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千四百三十八章 最後的機會

　　高希寧回到宮裏的時候，壹眼就看到李叱蹲在高臺上笑瞇瞇的看著她。
　　她壹看到李叱笑，就忍不住也笑起來，那壹雙眼睛裏都是明媚。
　　“妳這是得手了嗎？”
　　李叱笑問。
　　高希寧道：“說不上得手，就是單純的想要報復壹下，不管成功還是不成功，心裏得勁兒。”
　　李叱哈哈大笑起來。
　　高希寧走到李叱身邊，學著李叱的樣子也蹲在那，看到李叱蹲在那還顛著屁股，她也學著樣子顛兒起來。
　　這也就是在未央宮裏，這要是在大街上，倆人蹲在路邊這麽顛兒著，絕對會被人說是兩個二流子。
　　“快到大典了，妳慌不慌啊。”
　　高希寧顛兒著問。
　　李叱道：“大典的那天晚上就同房了，妳慌不慌啊。”
　　高希寧擡起手抹了抹嘴角：“口水都要流出來了，妳問我慌不慌。”
　　李叱：“……”
　　高希寧伸手抓住李叱的衣服：“老娘等這壹天等了多久，妳心裏沒點數？”
　　李叱：“嘁……妳現在的樣子，就好像是在喝酒之前的男人，剛在酒桌上坐下來，壹副今天我喝妳們壹桌的架勢。”
　　高希寧哼了壹聲後說道：“到時候看唄，我問過吳嬸了，吳嬸說，這種事沒有認慫的女人，只有認慫的男人，雖然我不知道是為什麽，但吳嬸說的那般篤定，就壹定是有道理的。”
　　李叱道：“妳沒事問吳嬸這個做什麽？”
　　高希寧：“就……隨便問問唄。”
　　李叱：“隨便問這個？”
　　高希寧：“怎麽，明明可以自學，但卻偏偏要去求教，這事妳怪我？”
　　李叱：“……”
　　高希寧用肩膀撞了撞李叱的肩膀：“說句實話，妳學過沒有？”
　　李叱搖頭：“沒有，我是壹個君子，君子……”
　　高希寧眼睛瞇起來，就那麽看著李叱的眼睛，李叱這話可就說不下去了。
　　他支支吾吾的繼續說道：“學是沒有學過的，但妳也知道，身邊全是九妹他們這樣的人，耳濡目染，只能說是耳濡目染。”
　　高希寧的眼睛更加瞇起來：“耳濡目染？耳濡也就罷了，妳跟我解釋壹下目染是怎麽回事？”
　　李叱：“……”
　　他嘆了口氣道：“這事歸根結底還是要怪那三位老人家，看看，把壹個靦腆內向的小姑娘都給欺負成什麽樣了。”
　　高希寧道：“靦腆內向……”
　　她起身，背著手走了：“妳的意思就是我太主動了些，那以後我就冷淡些。”
　　李叱：“我湊？”
　　高希寧壹回頭，哈哈大笑：“怎麽樣，這娘們兒們善用的手段，我也會用。”
　　李叱：“……”
　　兩個人正在閑扯，就看到夏侯琢急匆匆從外邊過來，看那樣子就知道應該是發生了什麽急事。
　　“出什麽事了？”
　　不等夏侯琢先開口，李叱直接問了壹句。
　　夏侯琢把手裏壹份軍報遞給李叱：“這是走軍驛剛剛送過來的，事情有些不大好。”
　　李叱把那份密報接過來看了看，然後眼神微微壹凜。
　　“這個元楨……果然不是那麽簡單的壹個人。”
　　北疆的邊關送來密報，前陣子在邊關例行檢查的時候，發現壹支往草原上去的商隊有些不對勁。
　　其中壹個人的年紀，和他持有的那份通關文證有些出入，能察覺出來也實屬巧合。
　　邊軍覺得可疑的地方在於，這個人是隊伍裏臨時招募來的，這支商隊的東家也說不太詳細此人的來歷。
　　只是說，路上遇到這個人，手裏有通關文證，說是自己遭了災，沒有錢財回去，所以請求商隊的東家收留，不要工錢，只求壹天兩餐即可。
　　這東家也是貪便宜，本來隊伍裏人手就不夠用，聽說不要工錢就把人留了下來。
　　此人自稱是關外人，還能說清楚具體地址，和通關文證沒有出入。
　　有出入的是口音。
　　巧了的是，那天當值的邊軍中，有壹人也是關外的老家，聽那家夥說話口音就不大對，於是攔下來仔細盤查。
　　這壹查那人就顯得有些慌了，轉身就跑，武功居然不錯，後來被邊軍圍住的時候，還打傷了三四名邊軍。
　　若不是他手裏沒有兵器，可能還會傷更多人性命。
　　邊軍把人抓住之後仔細的查了查，把商隊也扣下了。
　　這商隊出發的地點距離邊關並沒有多遠，所以邊軍也派人去商隊出發地查了查。
　　最終確定，可疑之人確實和商隊沒有什麽關系，在扣留了商隊有將近二十天後，把商隊放了。
　　那個可疑之人也是能扛，審問了二十來天硬是沒有招出什麽。
　　知道後來廷尉府的人趕到，動用了很殘酷的刑訊手段，這人才扛不住招了。
　　但他招了，也是因為那支商隊已經出關。
　　他是元楨的人，但沒有跟在元楨隊伍裏，元楨為了保證穩妥，始終安排三個人在隊伍外邊接應。
　　後來元楨身邊的黑武人都被殺了之後，連韓飛豹都對元楨沒有那麽高的防備了。
