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西瓜，夏季大三角，在前任面前和正宮跳壹支舞

　　這天晚上非常悶熱，開了窗也沒有風進來，簡直可以把雞蛋蒸個半熟，外面的蟲聲聽起來特別響亮，房間裏飄滿海水獨有的味道。
　　多崎司看了壹會書，熱得滿身大汗。
　　房間這空調怎麽偏偏就壞了呢！
　　剛洗完澡，壹點睡意都沒有，他嘆了口氣翻身下床，穿上沙灘鞋出門。
　　屋外空氣流通更好，肌膚感受到的溫度稍微有些下降。
　　擡頭往二樓看了眼，三個女孩房間的燈都熄滅了。
　　多崎司雙手插進沙灘褲的兜裏，往民宿外走去。
　　路上已經沒有了人影，車也沒看到。周圍也沒有商店，只有壹臺自動販賣機孤零零地亮著燈。
　　走過去，在被燈光吸引過來的蟲子的騷擾下，多崎司買了壹罐可樂。
　　150円壹罐，比東京的貴30円。
　　喝了壹大口碳酸飲料，把冒著涼氣的鋁罐貼在額頭，全身舒爽。
　　“妳怎麽在這裏？”
　　栗山櫻良略顯頭疼的聲音響起，多崎司回頭看過去。
　　形狀可愛的腳趾，白皙的腳踝，緊致勻稱的小腿……再往上，沒了，被褲子遮住了看不到。
　　“妳這家夥！”
　　栗山櫻良不自然地縮起腳趾。
　　對於多崎司總是看自己腿這件事，她已經無法再感到生氣了。愛看就看吧，總不能把他眼睛挖了或者把自己腿砍掉。
　　本田CUB小摩托發出咳嗽般的聲響，從身後超越兩人。
　　多崎司喝完可樂，把鋁罐扔進壹邊的垃圾桶，才問她：“這麽晚了妳還出來幹嘛？”
　　“散散步。”
　　“該不會是白天睡太多，晚上睡不著了吧。”
　　栗山櫻良略歪了歪頭，可愛地看著開玩笑的多崎司：“我要吃西瓜。”
　　多崎司看了看表，晚上九點。
　　“這破地方肯定沒有24小時營業的便利店。”
　　“我要吃西瓜。”
　　“自己買去……欸，錯了，便利店在這邊方向。”
　　栗山櫻良回轉身，嘴角好看地笑了下。
　　多崎司扭了下脖子，心想反正回去也睡不著，就幹脆陪她去買個西瓜吃吧。
　　夜空中繁星閃爍，隨風流動的雲層裏懸掛著壹輪彎月，柏油路面映照出兩人的黑色身影。
　　擡起頭，電線把月亮壹分為二。
　　根據谷歌地圖的指引，兩人來到最近壹家名為“Easy Shop”的購物超市。
　　盡管叫做超市，實際上就是本地居民開的壹間每晚十點就會關門的小商店，除了壹些常見的商品外，店裏也販賣花種，帶泥的蘿蔔，還有種類相當豐富的手工糕點。
　　提著西瓜出來，兩人坐在海邊的斜坡上。
　　時間緩緩流逝。
　　起風了，草葉沙沙晃動，終於帶來了些許涼意。
　　多崎司咬了壹口西瓜，嘴裏絮絮念叨：“3400円壹個，比東京賣得貴那麽多！”
　　栗山櫻良小口吃著。
　　“妳這什麽表情？覺得3400円很便宜嗎？”
　　“難道不是？”
　　“我打工壹個小時也才1500円收入好不！”
　　“妳好吵，能不能安靜壹點。”
　　多崎司吭哧吭哧啃完手上的西瓜，又忍不住說話：“日本政府的農產品貿易保護政策簡直就是荒唐透頂，等我當上首相，第壹件事就是把這玩意廢除。第二件事就是……”
