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4章 - ~城破~
逍行紀 by 血紅
2018-5-27 06:02
第004章 - ~城破~
回春堂後院議事大廳。
很古樸的大廳,寬五丈,深有二十丈左右,壹張黑漆漆的大長桌占據了大廳絕大部分的空間,長桌邊整整齊齊的放著近百張高背椅。黑檀木的天棚、水磨青磚的地板,兩側墻壁上壹溜兒掛著兩百多幅人物肖像,這是回春堂歷代堂主即花家家主的畫像。壹張張泛黃的畫像,使得這大廳益發顯得古樸莊重、有壹種令人窒息的壓力彌漫在大廳中。
大廳盡頭正中的墻壁上,是壹幅巨大的水墨‘薇磯采藥圖’。畫上是壹瘦骨嶙峋的道人,正滿臉帶笑的采起壹株獨幹三花結三果的‘三陽果’。薇磯道人,這是天下所有醫師、藥師公認的祖師爺,傳說他是能夠飛天遁地、摘星攬月的神人,但是傳說只是傳說,誰也不知道世上是否真的有那種無邊大能的神人存在。但是薇磯傳下了醫藥壹道,這是所有人都承認的。
林逍還是第壹次被允許進入議事大廳,他很乖巧的坐在了長桌最靠近廳門的位置。
回春堂所有的執事、大夫,盡數聚集在此,討論如何應對林遙招惹出的麻煩。
林善端端正正的坐在薇磯采藥圖下,雙眸中壹絲青芒若隱若現,凡是被他目光掃中的人,無不身體壹個哆嗦,急忙低下了頭去。就算平日最為囂張跋扈的花梧娘以及花家的幾位執事長老,今日也都失去了往日的氣焰,壹個個不敢和林善對視。
生平第壹次,這些花家人在林善的身上感受到了壹種和林善的恩師,也就是回春堂的上代堂主、花家的上任家主壹般無二的威嚴。
當然,也有人不服氣林善突然表現出來的威勢。幾名中生代的花家執事就氣鼓鼓的瞪著林善,壹副我就不給妳面子妳能把我怎樣的架勢。在他們看來,林善,這個因為上代家主臨死糊塗而‘竊據’了回春堂權力寶座的外人,沒什麽值得畏懼的。
面如死灰的林遙,就坐在林逍的身邊。他的身體在劇烈的哆嗦,林逍甚至能聽到他的牙關相碰發出的聲響。
林逍不由得憐憫的看了林遙壹眼。和那群狐朋狗友廝混在壹起,出事是早晚的。只是沒想到,壹出事,就是這樣讓人羞於啟齒的大事。
也許是林逍那憐憫的目光刺激了林遙,林遙突然歇斯底裏的嚎叫道:“妳可憐我?妳可憐我?妳這個野雜種,妳有什麽資格可憐我?”
林遙爆起,突然伸開雙手抓住了林逍的脖子,死死的掐了下去。林逍並沒有和人動手的經驗,冷不丁的被林遙壹把抓住了要害,壹口氣喘不過來,差點沒暈了過去。他甚至忘記了自己有壹身比林遙高強百倍的武功修為,只是和街頭的小孩打架壹樣,本能的用手去撕扯林遙的面門。兩人糾纏在壹起,壹起從椅子上摔了下去,有如兩條發瘋的小狗般在地上打著滾兒。
林遙比林逍大了五六歲,個子也大了不少,但他早被酒色掏空了身子,哪裏有什麽力氣?反而是林逍天天在回春堂做事,體格鍛煉得極好,又自幼修持壹口真氣,力量卻比林遙大了許多。兩人在地上撕扯了壹陣,林逍就順利的將林遙的手從自己脖子上扳下,壹個翻身就騎在了林遙的身上,舉起拳頭就待砸下去。
林遙的臉上被抓出了好幾條深深的血痕,鮮血滿臉的他看上去要多麽狼狽就多麽狼狽。看到林逍舉起了拳頭,他不由得壹陣心虛,急急的大聲吼道:“妳敢打我!妳敢打我?娘親……這個野種要打死孩兒!”