　　實在沒有想到外邊還有三個人潛藏，以至於元楨早早就把三份地圖和三封信分別交給那三人。
　　元楨讓那三人盡力繞遠，從青州繞路到豫州，再從豫州繞路到冀州西北，然後再繞路回北疆出關。
　　這三個人出去了幾個不知道，但被抓的這個人，把地圖和書信分割開，藏在了馬的馬蹄鐵裏。
　　邊軍仔細搜查了那麽久都沒有找到什麽，是因為確實沒有想到居然能在馬蹄鐵裏藏東西。
　　後來邊軍和廷尉府的人出關追查，在關外二百多裏的地方，發現了那支商隊所有人的屍體。
　　這裏屬於漠北，不是黑武人地盤，曾是楚國的疆域，但後來確實已無力控制。
　　因為荒涼，黑武人也懶得駐軍，所以漠北有大量的馬賊出沒。
　　按照那可疑之人供出的線索查找，果然看到所有的馬蹄子都被斬掉帶走了。
　　李叱看完了密報之後，心裏微微有些憤懣。
　　這個元楨，竟然狡猾到了如此地步。
　　三個人就算有壹個人把地圖和密報帶回去，對於中原來說，可能就是壹場災難。
　　“現在怎麽辦？”
　　夏侯琢看向李叱。
　　李叱沈思片刻後說道：“把大典提前，然後我和妳親自帶兵去北疆。”
　　夏侯琢道：“妳怎麽可能輕易離開都城，我壹人去就足夠了。”
　　李叱搖頭：“這是黑武人最近唯壹的機會了，我親自去看著，心裏踏實些。”
　　與此同時，黑武都城，紅城。
　　巨大的宮殿裏，黑武汗皇坐在那高高的墨玉寶座上，整個人似乎都在散發著壹種陰寒的氣息。
　　在這墨玉寶座的兩側，分別站著壹個身穿白色長袍的男人，長袍寬大，臉上還帶著面具，所以看不出年紀。
　　但從他們的服飾就能看出來，這兩個人都是劍門的大劍師。
　　壹個黑武的將軍快步上前，雙手捧著密信和地圖走到墨玉寶座下邊。
　　有侍從上前把東西接過來，然後躬身送到汗皇面前。
　　汗皇先是把地圖打開看了看，地圖是分成幾份帶出來的，現在又重新拼接在壹起。
　　看了片刻後，汗皇又把書信展開。
　　良久之後，黑武汗皇似乎是輕輕的嘆了口氣，然後把書信遞給侍從。
　　“妳們也都看看元楨用命換回來的消息。”
　　侍從把書信遞給距離寶座最近的大臣，此人名為闊可敵夜瀾，是汗皇最小的弟弟，如今也是黑武帝國內，最為激進之人。
　　看完了密信之後，闊可敵夜瀾上前壹步說道：“陛下，臣覺得元楨的話雖然有些誇大其詞，但大部分還算中肯。”
　　汗皇點了點頭，示意他不要著急，等那些王公大臣們把信看完再說。
　　元楨在這封信裏請求黑武汗皇陛下，若要南征，需盡快籌備。
　　他在信裏用最重的筆墨描述了壹下李叱，他告訴黑武汗皇，李叱這個人太危險，如果不能在寧國開國之際南下，等到幾年後，寧國的國力就會遠超當初的楚國。
　　而且以李叱的年紀，李叱手下那些大將軍們的戰力，只需數年時間積蓄力量，就能讓中原變成壹塊鐵板。
　　元楨篤定的說，如果現在不趁著寧國根基不穩南下，未來幾百年內，可能都不會再有更好的機會了。
　　“陛下。”
　　壹個黑武高官俯身道：“這元楨不過是誇大其詞，他明知自己必死無疑，所以才會寫這樣壹封信，壹，用誇大敵人的實力來掩飾他的無能，二，以此來展現他的忠誠。”
　　說到這，他看向黑武汗皇道：“如今帝國也需要修養，再開大戰的話，可能……”
　　“可能什麽？”
　　闊可敵夜瀾冷哼壹聲：“可能是妳們已經怕了，可能是妳們已經變成了習慣享受而不知進取的廢物了，可能是妳們覺得帝國現在這樣就很好無需更為強大了。”
　　他身份尊貴，那官員哪裏敢和他頂嘴，連忙俯下身來，連話都不敢說。
　　闊可敵夜瀾看向黑武汗皇說道：“陛下，元楨雖然出身寒微，但他有忠君之誌，也有效死之心，臣不會懷疑壹個用命去拼的人，但臣會懷疑壹群已經喪失了鬥誌的家夥。”
　　他停頓片刻後說道：“臣以為，元楨可以厚賞，重賞，封侯也不為過。”
　　黑武汗皇的嘴角微微壹揚，還是他的親弟弟了解他啊。
　　給已死的元楨封侯，那麽就說明元楨帶回來的消息是對的。
　　“我深感痛心！”
　　黑武汗皇起身，緩步走下高臺。
　　“我派元楨去中原修好，元楨便是我的使臣，可是中原人卻殺了我黑武帝國派去的使臣！”
　　他壹邊走壹邊掃視那些朝臣。
　　“黑武帝國的使臣上壹次被殺是什麽時候？”
　　他問。
　　闊可敵夜瀾俯身回答：“很多年前了，柏馳國殺了我們黑武帝國的使臣。”
　　黑武汗皇問：“然後呢？”
　　闊可敵夜瀾道：“然後世上就沒有柏馳國了。”
　　黑武汗皇點了點頭：“那，世上也可以沒有寧國。”
　　闊可敵夜瀾擡起頭看向汗皇：“陛下，臣願意率軍南下，不勝，不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