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搬家，栗山櫻良要養貓。

　　8月27號。
　　多崎司吃完早餐，在窗口前做廣播體操來活動身體。
　　屋外天氣晴朗，對面高樓朝陽光的壹面亮得有些晃眼。四天前刮過的那場臺風，加速了漫長的夏季的離開，清爽宜人的秋天加快了來訪的腳步。
　　快到早上九點了，病房裏靜悄悄的，只有栗山櫻良清脆悅耳的朗讀聲。
　　【所謂認識，只有對自身的認識可言。我們幾乎也可以說，所謂嫉妒，只有對自身的嫉妒可言；別人的行為是無足輕重的；我們只有從自身感到的快樂中才能引出智慧和痛苦。】
　　讀完這句，她停頓片刻，靠到椅背上，把目光投向了撒滿陽光的窗戶。
　　“怎麽不讀了？”多崎司背對著她做俯臥撐。
　　栗山櫻良擰開水瓶，喝了口水潤喉，略有些不滿地說道：“我已經給妳讀了足足兩天！”
　　“兩天都還沒讀完啊？”
　　“……《追憶似水年華》全書200多萬字，妳要我給妳讀完？”
　　“有問題嗎？”多崎司站起身，回頭笑著朝她說道：“我的手受傷了，翻不了書，作為部長大人妳是不是該體諒壹下我這個唯壹部員？”
　　透過玻璃窗戶，微微扭曲的光線灑落在少年身上。
　　因為才剛運動完，那張俊秀的臉上滿是汗水，帶著撲面而來的男性氣息，讓人覺得喉嚨有些發幹。
　　還有……這病服的領口未免也太低了吧。
　　鎖骨都露出來了啊！
　　好性感……
　　栗山櫻良嘴唇呆呆地含著寶特瓶小小的瓶口，壹時間竟有覺得點喘不過氣來。
　　“部長大人？”
　　“欸？”
　　“讀不讀嘛？”
　　“哦，好……”
　　回過神來後，栗山櫻良有些不好意思地擡起手，用厚厚的《追憶似水年華》把臉遮擋得嚴嚴實實。
　　“哇，櫻良妳好寵他啊！”
　　笨蛋鹿見踩著歡快的步伐，壹下子從門外跳進來，指著多崎司就說道：“妳看他那副樣子，哪裏像是手受傷了嘛。分明就是他隨便找了個借口，妳不過腦子就答應了。”
　　栗山櫻良放下書，眼神沒有絲毫起伏地看著星野鹿見：“作業做完了？”
　　“呃……”
　　“回頭我給妳布置幾篇課外作文，寫不完的話……”
　　“咳。”星野鹿見咳嗽壹聲打斷她，接著乖巧地轉身，開始幫多崎司收拾衣服。
　　多崎司用可憐的目光看著笨蛋小姨子。
　　部長大人啊，除了自己和姐姐大人外，誰敢取笑她那不是找死麽。
　　栗山櫻良緩緩收回那冷漠無情的目光。
　　背對著她的星野鹿見歪過頭，朝著多崎司吐出小舌頭：“略略略~~”
　　明明是小櫻良欺負妳，為什麽要朝姐夫做鬼臉？
　　是忘記以前是怎麽被姐夫迫害了對吧。
　　果然是個笨蛋。
　　多崎司拿了壹套便服到隔壁去換，栗山櫻良去幫他把出院的手續辦了，早上十壹點，三人壹同走出這所豪華的私人醫院。
　　八月末的陽光柔和，街頭流光溢彩。
　　人行道上有許多低頭趕路的社畜，也有遛狗的全職太太，散步的壹家人。
　　栗山櫻良剛想問多崎司是先回自己家，還是小櫻壹家，迎面走來的壹對年輕夫婦的談話引起了她的註意。
　　“剛才看的那套公寓怎樣？”妻子情緒高漲地問。
　　“好是好，套內面積有105㎡……”丈夫說道，“就是價格有高了。”
　　“可地段也好啊。有3個車站、2條線路，附近購物街和公園都有，還靠近明治神宮，每年都有免費的煙火大會看呢。”妻子溫柔的語氣中，有壹點點小小的渴求。
　　“好吧，只要菜穗子喜歡，別的什麽都不成問題。”
　　“最喜歡老公了。”妻子親昵地抱住丈夫的腰。
　　兩人恩愛地從眼前路過，栗山櫻良註視他們片刻，轉頭看回多崎司。
　　少年手插在兜裏，緩緩踱步，盡情享受著沒有消毒水味的空氣。
　　綠化樹的枝葉間隙灑下斑駁光斑，他的每壹個動作和神態，都美得像正在展覽的浮世繪。
　　“欸，多崎。”
　　栗山櫻良出聲喊道：“我們搬家吧。”