早就已經站起來觀望林遙和林逍廝打的花梧娘怒斥壹聲,身體輕飄飄的騰空而起,壹步跨過了十幾丈距離,看似輕描淡寫的壹掌推向了林逍後心。
林逍只覺後心壹陣惡風襲來,耳邊傳來了勁風鼓蕩的‘呼呼’聲響。林逍大駭,本能的鼓蕩了全身真氣,反手壹招‘采菊東籬’拍出,手掌輕輕的在身後打了壹個圓環,護住了後心的要害。
‘啪’的壹聲脆響,花梧娘穩穩的站住了身子,壹手將滿臉是血的林遙從地上抓了起來。林逍則是狼狽無比的被打得在地上翻了二十幾個跟頭,壹頭撞在了議事大廳的門框上這才停了下來。他的右臂已經被壹掌震傷了肩膀上的關節,哪裏還動彈得?
長青訣本身就有療傷護命的功效,渾身癱軟的林逍斜斜的靠在門框上,調動壹口真氣不斷的沖擊腫大充血的肩頭。他狠著壹股子勁兒,不管不顧的調動真氣強行沖開了被震得閉合的經脈,隱約只聽得他肩頭壹聲輕響,林逍咬著牙齒,緩緩的舉起手臂輕輕的擺了擺。
在骨子裏,林逍就不願意向花梧娘娘兒倆低頭!
有如壹頭受傷的小狼,林逍惡狠狠地瞪著花梧娘。
花梧娘被林逍的目光看得通體壹陣的發寒。她心頭頓時也冒出了壹股殺意:“好個小孽畜,當日真該壹服藥將他壹並藥殺。不急,老娘慢慢的調理妳,總不會讓妳好過了去。”花梧娘突然痛恨自己,這十年來,自己不過是想方設法的在生活條件方面虐待林逍,卻忽略了斬草除根的問題,這簡直是不可容忍的錯失。
同樣惡狠狠地瞪了林逍壹眼,花梧娘冷笑道:“好個心狠手辣的小崽子,能將自己的大哥撕扯成這樣。”
不動聲色的將林遙的身體轉向了坐在長桌兩側的回春堂高層,花家的長老、執事們頓時紛紛指責起林逍小小年紀卻如此的心狠手辣。更有壹名中生代的花家執事信誓旦旦的說道:“這孩子以後就是做賊的料子!看他壹身的兇悍之氣,以後他如果不成為壹個大匪首,我就吃掉自己的腦袋!”他很得意的用手扶了扶自己的發髻,刻意的讓在場的人都註意到了他發髻上今日插了壹朵用細小的紅寶石拼成的花朵兒。
林善冷眼看著這些花家的長老、執事,不由得在心中哀嘆道:“恩師,您說得極是。花家,已經糜爛得無法挽救了。恩師恩重,徒兒也只能勉力為之。好歹徒兒也只要撐過這兩年,等得他們此番閉關結束後,卻也是不再懼怕什麽。”
“想要振奮花家,此事何其難也?”林善苦笑了幾聲,手指輕輕的彈了彈桌面,冷聲道:“夠了,事情的經過是怎樣的,卻也用不著我說。”
花家眾人全部閉上了嘴,那些回春堂的大夫、藥師等人,則紛紛點頭稱是。更有壹名脾氣暴躁的主帖先生站起身大聲道:“東家,分明是大少爺先動手,襲了逍少爺的咽喉要害。”
花梧娘兇巴巴的瞪了那主帖先生壹眼,突然冷笑道:“逍少爺可有事?看看遙兒被抓成了什麽樣子?”
眼看那主帖先生就要反唇相譏,帳房魏先生突然咳嗽了壹聲,淡淡的說道:“好啦,兩位少爺打架,孩子們不懂事,我們大人參合什麽?這次還是先合計合計,張家要怎麽應付吧。賠禮道歉是不可能糊弄過去的了。但是,是否要將大少爺交出去以平息張家的怒火嘛……”
“大膽!”花梧娘壹掌拍在了長桌上,只聽得‘轟’的壹聲悶響,寬三丈長有十五丈的長桌整個平平的貼在了地上,卻是所有的桌子腿都被她這壹掌拍得陷入了水磨青磚裏去。花梧娘厲聲喝道:“誰敢把遙兒交出去!別怪我花梧娘不客氣!”
“大膽!”林善也輕飄飄的冷哼了壹句:“梧娘,家規中說,敢在議事大廳內咆哮者,該當何罪!”
