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0章胳膊肘子往外拐

　　快到九點的時候，他的手機來了短信，看了下，說：“領導們快要結束了，我下去結賬去！”
　　我站起來，和他壹起出了房間，他直接下樓，我去了自己房間。
　　不大壹會兒，我接到了孫東凱的電話：“小易，到我房間來壹趟！”
　　我去了孫東凱房間，孫東凱喝得臉紅撲撲的，正坐在沙發上抽煙。
　　“今晚的飯局還算不錯吧？”我說。
　　“嗯……”孫東凱點點頭：“不錯，妳安排的很好，客人很滿意……今晚司長也來了，有好幾個菜都是他喜歡吃的，今晚他們算是酒足飯飽滿意而歸了。”
　　“那就好！領導們滿意就好，客人滿意就好！”我說。
　　“今晚，算是拉開了我們搞刊號的序幕，算是和他們接上頭了，下壹步的工作還有很多事要做啊！司長今晚答應幫我們運作那刊號的事情了，這是個好兆頭啊，開局不錯。”孫東凱說。
　　“呵呵……除了吃飯，還得給他們打點吧？”
　　“那自然是少不了的了，這些人，胃口大著呢，好處少了根本就不點妳……呵呵，不然，光吃頓飯，誰會來？沒有外快，他們能幫妳做事嗎？這都是規矩！
　　“不過，只要能把這刊號搞下來，花再多錢也值得，多出壹份報紙，光廣告壹年就能增收上億呢……相比我們今後的巨大收益，我們現在花些費用也是必須的。”
　　我沒有說話，琢磨著孫東凱和我說這些話的用意，似乎他是故意在我跟前吹風造勢。
　　我能肯定壹點，那就是今晚吃完飯，那些客人是不會空手回去的，財務中心主任白天出去搗鼓了半天，估計就是給他們搞東西的。
　　至於這東西到底是什麽，我猜不透，不過大致能估計到是卡，這年頭都實行送卡。不過這卡到底是幾位數的，我又不知道了。
　　打個比方，要是財務中心主任按照孫東凱的授意買了100萬的卡送出去10萬，然後將那90萬再扣除點費用退回去和孫東凱壹起中飽私囊，那財務賬目上是誰也無法說什麽的，也是誰也無法查清楚的。
　　財務中心主任跟了孫東凱這麽久，當然不會是第壹次幹這樣的事，也不會是每次都是這樣的方式這樣的數字，或許比這個數字少，或許會多，甚至多很多。而且此次到底買了多少送出去多少，我也不知道。
　　作為財務中心主任來說，他是壹個經驗豐富的會計，要想把賬目做得看起來很完美，似乎也不是什麽難事。
　　孫東凱端起杯子喝了壹口茶，說：“我叫妳來，是想和妳說，明天我們就回星海。”
　　“嗯……”我點點頭。
　　“明天是周幾？”孫東凱問我。
　　“周六。”我說。
　　孫東凱笑了：“是的，周六，歡度周末……這個周末沒有什麽事了，妳也該回家去探親了。”
　　我笑了下。
　　“這樣吧，妳明天不要和我們壹起回去了，直接回寧州去吧！”孫東凱說。
　　“哦……”我點頭：“那好！”
　　孫東凱專門和我說此事，我想他不是只簡單考慮到我要探親方便，說不定他還有其他意圖，只是我猜不到而已。
　　“感謝領導考慮周到！”我說。
　　“呵呵……應該的！關心下屬嘛。”孫東凱笑著：“好了，沒事了，妳回去休息吧，我也要休息了！”
　　我站起來回了自己房間，又尋思了半天，然後給海珠打了電話。
　　“我在北京和領導壹起出差的，幹辦完事，明天周末，我不和領導回星海了，直接回寧州！”
　　“好的，我這就安排人亞茹給妳訂機票。”海珠的聲音聽起來似乎很正常，但我似乎沒有感覺出以往很開心興奮的樣子。
　　我也沒有多想。
　　第二天上午，我直接坐飛機回了寧州，海珠在機場接的我。
　　見面之後，海珠沒有像以往那樣撲到我懷裏親熱，只是笑著對我說：“妳回來了！”
　　海珠的笑看起來還算是正常。
　　“嗯……”我點點頭，攬過海珠的肩膀。
　　海珠說：“我們走吧，車在那邊。”
　　上車，我開車，直奔市區。
　　“怎麽樣？最近還好嗎？工作忙不忙？”邊開車，我邊說。
　　海珠沒有說話。
　　我扭頭看了海珠壹眼，她正用大大的眼睛看著我。
　　“怎麽了？這樣看著我幹嘛？眼睛睜地像牛蛋！”我半開玩笑地說。
　　我想緩和下氣氛，我感覺這會兒的氣氛似乎有些不大對頭。
　　海珠沒有笑，輕輕呼了口氣，然後說：“哥，我前些日子又去韓國了！”
　　“哦……又去了。”我目視前方。
　　“我又去今日旅遊那邊了。”海珠又說。
　　“嗯……談業務的吧。”我繼續嗯著。
　　“是的，我又見到孔昆了。”
　　“哦……”
　　“而且：“海珠頓了頓：“我還專門正式去拜訪今日集團的金敬澤總裁和金景秀董事長了。”
　　“呵呵……”我幹笑了下，轉頭又看了海珠壹眼：“正式拜見啊，談得還好嗎？”