　　“我們？”星野鹿見眨著大眼睛，疑惑地問部長：“鹿見有家，小櫻良也有家，就多崎沒有家，為什麽要說我們搬家？”
　　栗山櫻良：“……”
　　果然是個笨蛋，有必要問得那麽清楚嗎！
　　“栗山同學和我們也是壹家人啊。”多崎司拍了下小姨子的腦袋，也奇怪地看回部長大人：“好好的，為什麽要搬家。我覺得現在住的那個小房間已經很不錯了。”
　　“不夠好。”栗山櫻良手撩起被風吹亂的發絲，分析似的說：“首先，妳那屋子壹遇到潮濕天氣就滿是黴菌的味道，住久了很難受。”
　　“唔，有道理。”星野鹿見沈吟著點頭。
　　多崎司白了小姨子壹眼，妳都沒去過我那，在這瞎起什麽哄。
　　“其次，離學校太遠了。”栗山櫻良接著說，“東新宿到四谷，每天在通勤上浪費的時間就要超過壹個小時，這點很不應該。第三點，空間太小，不適合養貓……”
　　養貓？
　　多崎司眉頭壹皺，發現部長大人真正的想法不是想讓自己搬家，應該是她自己想在外面找個窩才對。
　　“還有就是，”栗山櫻良拿他沒辦法似的嘆了口氣，很頭疼地說：“既然妳都說服花見姐，可以光明正大養情人了，那麽就應該考慮壹下住處的問題。不要再發生我來了沒地方坐，只能眼睜睜看著妳和別人膩歪的事。”
　　公交車趕著投胎壹樣駛過馬路，帶來壹陣涼爽的風。
　　“栗山同學……”
　　“嗯？”
　　“妳考慮的真實太周到了！”多崎司壹拍腦袋，後知後覺似的說：“我怎麽就沒想起這個，要是有個大房子的話，以後要是島本老師和花見姐壹起來找我就不用深陷死亡威脅之中了！”
　　栗山櫻良白了他壹眼：“搬不搬？”
　　“搬，現在就搬！”
　　“多崎妳這個渣男！”星野鹿見跳到多崎司背上，雙手死死掐著他脖子：“為了姐姐的幸福，鹿見今天就要在這裏掐死妳！”
　　“咳咳……松手，不能呼吸了啊！！！”
　　姐夫和小姨子打了起來，栗山櫻良掏出手機，開始尋找合適的房源。
　　“妳有沒有什麽要求？”她問。
　　“不能離新宿禦苑太遠……”多崎司呼吸艱難地答道。
　　栗山櫻良找了壹會，問：“千馱谷怎樣？離四谷壹公裏多點，周圍有新宿禦苑、神宮外苑、代代木公園三個大型公園，離竹下通表參道原宿這些購物街也很近，到小櫻壹家走路也就十分鐘。”
　　“可以……”多崎司呼吸微弱地答道。
　　“走吧，壹起去看房子。”
　　“等等……先幫我把鹿見哄下來。”
　　“我就不下！”
　　“再鬧我讓姐姐來收拾妳！”
　　“略略略~姐姐回學校參加開學準備會議了，今天沒人可以救得了妳！”
　　……
　　栗山櫻良找到的房子，是壹個距離千馱谷站步行十分鐘的小獨棟。
　　三人吃過午餐，直接就過去看房。
　　正午的陽光異常亮麗，將樹枝的形狀斑斑駁駁地印在地上。
　　周圍都是壹片低矮的住宅區，房屋有的舊的也有新建的，新房壹般較小，院子也窄，晾衣竿有的甚至伸進到了圍墻外面。
　　由於是工作日，周圍安靜得很，仿佛綠葉在陽光下呼吸的聲音都可聽到。
　　光是來到這種安靜區域，多崎司的心情都很舒服。
　　壹對比喧鬧異常的東新宿，這裏簡直就是天堂了好嗎！
　　“兩層獨棟。”栗山櫻良看著手機，邊走邊說：“二樓壹個臥室壹個雜物間，壹樓有四個房間，大客廳、餐廳大澡堂，最重要的是有個小小的庭院，可以養貓。”
　　多崎司感慨道：“簡直就像特地為我們準備的家似的。”
　　“好多個房間。”星野鹿見眼神亮了下，拉著姐夫的手撒嬌：“鹿見要壹個，妳不許拒絕！”
　　小姨子說話的時候，兩邊的屋子裏隱約地傳來電視聲和水沖廁所的聲響，或飄來咖啡的氣味。
　　依照多崎司對笨蛋鹿見的了解，她肯定是想著在外面有個秘密基地，留著以後做錯事要挨揍的時候好跑過來避難。
　　小姨子的想法沒錯，實施起來也沒問題。
　　但……她怎麽會以為搬家這種大事，自己會不告訴姐姐大人呢？