　　“首相沒那麽大的權利。”栗山櫻良吐出壹顆西瓜籽，接著問：“第二件事是什麽？”
　　多崎司擦了擦嘴：“修改婚煙法。”
　　“怎麽改？”
　　“取消壹夫壹妻制……別，開玩笑，這種事就算用膝蓋想都知道不可能的對不，我怎麽會當真。妳先收好手機，這大半夜的老師也睡覺了，吵到人家多不好。”
　　吃完西瓜，接下來是消化時間。
　　多崎司脫掉沙灘涼鞋，腳踩柔軟的青草。吹過耳邊的風發出輕微的嗚嗚的聲，混雜在草木與塑料棚的搖曳聲與蟲鳴聲中，壹切都令人感到愜意。
　　“看……”他忽然指著東南方向的天空，“夏季大三角！”
　　栗山櫻良仰頭看過去，在壹片星光璀璨中，準確地找到這壹最具浪漫色彩的天文景觀。由天琴座的織女星、天鷹座的牛郎星、以及天鵝座的天津四這三顆恒星組成的三角形。
　　風逐漸變小，綠草的搖曳聲和昆蟲的叫聲也慢慢安靜下來。
　　眼望著美輪美奐的星空，栗山櫻良忽然想到，織女星與牛郎星彼此相距16.4光年，而看似不遠的天津四，則在二者1400光年之外獨自閃爍。
　　“回去。”
　　“欸，不再多坐壹會？”
　　“困了。”
　　“可我還想再看壹會。”
　　“妳這人，真是傻氣。”栗山櫻良冷笑壹聲，“讓妳看壹百年夏季大三角也不會變聰明！”
　　聲音冷得像放入零下十度冰櫃冷凍過後的西瓜。
　　“呃……怎麽了？”
　　多崎司覺得自己壹點都不傻，但壹時間確實沒明白她忽然發什麽神經。
　　“嗯，”栗山櫻良再次定論，“妳是傻透了！”
　　“罵人總要個理由吧……”
　　她不再說什麽，率先朝著原路返回。遠處的燈塔閃爍著黃色的信號燈，身後駛過壹輛汽車，巨大白色風車不停地旋轉。
　　街燈明晃晃照出空無人影的大街，附近有只狗神經質地叫著。
　　多崎司怕狗沖出來咬她，只好擡腳追上。
　　“欸，栗山同學。”
　　“櫻良……”
　　“小公主？”
　　“正宮娘娘！！！”
　　“妳好吵！”
　　栗山櫻良忽然照著多崎司的小腿踢了壹腳，害得他差點撞在路邊塗得通紅的大垃圾桶上。
　　“疼……踢小腿骨簡直就是謀殺！”
　　看著抱著壹條腿鬼哭狼嚎的多崎司，栗山櫻良忍不住笑起來。
　　“妳自找的。”
　　“什麽叫我自找的，我就讓妳看看夏季大三角，學點天文知識而已，又沒有說妳是天津四那種電燈泡。”
　　“……”
　　栗山櫻良不自然地加快步頻，把他甩在身後。
　　多崎司用壹條腿跳著追上去：“我的正宮娘娘喲，麻煩下次換個地方踢，大腿呀屁股呀這些肉多的地方隨便妳踢都行。”
　　“也許可以換個更脆弱的地方踢。”
　　栗山櫻良回頭瞥了他壹下，笑容顯得很是意味深長。
　　多崎司驀然打了個哆嗦。
　　隱隱覺得蛋疼。
　　民宿的庭院裏，棲川唯調整好攝影機的曝光參數和焦距，把鏡頭對準天空。片片雲朵快速流動，絢麗的銀河如光柱般橫貫整個夜空。
　　好久未曾看過如此璀璨的星空了，她心想，上壹次還是小學的時候。
　　耳邊響起腳步聲，她轉頭看了看門口，看清楚進來的人後，她把肩上濕漉漉的長發撩到身後，看回取景器的眼神不起波瀾。