花梧娘的臉壹下變得慘白壹片,她的面色甚至比她臉上那壹層厚厚的白粉還要白了數倍。她驚惶失措的朝花家的諸位長老、執事投去了求救的目光,目光中更是不乏威脅的意味:若是老娘出了什麽事,妳們也沒好下場。
壹名花家的長老輕咳了壹聲,望了花梧娘壹眼,緩緩開口道:“堂主,梧娘只是無心。些許小事暫且放下,且論大事,且論大事。”
林善陰沈沈的壹笑,淡淡的說道:“大事?好的!”
他壹腳踏在了地上的長桌面上,腳壹擡,居然硬憑著壹口真氣將那長桌又吸了起來。他將長桌向前推了半尺,避開了地上的那些方孔,頓時長桌又穩穩的立在了地上。
將自己坐的椅子朝前平平的挪了半尺,林善掃了壹眼花家的諸位長老和執事,淡然道:“魏先生會告訴諸位,張家的勢力。”
帳房魏先生兩根老鼠須抖了抖,慢條斯理的站起身來,朝花家的諸位長老、執事尤其是花梧娘和林遙抱拳行禮後,這才從領子後面扯出了壹柄臟兮兮、油乎乎的折扇、‘啪’的壹下很瀟灑的抖開。折扇扇了扇,魏先生笑吟吟地說道:“這是方才收到的消息。歸應城張家,他們的老太翁,也就是當今張家家主的爹,是當年大元朝南疆‘猛龍江’方圓千裏內最大的水道山寨‘三三連環塢’的大魁首。”
花家的諸位長老、執事臉色全變了,就連壹貫驕縱的花梧娘,臉色也變得極其難看。
尤其是林遙,鼻尖上還掛著壹滴血水的林遙壹屁股就坐在了地上,他哀嚎道:“不是吧?不是吧?娘親……爹爹!”
魏先生抿著嘴壹笑,折扇又搖了搖,輕輕說道:“如今張家明面上有家將兩千,這是三十年前三三連環塢被大元國水師剿滅後留下的壹點老根底,實力極其強悍。張家畢竟是做慣了盜匪的,三十年了匪心不死,他們在各處莊園中私蓄的私兵,在四千左右。”
四千私軍,這在西北諸郡,就有攻城拔寨的資格。
輕輕的吐出壹口氣,魏先生的老鼠須又抖了抖,他有點無可奈何的嘆道:“當然了,這些並不用在意。他張家再強橫,莫非真敢帶了私軍來攻打歸化城不成?”
議事大廳內眾人的表情全都壹松,不錯啊,張家莫非還真敢起兵麽?歸化城,卻也不是這麽容易打的。
搖了搖頭,林善冷冰冰的喝道:“魏先生,繼續說。”
魏先生點了點頭,他的臉色瞬間變得陰沈了下來:“我擔心的,是跟隨張家老太翁歸隱的那壹批三十年前威震大元國南方水道的悍匪兇賊。三三連環塢當年的威名,哼哼,卻是連大元朝運餉銀的漕船都敢打劫的。這壹批身手都夠資格登上武林譜黑榜的悍匪大概還有壹百五十人左右,他們,可都是殺人不眨眼的主兒。”
坐在地上嚎叫的林遙嚇得尿水都噴了出來,他尖叫道:“他們總不至於為了壹個女人,就這麽大動幹戈吧?”
魏先生長嘆了壹聲,無奈地搖頭道:“張老太翁有孫子近百,孫女嘛,卻只有這麽壹個。平日裏是當作了自己的眼珠子壹般的呵護的。若非是為了和王家聯姻以提高他張家的名望和聲勢,同時也是為了在亂世中拉壹個有力的盟友守望相助,妳當他舍得將自己的孫女就這麽急匆匆的送了過來?”
林善淡淡的說道:“張老太翁的主意其實也沒錯。張家和王家聯姻,只有好處,是半點兒壞處都沒有的。只是,沒想到張家小姐命薄,碰到了妳們這幹孽障。”
不等花梧娘開口,林善就繼續說道:“現在就兩條路,壹個是保住林遙的性命,則我回春堂的基業就……”
魏先生故作不知的問道:“那,東家,還有壹條路呢?”
林善瞇起了眼睛,冷酷地說道:“和王老家主商議,將這幹畜生綁了,壹並送與張老太翁發落,則我回春堂無憂!”
魏先生笑了笑,故作驚訝地問道:“那,王老家主會答允麽?”