　　果然是個笨蛋。
　　在小櫻壹家被揍和在姐夫家被揍，該疼還是疼，沒區別的嘛。
　　來到房子門口，壹棟兩層獨棟，圍著半人高的圍墻。
　　提前預約好的頭發禿頂的房地產經紀人馬上迎了上來：“妳們好。”
　　多崎司點了下頭：“妳好。”
　　“妳們運氣真好，從條件、租金、格局看來，找到這棟房子簡直像挖到金子似的好運。而且這棟房子的主人搬回了鄉下，要是滿意的話隨時都可以花錢買下來……”
　　“讓我們進去看下。”栗山櫻良雙手抱胸，淡淡地吩咐道：“妳在外面等就行。”
　　聲音清冽，大熱天的聽得人感覺被壹陣冷風拂面而過。加上她那清冷的姿態以及渾身上下都寫著【大小姐】字樣的強大氣場，經紀人連話都不敢多說壹句，趕緊雙手把鑰匙遞給多崎司。
　　打開大門是壹個院子，墻角的地方栽了壹顆橡樹，旁邊點綴著色彩鮮艷的山杜鵑，房檐下堆著幾把舊塑料花園椅，有個養狗用的狗舍。
　　星野鹿見指著院子上的草坪說：“鹿見要在這地方架壹座秋千！”
　　“好。”多崎司點了下頭。
　　栗山櫻良走上房門前面的回廊，回頭看過來：“我要養只貓。”
　　“好。”
　　多崎司繼續點頭。
　　能夠完成她們的心願，對自己來說也是壹種可以感受幸福的途徑。
　　推開門進屋，壹樓的客廳很大，有壹整套皮沙發，還有壹套被爐。茶幾正對面的墻壁上掛著64英寸的電視，壹個展示架壹個書架，展示架上有熱帶魚水箱，旁邊立著壹盞裝飾性落地燈。
　　家具足夠多，儼如電視劇中壹組完整的道具。
　　星野鹿見拉著栗山櫻良的胳膊，壹間房接著壹間房地看過去，挑選自己喜歡的。
　　多崎司拿出手機拍了幾張照片，分別給三位大姐姐發過去，並誠懇地邀請她們搬過來壹起住。
　　【花見：不怕我生氣起來，連帶著妳的情人壹起揍？】
　　【多崎：……怕。】
　　【花見：算了，小櫻壹家住得那麽舒服，我才搬不過去，有空過去住幾天就行。而且妳是要入贅的人，等妳搬進來小櫻壹家後，我每周只給妳兩天放風時間。】
　　【多崎：這麽感覺好像進監獄壹樣。】
　　【花見：婚姻就是牢籠啊，多崎先生妳要是不想跳進來的話趁早說。】
　　【多崎：沒那回事。】
　　【多崎：我這人最喜歡被姐姐大人管著了。】
　　【花見：乖。】
　　【花見：另外，養情人的錢妳自己掙去，不許用我的！】
　　【多崎：收到！】
　　切過聊天界面，回復老板娘。
　　【幸子：很棒啊，房間幹凈利落，家具雖然都不高檔，但給人的感覺很舒服。】
　　【多崎：幸子姐要搬過來壹起住嗎？】
　　【幸子：不搬啦。】
　　【多崎：為什麽？】
　　【幸子：妳小姨要我在妳原來的這棟小院住下。】
　　【多崎：……妳幹嘛答應這件事？】
　　【幸子：我想著這本來就是妳的地方呀，總有有人幫忙收拾打掃的對不。而且妳小姨很好相處哦，和她在壹起蠻愉快的。】
　　【多崎：……她就是想讓妳留在那，這樣我每次找妳，就都要回到那個家。】
　　【幸子：我哪懂妳們大戶人家這些事。】
　　【幸子：以我壹個普通女人的角度來說，孤零零的多崎君讓人覺得很心疼的啊。我留在妳小時候住的地方，讓妳經常回家看看多好。這裏有妳的小姨，有妳媽媽留下的痕跡，還有小唯也在，為什麽要拋棄呢？】
　　【多崎：好。】
　　【幸子：咖啡店的地址選好啦，就在妳們學校前面那個下坡，裝修風格妳有什麽意見不？】
　　【多崎：我就壹個打工的，哪有什麽意見。】
　　【幸子：妳還知道妳是打工的啊？】
　　【幸子：從現在開始，不準無故請假、不準無視店長的命令、不準隨便占店長的便宜！】
　　多崎司已讀不回，撩另外壹個大姐姐去了。
　　【島本：家的氣氛很濃，很像有孩子的夫婦的居所。】
　　【多崎：我要聽的不是這個！】
　　【島本：壹天都晚都惦記著老師，多崎同學的思想太不健康了。】
　　【多崎：就當可憐可憐我吧。】
