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四章：是那仙人

　　諸侯的酒宴散去，曹‘操’壹人拿著壹只酒壺走了出來，搖了搖頭，酒宴上他幾乎壹句話都沒有說，沒有與諸侯笑談，沒有去聽那絲竹之聲。。。
　　諸侯軍初破了華雄，慶功飲酒，在破了呂布，慶功飲酒。卻始終屯兵汜水之前，不進壹步。
　　說是來討伐董卓，但總覺得，但到目前為止，除了敗了董卓軍的兩個部將，諸侯軍除了飲酒作樂，似乎就再未做過別的事情。
　　幾乎壹城未下，壹關未奪。
　　天下之軍，可能也就只是這般模樣吧。
　　軍營間的道路上，寒風徹冷，曹‘操’提著手中打得酒壺，腳步有壹些搖晃，虛浮。看來，像是微醺。
　　拿起了酒壺準備再喝壹口，仰起頭倒了倒，卻倒不出酒水來，笑了壹下，臉孔微紅地將酒壺隨手壹扔。
　　酒壺擲在地上，壹旁傳來了壹聲驚呼，營帳旁壹個人連連鞠躬：“打攪了將軍，請將軍恕罪，請將軍恕罪。”
　　曹‘操’帶著酒意看了過去，只見壹個身穿著輕紗的‘女’子，在那裏惶恐地拜著。
　　這‘女’子，是先前袁紹揮退的那個宴上的舞姬。
　　此時的她還站在諸侯宴會的營帳前，沒有離去。
　　“不用拜了，我擲酒壺，同妳無關。”曹‘操’疲倦地擺了擺手，看了‘女’子壹眼。
　　可能是叫這冷風凍得，這‘女’子的臉‘色’發白，嘴‘唇’沒有半點血‘色’。身上的輕紗根本沒有半點禦寒的作用，每壹陣風吹過，身子都是壹陣搖擺，像是隨時要倒下去壹樣。
　　‘女’子的眼圈微紅，時不時地‘抽’泣壹聲。
　　曹‘操’看了她壹會兒，才出聲問道。
　　“袁公讓妳退下，妳為何不離去？”
　　舞‘女’紅著眼睛看向曹‘操’，身子發抖著拜下。
　　“回將軍，袁公揮退了我，該是我出了差錯，不敢離去。”
　　在宴上被揮退的舞‘女’，便是跳得不好，該是要被責罰的。至於是什麽責罰，能叫她怕成這般，想來也不會輕。
　　舞‘女’低著頭，半天沒有聽見身前傳來什麽聲音，怯怯地擡起了頭來，看向身前。
　　卻見到曹‘操’正解開腰帶，將自己的外套脫了下來，拿在手中。
　　“這天冷，披上衣服，早些回去吧。我和本初自幼相識，不用怕他責罰妳，他不是那樣的人。”
　　說著，曹‘操’將手中的衣服‘交’到了舞‘女’的手裏，自己醉意惺忪地向著軍營之中獨自走去。
　　舞‘女’拿著手裏的衣服，回頭看向已經走開了的曹‘操’。
　　那個人，好像和她見過的所有諸侯，都不壹樣。
　　······
　　天‘色’已晚。
　　顧楠坐在軍營邊的壹片坡上，此處的視野卻是很好，能將蜿蜒的汜水河遠處的虎牢關都看在眼裏。
　　這天氣應該快要下雪了，她認識壹個人，很喜歡看雪，每年的雪前都會坐在山坡上等。
　　她經常陪著，等那雪下起來，不知不覺也被養成了這個習慣。她每年都會等那風雪來，其實她早就已經看膩了那壹片壹片的白‘色’，只是每次下雪的時候都會覺得好像故人在側壹般。
　　當年她還沒有做別就離開了，所以顧楠偶爾回想著，會不會哪壹次的風雪裏，回見到她。
　　她活得很久，認識的太多的人，但是活得越久，認識越多的人，她就越覺得，自己少了些什麽東西。每認識壹個人，就少壹些。
　　曹‘操’帶著酒意回到軍營裏，側目看向營旁的坡上，卻見到那裏坐著壹個帶著鬥笠的人。
　　楞了壹下，在原地站了壹會兒，向著那坡上也走了過去。
　　顧楠感覺到了壹個人坐在了她的身邊，傳來陣陣酒氣，也沒有去看，開口說道。
　　“喝醉了，就早些去休息。”
　　“先生，‘操’想說些話，先生便當自言自語便是。”
　　曹‘操’只穿著壹件裏衫，山坡上的風大，卻也沒讓他的酒意散去了些許。
　　人想醉著的時候，當是醒不過來的。
　　“先生。”曹‘操’就著坡地躺了下來，兩手放在身上，半合著眼睛。
　　“‘操’自認有幾分識人之能，可‘操’卻始終看不明白先生到底是壹如何的人。”
　　“先生如此年紀，看起來還不過桃李年歲，卻有經世之才，想莫不是先生壹歲便已做學？”
　　說道此處，就連曹‘操’自己都笑了壹下，哪有什麽壹歲做學，但是顧先生之才，同她的年紀實在是相差太多，便是壹歲做學也難以達到才是。
　　“本以為先生不會武功，可又誰曾想到，先生壹力便敗了呂布。又知先生是壹個‘女’子，可稱風華絕世。”
　　“‘操’實在是想不明白，先生這般的世間奇人，為何會連壹碗街頭素面都吃的拮據。”
　　曹‘操’勾著嘴角，想起了兩人第壹次相見時候的模樣。
　　“又為何會找到‘操’。”
　　顧楠沒有回答，而曹‘操’也只是壹個人繼續自言自語。
　　“那壹日，先生犯險為‘操’借兵壹萬，‘操’來謝先生，先生說，妳借兵不是為了我的。”
　　“那是為了什麽？”
　　山坡上風聲地在耳邊輕輕吹拂著，曹‘操’瞇起了眼睛。
　　“‘操’還記得，先生問過我，可曾想過讓天下太平。那先生借兵，為的，會不會是那天下萬民？”
　　“呵呵呵呵呵。”
　　他笑了起來，笑得釋然，壹邊笑著壹邊搖頭。
　　“人都是有‘私’心的，‘操’也是。”
　　“但先生讓‘操’覺得，可能真有那願舍身宏願之人，如此心‘胸’簡直非像是人。”
　　“先生。”
　　曹‘操’喚了壹聲，側過頭來看向顧楠，從下向上，能看見顧楠鬥笠下的側臉，伴著那天中的月光。
　　眼中出神，壹時覺得，恐怕廣寒之‘女’，也不過便是如此了吧。
　　喃喃著問道：“先生難道，是那天中仙人不成？”
　　眼前的人，也當只有那仙人可比了。
　　“呵。”顧楠盤坐在原地壹笑：“孟德，世上哪來的什麽仙人？”
　　曹‘操’沒有說話，酒意熏熏地笑著回過頭看向天上。
　　“也罷，不再說先生了。”
　　他臉上的笑意慢慢地散去，輕聲問道。
　　“在先生看來，漢室，可還有回旋之機。”
　　顧楠將手中的無格放下，搖了搖頭：“如今沒有。”
　　“是嗎？”曹‘操’的聲音裏帶著無奈和遺憾，安靜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