林善淡然道:“王老家主為什麽不答應?他的兒子也不少。丟掉壹個王二,再將自己壹個女兒嫁給王家做媳婦,這件事情也就混扯過去了。日後張家依舊是他王家最好的盟友,妳當王老家主會舍不得壹個兒子的性命?”
“妳……林善……妳就舍得自己兒子的性命?”花梧娘尖叫起來,她在原地跳著腳的吼道:“妳就是想要讓遙兒去死!”
“若他不作出這種事情來,誰能讓他去死?”林善瞇著眼睛望著花梧娘,冷笑道:“自求死路,我也沒辦法。若是遙兒不交出去,張家執意對我回春堂報復的話,回春堂和遙兒,到底哪個重要?”
回春堂的基業和林遙的性命,到底哪個重要?
所有人都看向了花梧娘。
花梧娘呆呆愕愕的站在原地楞了半天,突然壹把抱住了林遙。她大聲哭嚎道:“我不管,我不管,回春堂和遙兒,我哪壹個都舍不得!嗚嗚,遙兒就是回春堂,回春堂日後就是遙兒的。誰也不許動他壹根毫毛!什麽人也別想動我回春堂的主意!”
林遙痛哭流涕的抱住了花梧娘的大腿,大聲哭嚎道:“娘啊……妳壹定要救孩兒啊……孩兒不想死啊……”
花梧娘摟著林遙的身體用力的拍打著他的肩膀,大聲嚎到:“遙兒放心,娘親不會讓妳受委屈的!”
突然,花梧娘猛的站了起來,她用力的擦去了臉上的白粉和淚水,惡狠狠的看向了林善。
林善望著花梧娘,冷冰冰的問道:“妳又要做什麽?妳能保他壹時,妳能保他壹輩子?”
“妳怎知道我不能保遙兒壹輩子?”花梧娘怪笑連連的看著林善,她扭動著腰肢,得意的大笑道:“別以為有些事情只有妳這個回春堂的堂主才知道!有些事情,我照樣知道!”
林善的臉抽搐了壹下,他猛的站了起來,怒道:“妳知道什麽?妳能知道什麽?”
花梧娘長吸了壹口氣,惡狠狠地說道:“給我鑰匙,我要去開秘庫!”
“大膽!放肆!妳!”林善的臉壹下子變得紫脹壹片,壹根根的青筋自他額頭跳了出來,他重重的壹掌拍在了長桌上,‘呼呼呼’的風響聲中,壹片極淡的青幽幽的火苗覆蓋了長桌,回春堂沿用了近千年的議事長桌,就在眨眼的功夫內化為壹片飛灰飄散。
壹掌即出,滿廳皆驚。
大顆大顆的汗水自那些花家的長老、執事額頭上滲出,順著他們的面頰不斷的淌下,在他們的下巴上匯聚成壹顆顆晶亮的水珠,慢慢的滴落。他們驚恐的看著林善,他們沒想到,這個外人,這個近乎於倒插門的入贅花家的當代家主,居然有如此不可思議的神功。
天下的神功秘技無數,但是能空手擊出火焰,火焰能夠將比精鐵還要堅固三分的‘極北橫山’特產的‘鋼木’瞬間燒成飛灰,這就完全不是武學所能做到的了。也許,只有傳說中的那些能夠飛天遁地的神人修煉出的三味真火,才有這等神威吧?
“三味真火啊!”不是壹個人想到了這個問題,幾個主帖先生幾乎是同時呻吟出了這個詞。
林善的身軀似乎在這壹瞬間變得極其的高大,他似乎壹個人就充盈了整個大廳。他的氣勢震懾住了大廳內的所有人,沒人敢開口說話。
林逍呆呆的站在門口,望著突然間似乎變了壹個人的林善,不由得懷疑到:這還是自己那個溫吞吞、和善善、對花梧娘壹句重話都不敢說的爹爹麽?這還是自己那個最心愛的女人莫名的病殺後,只會抱著那女人的骨灰壇子在夜裏偷偷哭泣的爹爹麽?
眼前壹陣虛影閃過,林逍似乎又看到了,自己娘親死去的那天夜裏,抱著娘親的骨灰,跪倒在花家大宅的後院角落中哭出了血淚的林善。
他是如此的強大,為什麽卻壹直對花梧娘如此的縱容?
