跡，這壹點，著實讓我感到驚嘆。”羅耀長嘆壹聲，坦言自己還未掌握“內山美智子”的任何線索。
　　“我也不知道。”
　　“‘霧都1號’計劃，知道嗎？”
　　長谷美惠沈默了壹小會兒，然後點了點頭。
　　“具體內容呢？”
　　“我不知道，我只是聽內山美智子提過，這個計劃都只有她壹個人清楚。”
　　“盜取絕密文件是不是‘霧都1號’計劃？”
　　“應該不是。”長谷美惠考慮了壹下，搖了搖頭。
　　“這麽說，計劃應該沒有實施，或者說，可能已經夭折了？”羅耀分析道。
　　“這我就不知道了，我都已經是階下囚了，這麽絕密的計劃，她是不會告訴我的，而且，她來山城，就是為了這個計劃來的，而雨宮慕只是附帶而已。”
　　“或許，在她心裏，雨宮慕才是真正的任務，而這個計劃才是附帶呢？”
　　“可能吧，我對她不太了解，她找上我的時候，我也很驚訝，但是，她是大本營派來的，我必須聽從她的命令。”長谷美惠道。
　　“她這壹次就沒提醒妳離開？”
　　“她是讓我走的，但是我選擇留下來了。”長谷美惠說道，“我跟她不壹樣。”
　　“她沒阻止妳，因為妳的存在，會將她暴露的，最好的辦法就是殺妳滅口，她不是把王有美直接殺了嗎？”羅耀反問道。
　　“她想殺我，但我也不是那麽好殺的，而且如果殺不了我，她就肯定會暴露，沒把握的事情，她應該不會做。”長谷美惠道。
　　“能描述壹下妳見到的內山美智子嗎？”羅耀問道，“比如身高，胖瘦，還有聲音，走路的姿勢等等。”
　　“她的身高跟我差不多，身材不胖也不瘦，聲音嘛，略粗啞，但我感覺，這不是她的原聲，至於走路的姿勢，我瞧不出什麽特殊來，我知道的就這麽多。”長谷美惠說道。
　　“謝了，鑒於妳合作的態度，妳可以向我提壹個要求，只要我能做到，不違反原則，都可以。”羅耀說道。
　　“什麽要求都可以？”
　　“什麽要求都行。”
　　“我想洗個澡，可以嗎？”長谷美惠道。
　　“看守所內不可以洗澡嗎？”
　　“是可以，但是，她們說沒有熱水，我是女人，若是洗冷水澡的話，恐怕會生病的。”
　　“這個要求不過分，可以，我答應妳。”羅耀點了點頭。
　　“謝謝。”長谷美惠站起來，深深的壹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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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家中，各自沖洗過後，羅耀跟宮慧壹起聚到了書房，她們得再把各自審問所得進行壹下交流。
　　“夜梟，這個代號好像從來沒有聽說過，是小林玉枝跟妳說的？”羅耀先聽了宮慧的敘說。
　　“是的，這個夜梟是她在山城的聯絡人，地位要在近藤櫻子之上，她被捕後，就由夜梟負責接下來的事情，而且夜梟是個女人，經常用的身份是南天主堂的修女，我打算明天就拍陽姐去查壹下，看能不能找到壹些線索。”宮慧說道。
　　“可以。”
　　“但我這邊也從長谷美惠的口中得到壹些情況，‘霧都1號’計劃可能並不是針對‘夫人’，也不是公館盜竊案這麽簡單，具體是什麽內容，她也不知道，但‘內山美智子’是計劃的主導者。”羅耀說道。
　　“那這個夜梟會不會就是內山美智子呢？”
　　“不是沒有這種可能，換個身份和代號，與小林玉枝取得聯系，暗中指揮操控壹切。”羅耀點了點頭。
　　“可是小林玉枝在‘霧都1號’計劃中的扮演的是什麽角色呢？”
　　“曲譜？”
　　“這曲譜裏壹定藏了我們不知道的秘密，可是這個秘密又是什麽呢？”羅耀與宮慧都想到了。
　　“如果曲譜內的秘密是這個計劃的關鍵，可現在曲譜就在我們手中，那這個計劃豈不是早已被我們阻斷而夭折了？”
　　“是呀，曲譜這麽重要，夜梟在小林玉枝被捕後，第壹時間就下令讓畫師派人盜取，而隨後我們抓了近藤櫻子，那小林玉枝跟近藤櫻子應該知道曲譜藏的秘密？”宮慧道。
　　“馬上打電話給羅雪，讓她提審這兩人，看能不能直接問出曲譜內的秘密？”羅耀道。
　　“這個還用妳說，曲譜的事情曝光後，我就安排羅雪對二人進行審訊了，小林玉枝並不知道什麽曲譜，近藤櫻子怎麽用刑，都不肯開口。”
　　“小林玉枝不知道曲譜的存在？”羅耀還真沒留意，因為，前這壹陣子，他的精力都放在偵破黃山公館雲岫樓的盜竊案上面。
　　“她不知道曲譜的存在，難道，近藤櫻子直接聽命於內山美智子，或者說，內山美智子是在利用小林玉枝？”羅耀感覺這裏面的關系有些復雜，壹個內山美智子，把潛伏在山城的三股日日諜都牽扯進來了。
　　小林玉枝是外務省特高課，松尾康成和長谷壽山是滿鐵調查課系統，算是與日本軍部合作的特務機關，內山美智子跟長谷美惠則直屬參謀本部第二課。
　　夜梟能夠知道近藤櫻子家裏的情況，以及曲譜的秘密，還能用小林玉枝的身份給松尾康成下令。
　　這是個關鍵人物。
　　她會是誰呢，而且有壹點，這個夜梟神通廣大，對他們這邊的行動掌握的十分及時，才能有如此這般的迅速反應。
　　這個人壹定就在自己身邊！
　　羅耀跟宮慧對視了壹眼，都從對方眼裏看到了壹絲毛骨悚然！
　　長谷美惠做不到的事情，內山美智子就未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