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8章 論戰

　　長安，蜀侯府。
　　林澤望著書桌上堆積如山的奏折，無奈搖了搖頭，隨手拿起壹本翻開，快速瀏覽完，用朱筆在末尾寫上批語。
　　幾年前，李斯密謀篡位，李代嬴秦，林澤曾暗笑他是沙幣，當皇帝多累啊，做個權勢滔天的權貴不好嗎？
　　不過幾年時間，林澤沒想到自己會陰差陽錯成了這西秦國主。
　　真應了前世壹句話，終究活成了自己曾經討厭的樣子。
　　好在林澤有小進相助，頃刻之間就能將桌上的奏折全部掃描，並通過智能分析得出合理的評判以及應對方法。
　　圖省事的林澤，直接將小進的分析結論精簡，寫在奏折末尾，算是批閱過了。
　　畢竟小進的分析結論實在太長，而奏折能記錄篇幅又有限，照抄不現實。
　　林澤花了壹刻鐘將桌上的奏折盡數批閱完，整個人渾身壹松，自嘲道：“我真是壹個莫得感情的碼字機器。”
　　莊周恰好從門外閃了進來，聽到最後兩字，不由問道：“機器？什麽機器，墨家新出的嗎？”
　　林澤臉色壹滯，趕緊轉移話題道：“師兄去蜀地待了兩日，可有何收獲？”
　　莊周連忙擺了擺手道：“別提了，哪有什麽收獲，若非那張道陵借著防範佛門的名義，胡攪蠻纏，我早就回來了。”
　　“師弟當知道我向來不待見張道陵那股熱乎勁，此次要不是為了妳的事，何至於跑這壹趟蜀地，受這份罪。”
　　林澤苦笑壹聲道：“畢竟是老師記名弟子，師兄如此表現，似有不妥。”
　　誰知莊周不以為意道：“老師常說，道法自然，師兄我這種真性情，正好契合大道，誰敢說不妥？”
　　林澤搖了搖頭，他實在無法理解壹向平易近人的莊周，為何就壹直看不慣張道陵。
　　要說莊周只是因為張道陵表現出來熱情很虛假，林澤大概是不信的。
　　“師兄遠道而來，不如先去洗漱壹番，稍作休息，晚點師弟再給師兄設宴接風如何？”
　　林澤指了指堂中三個箱子裏的奏折說道：“師弟還有壹些奏折需要批復，眼下實在無暇。”
　　莊周臉上浮現壹抹訝然之色道：“師弟居然也會處理政務，倒是讓我開了眼界了。”
　　林澤翻了翻白眼道：“師弟在自立西秦之前，可是在秦國當了多年的官吏，處理政務自然不在話下。”
　　莊周嗤笑道：“可自妳建立西秦以來，師兄我還是第壹看妳處理政務，先前可從未見過。”
　　林澤……
　　“師兄若是無事的話，可否先去休息壹會？”
　　林澤委婉地說道，沒事的話能不能待遠壹點？
　　莊周輕咳壹聲道：“當然有事，我在來之前回了壹趟道宮，老師讓我傳幾句話給妳。”
　　林澤沒好氣道：“師兄為何不早說？若是耽擱了老師的大事，老師怪罪下來，師兄妳來承擔嗎？”
　　莊周淡然道：“師弟也沒問不是嗎？”
　　眼看林澤額頭浮現出幾條黑線，莊周連忙說道：“老師有言，師弟可適當啟動對佛門儒家的攻伐，但要控制力度，不可引起兩方劇烈反彈，以免局勢失控，導致三教血戰。”
　　林澤想了想問道：“老師是想通過不太激烈的爭鬥，刺激氣運持續增漲，借機窺視天道，從而獲得不可名狀的機緣？”
　　莊周凝神看了林澤良久，忽然輕笑壹聲道：“原來師弟也知道這事，既然如此，那就好辦了。不知師弟可有出兵計劃？”
　　林澤兩手壹攤道：“目前沒有，且短時間內不宜出兵。”
　　莊周疑惑問道：“這是為何？”
　　林澤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從桌上壹堆奏折裏抽了幾本，遞給莊周說道：“還請師兄過目。”
　　莊周伸手接過，打開壹看，發現上面寫的都是壹些百姓與官府不和的小事。
　　比如某某縣，征糧無人配合，官吏們帶人上門，那些百姓才肯交。
　　挨家挨戶去征，征了半個月還沒征到十分之壹。
　　某某縣，鄉老請辭，裏正無人肯擔當，以至於官吏極度缺乏。
　　莊周將幾本奏折看完，臉色稍微有些難看。
　　以他的經歷，如何看不出這是關中之地的百姓極度不認可西秦朝廷的表現。
　　莊周微微皺眉道：“據我所知，師弟之前拉攏了不少舊秦貴族，並許以利益，讓他們牧守各地安撫民心。為何還會出現這種情況？”
　　林澤嘆了口氣道：“如此這種局面，已是多虧了他們，否則的話，這會關中之地的百姓，恐怕早就揭竿而起了。”
　　“師弟到底低估了秦國在關中百姓心中的地位，以至於造成如此局面。非是師弟不肯出兵征討佛門儒家，而是這種情況，實在沒辦法出兵。”
　　“壹旦沒了這十數萬大軍威懾，關中百姓群起而反之，這數千裏沃野之地，就算不丟，也會變的疲弊不堪，實在得不償失。”
　　莊周沈默了半晌，忽然問道：“在師弟看來，何時才能出兵？”
　　林澤想了想回道：“時間會讓人逐漸淡忘壹切，真正要讓關中百姓心向西秦，恐怕得要三代人的努力。”
　　莊周臉壹黑道：“壹代算二十年，難道還得等上壹甲子不成？”
　　林澤兩手壹攤道：“這還是理想狀態，師弟還得為此采取許多種措施，促使百姓歸心。”
　　莊周平靜說道：“師弟覺得老師會安心等這麽多年嗎？或者佛門儒家會安心等這麽多年嗎？”
　　“師弟之前不是還想盡快席卷天下嗎？怎麽現在突然像是變了壹個人似的？”
　　林澤嘆了口氣道：“非是師弟變化太大，而是形勢確實不容樂觀。”
　　莊周淡然說道：“師弟真要這麽認為，恐怕得回道宮壹趟向老師解釋壹番。師兄我畢竟只是壹個傳話的，壹甲子之後出兵這種話，我可不敢對老師說。”
　　林澤輕咳壹聲道：“三代不行，那就三年如何？”
　　莊周搖了搖頭，伸出壹根手指道：“壹年，至多壹年，以我對老師的了解，有的是手段讓師弟妳在壹年之內出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