如果林善願意,這些年來,回春堂早就是他壹人的天下,他還何必保留這些花家的,蠢得和豬壹樣、沒有半點能耐的長老和執事?
林逍的心中充滿了疑惑,他很不解的看著林善。為什麽會是這樣的?就以林善那壹掌的威力而言,林善完全可以成為天下頂尖的武學大宗師,接受天下所有人的敬仰,而不僅僅是壹個掛著神醫頭銜的坐堂大夫。
大廳內的氣氛凝滯有如鐵幕,林善沈重的喘息著,過了許久許久,他才慢慢的收斂了自己放出的龐大氣息。
壹時間,林善又變成了那個清矍的、瘦削的、和氣的、與世無爭的、近乎懦弱的小老頭兒。
但是,其他人看向他的目光,已經完全不同。
林善有點無力的看著花梧娘,聲音突然變得極其沙啞的他低聲問道:“梧娘,妳還知道些什麽?”
花梧娘冷冰冰的壹笑,陰沈的說道:“爹爹臨死前,有壹陣子囈語胡話,卻全被我聽到了。”
“恩師囈語了什麽?”林善很和善的看著花梧娘。
“爹爹說的那些,我那時候當神話聽的。”花梧娘看著地上少少的壹點黑色灰燼,怪聲怪氣的笑道:“沒想到,原來是真的。哼哼,既然這些事情是真的,老娘要護著遙兒壹輩子,又有什麽不可以的?”
“呵呵,呵呵,呵呵呵!”林善突然抱著肚子大笑起來,壹邊笑,他壹邊指著花梧娘怒聲道:“妳以為,遙兒如今這般模樣,會被他們看上?”
花梧娘壹時無語,過了好久,她才尖叫道:“管他們看上不看上,把秘庫的鑰匙給我!”
“妳要幹什麽?”林善怒道:“妳到底要幹什麽?”
花梧娘冷聲道:“秘庫內有靈藥,自然也有毒藥,妳認為我要幹什麽?”
林善的面色慘變,他怒道:“妳瘋了!”
花梧娘怪笑道:“為了遙兒,我發瘋又怎樣?林善,妳到底給不給我鑰匙?”
林善面色壹變,右手本能的朝袖子裏縮了縮。
花梧娘冷笑道:“爹爹臨死前,對妳說了什麽?妳現在就敢不聽我的話了?妳對得起視妳為親子的爹爹麽?”
林善默然,花家的長老、執事默然,所有議事大廳內的人盡皆默然。
花梧娘的臉上,漸漸的浮起了壹絲勝利的微笑。大廳內近百人,只有林善和她知道,秘庫中的壹些物事,擁有多麽可怕的力量。有了那些東西,還懼怕區區壹個張家麽?
她慢慢的朝林善攤開了手,冷笑道:“鑰匙,給我!”
林善長吸了壹口氣,牙齒緊咬的他望著花梧娘,身體微微地抖動著。
花梧娘輕笑道:“不要忘記爹爹臨終前的話!不要忘了爹爹其實是怎樣死掉的!以爹爹的修為,若非是為了挽救走火入魔的妳,爹爹最少還能活五十年!妳今日的壹切,都是爹爹給妳的!”
林善張了張嘴,他想要說點什麽,卻沒能發出半點兒聲音。
突兀的,天空傳來幾聲焦烈烈的雷霆聲,那雷聲是如此的大,滾滾雷鳴傳來,震得議事大廳上的瓦片‘嘩啦啦’亂響。
‘啪啪啪啪啪啪’,議事大廳的屋頂突然就被壹陣狂風掀了去,大地突然顫悠了幾下。
很遠的地方傳來了鼎沸的人聲。
過了沒多久,幾個回春堂的護院師父跌跌撞撞的沖了過來,隔開老遠就大聲叫道:“東家,夫人,快逃吧!城破了!城破了!黑刀匪打進來了!”
大廳內的人全傻住了,這才多少點功夫,怎麽城就破了?
林善的臉壹下子變得慘白如紙。他猛的看了壹眼林逍,突兀的閃到了林逍身邊,壹手抓起了他,轉身就往議事大廳後門奔去。
花梧娘尖叫了起來:“林善,妳幹什麽?”
林善卻仿佛沒聽到花梧娘的聲音,徑直抓著林逍跑了出去。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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