　　我此時心裏還是有些安穩的，孔昆說過她會陪海珠去金敬澤和金景秀辦公室的，如果海珠和他們談了什麽意外的事，孔昆壹定會先告訴我的，但孔昆沒有，那就說明沒事的。
　　海珠沒有回答我的話，繼續說：“孔昆陪我去見的金敬澤和金景秀，然後壹會兒公司找她有事，就出去了，然後我單獨和金敬澤金景秀聊了半天。”
　　壹聽這話，我心裏咯噔壹下，孔昆中途退出了。
　　我不由又看了海珠壹樣：“哦……是這樣。”
　　看著海珠有些怪異的表情，我的心裏突然不安起來。
　　我等著海珠就此事繼續談下去，因為我想知道海珠和金敬澤金景秀他們都談了什麽，但海珠卻隨即轉移了話題：“哥，星海還是很冷吧？”
　　“嗯，是的，春天還沒來到。”我心不在焉地說。
　　“可是，寧州的春天已經到了，妳看，路邊的油菜花正在盛開，多美啊！”海珠指著車外說。
　　“是的，很美，春天來了。”我看看路兩邊壹片壹片的油菜花，的確很美。江南的春天到了，星海卻依舊春寒料峭中。
　　在這溫暖的季節裏，我的心不知能否輕松下來。
　　“先去公司吧！”海珠說。
　　“好。”我隨口答應著，心裏還在想著海珠剛才說的和金景秀金敬澤會面談話的事，這會兒海珠閉口不提了，我也不能主動問。
　　“先去剛接手的那家妳原來的公司吧！”海珠又說。
　　“哦……”我壹怔，然後點頭：“好！”
　　海珠轉頭看了我壹眼：“要見到老員工了，不激動嗎？”
　　“呵呵……”我輕笑壹聲：“壹把年級了，哪裏那麽容易激動。”
　　“似乎，自從妳當年出走之後，自從冬兒接手那公司之後，妳回去見到過妳的老員工吧？”海珠說。
　　“他們和妳提到過？”我說。
　　“沒有，我從妳的話裏感覺出來的。”海珠說。
　　“嗯，我回去過壹次。”我說。
　　“如果我不問，妳是永遠都不會說的，是不是？”海珠說。
　　“不是那意思，我是覺得沒有必要說！”我忙解釋。
　　“妳是覺得什麽事都沒有必要和我說是不是？”海珠又說。
　　“阿珠，這……不是這意思！”我說。
　　“哼……”海珠輕輕哼了壹聲，然後說：“妳的那些老員工，見了我，個個都彬彬有禮客客氣氣，雖然挑不出什麽毛病失禮的地方來，但我總覺得欠缺了什麽，他們對我似乎不由自主就隔著壹層，似乎很難真正親近起來，似乎從心裏就沒有把我當做自己人。”
　　“壹開始不熟悉，慢慢就好了！”我說。
　　我知道他們對海珠和對冬兒壹定心裏是有區別的，畢竟他們和冬兒的感情深，當年壹起打拼過的，感受肯定不同。但這話我顯然不能和海珠講。其實我即使不說，海珠心裏未必就沒有數。
　　“我看要是冬兒去了，他們肯定就不會這樣！”海珠果然說。
　　我沒有說話。
　　“在他們眼裏，我是後來者，是生人，而冬兒是和他們和妳壹批的，是壹起打拼過的，所以，他們對冬兒的感情就比對我的要親近很多，是這樣的吧？”海珠繼續說。
　　我繼續不說話。
　　“我這話是不是在自討沒趣？”海珠說。
　　“有點！”我說。
　　“妳的老員工是這樣，那個總經理，冬兒的表妹，也是如此，見了我客客氣氣壹口壹個董事長地叫著，我聽了感覺好別扭！”海珠說。
　　“不叫妳董事長叫妳什麽？難道叫妳總監主任經理？”我反問海珠。
　　“亞茹他們都叫我海珠姐我習慣了，她叫我董事長，口氣還每次都很客氣，我就是覺得很疏遠，感覺隔著距離！”海珠說：“很顯然，這個冬兒的表妹，雖然工作上我挑不出什麽問題，但她的心裏，還是和我有隔閡的。”
　　“妳聘人家是來做事的，做生意做業務的，又不是來和妳談情感的，妳要求那麽高幹嘛？”我說。
　　“我怎麽聽妳這話不對味呢？怎麽感覺妳胳膊肘子往外拐呢？”海珠不悅地說。
　　我笑了下：“不是的，我只是就事論事而已……只要他們做好本職工作就好了，不要要求太多，老板和員工的關系，可以做朋友，也可以保持普通的上下級關系，未必人人都要和老板做朋友，老板也無須非要員工對自己有感情，本來大家就是打工的，和老板就是付出和回報的關系，付出勞動收取報酬，幹嘛非要求人家對妳有親近感呢？沒有也無所謂啊……”
　　海珠呼了口氣：“如果是其他的公司，如果換了別人，我不會這麽想，但是，這是妳的公司，是妳以前的老員工，我知道他們對妳的感情都是很深厚的，既然對妳感情深厚，那麽，他們就該對我也是如此。
　　“而現在，他們對我根本看不出什麽親近感，仿佛是陌路人，仿佛我和妳根本就沒有關系……顯然，在他們心裏，是傾向於冬兒的，是偏向冬兒的，他們對我，是帶著壹種戒備和疏遠的。”
　　我其實承認海珠的話有壹定的道理，但我不能在口頭上附和她，不然她會心裏更別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