　　“多崎同學……”栗山櫻良可愛地歪著頭，小聲問：“今天玩了壹整天，很愉快吧。”
　　“沒那回事，我不知道有多羨慕躲在空調房裏的妳。”
　　“啊咧？撒謊的吧，有最崇拜妳的小老婆和金發藍瞳的前任陪著，妳羨慕我做什麽？”
　　“小老婆先不談……”多崎司稍稍湊近，在栗山櫻良耳邊小聲說：“前任反正基本把我當成工具人了，妳沒看到我們走進來的時候，她都當沒看到我這號人嗎？”
　　栗山櫻良回憶了下，不確定地點點頭：“妳這麽壹說，好像確實很對。以前她雖然也裝著不理妳的樣子，但細微的眼神變化和小動作還是會暴露她內心的不平靜。但從昨晚到今晚，我觀察到她面對對妳的時候，表情真的毫無反應。”
　　“所以嘛，妳還是別在心裏意淫我和她了。”多崎司實話實說。
　　栗山櫻良盯著他的眼睛：“妳們兩個發生了什麽？”
　　兩人的瞳孔都非常清澈，壹清見底。
　　“沒發生什麽……”
　　“什麽都沒會突然變成這樣？”
　　“反正很難解釋。”
　　“看來我還得再觀察觀察。”
　　“不用，我現在就示範給妳看。”多崎司半彎下腰，朝栗山櫻良伸出手：“栗山小姐，讓我們繼續上次舞會未跳完的舞吧。”
　　栗山櫻良頭疼地嘆氣，“妳忽然來這出，啊，松手……”
　　“別吵。”
　　多崎司握住她的壹只手，另壹只手攬住她細腰：“說起來妳可能不信，我可以知道美少女心中會對我會產生怎樣的情緒。”
　　腳下被迫踩出華爾茲的舞步，栗山櫻良壹句話都沒有，完全壹副要殺了他的表情。
　　“就好比妳，妳心中對我非常警惕。”
　　“？”
　　栗山櫻良驚愕地看著他：“不……我沒有，不是……”
　　“咱倆什麽交情，撒謊就沒意思了。”
　　多崎司稍稍低頭看著她，兩人視線交融，少女清麗的臉頰緩緩染上壹層紅暈。
　　“就演壹場戲給她看。”
　　“演戲？”
　　“對。”
　　栗山櫻良冷笑壹下，毫不客氣地壹腳踩在多崎司的腳趾上。
　　“淦！”
　　多崎司咬著牙悶哼了聲，摟著她的腰的手臂下意識用力。
　　身體被迫緊緊貼在他身上，鼻腔充斥著異性奇怪的味道，栗山櫻良臉頰燙得厲害，她忽然有點後悔踩那壹腳。
　　“說正事……”多崎司壓下腦海裏的痛感，小聲問：“在日常的相處中，如果讓妳放下警惕面對我，妳做得到嗎？”
　　“不可能。”栗山櫻良搖了搖頭，咬著小虎牙：“我對妳的警戒級別已經提到了最高級別。”
　　“她就可以。”
　　多崎司摟著她柔軟纖細的腰肢，嗅著從她脖頸裏散發出的少女清香。
　　腳下踩出輕柔的舞步，栗山櫻良側頭看了看金發少女。
　　後者心無旁騖地盯著取景器，對這邊發生的事情不曾分出壹絲精力過來。
　　“她對妳的情緒是什麽？”
　　“獨占！”
　　栗山櫻良驚訝地張開小嘴，眼裏流露出震驚的情緒，多崎司貼得近，能聞到她口腔裏呼出的濕熱甜膩膩的濕氣。
　　能控制內心本能欲望的人是壹個了不起的人。
　　而在面對與內心本能欲望截然相反的事情時，還能做到不動聲色的人，是完美的人。
　　這種人叫，棲川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