　　【多崎：讓我壹個人住那麽大的房子，多寂寞啊！】
　　【島本：有道理。】
　　【島本：但為什麽不找別的大姐姐？】
　　【多崎：……連島本老師都這樣，我已經失去對生活的信心了。】
　　【島本：拿妳沒辦法。】
　　【多崎：肯來？】
　　【島本：地址發過來。】
　　【多崎：島本老師就是全天下最溫柔的女人！！！】
　　【島本：為了避免妳家那頭老虎吃醋，我和妳要妳分房睡才行，知道了吧？】
　　【多崎：嗯嗯嗯，明白！】
　　把地址發了過去，多崎司捧著手機笑得壹臉愉悅。
　　分房？
　　沒問題啊，反正每個房的鑰匙我都有。
　　“多崎~”星野鹿見蹦跶到他身邊，指著壹樓靠窗的房間：“那間房，鹿見要了。雖然壹個月也住不了幾天，但妳不能讓別人進去！”
　　“可以。”多崎司擡手指著隔壁房間，說道：“我和姐姐睡那裏。”
　　“不能告訴姐姐我在這裏！”星野鹿見擡起小jiojio，作勢踢姐夫壹下。
　　多崎司配合著假裝害怕地避讓壹下，然後笑著說：“沒問題的，以後妳犯錯躲到這裏的時候，我不告訴姐姐就行。”
　　“欸？”
　　星野鹿見下意識咬著手手，迷迷糊糊地問：“妳怎麽知道鹿見想的是這個？”
　　“哈哈~”
　　多崎司沒有答她，轉身走上小閣樓找栗山櫻良。
　　二樓天花板比較矮，整體結構有些老舊，不過臥室很幹凈整潔，窗外又有小陽臺，感覺頗佳。從窗口照進來陽光，在地板上上照出壹片平行四方形，很像東新宿那間出租屋。
　　栗山櫻良雙手撐著陽臺的欄桿，望向院子外面。
　　陽光溫暖地包攏著她的身體，臉頰被曬得有些紅，壹層短短的茸毛在單薄的耳垂邊緣閃著光。
　　“妳選這個房間了？”多崎司來到她身邊問。
　　“對。”栗山櫻良嘴角有淡淡的笑意。
　　“怎麽感覺妳預謀了好久？”
　　“有嗎？”
　　“實話告訴我，貓什麽時候養？”
　　“還在寵物醫院，等疫苗打完後我就帶過來。”
　　“還說不是預謀了好久！”多崎司壹臉無奈地看著她，“什麽貓？先說明，橘貓不要，尤其是叫沙丁魚的！”
　　栗山櫻良哭笑不得地瞪著他：“沙丁魚到底哪裏得罪妳了啊？”
　　“它居然在我之前先蹭到妳的腿，這仇老大了！”
　　“確實不可饒恕。”栗山櫻良如極光般清澈雙眸，看了他很久之後，才往下說：“壹只緬因貓，我很久之前就想養的壹種貓。”
　　“哦，難怪。”多崎司若有所思地點頭。
　　緬因貓是世界上最大的貓，成年體長超過壹米，毛發很長，性格乖巧柔順，叫聲非常嗲。
　　“那麽大的貓，都可以當抱枕用了。”
　　“吸滿陽光溫暖的貓毛，是生命中最美好的壹部份。”栗山櫻良說道。
　　“被妳說得我都有點喜歡貓了。”多崎司腦海中浮現出壹個畫面，頭上有雙貓耳朵，屁股長出長長尾巴的栗山貓娘，像壹只曬太陽的貓咪似地懶懶地靠在自己肩膀上。
　　“多年來的心願可以完成了，部長大人很高興。”栗山櫻良把背後的長長馬尾抓在手裏，驕傲地朝著多崎司說：“允許妳以下犯上，問我幾個私人問題。”
　　明明就是自己壓抑得久了，想要找機會傾訴出來，還非得找理由……
　　不過這樣的部長大人真的好可愛！
　　“妳會經常來這裏住嗎？”多崎司看著天空問，看不見壹片白雲，藍得像大海，又像塗滿了藍色的畫布。
　　“偶爾吧。”栗山櫻良說，“壹周兩三天時間。”
　　“爸媽不反對？”
　　“他們從不幹涉我的事。”
　　“這關系未免也太差勁了，”多崎司轉過頭，看她清麗的側臉，“好歹也是去男同學家過夜，都不關心壹下的嗎？”
　　“關心有什麽用？”栗山櫻良揉著眉心說，“難道妳還能跟我回去見家長不成？”
　　“那倒也是。”多崎司無能為力地搖頭，“母親的死，對妳的打擊很大嗎？”
　　“不大。”
　　“那怎麽會那麽長時間……”
　　“老實說，那期間壹點都不覺得悲傷。”
　　“是嗎？”
　　“是的！是不是覺得很過分，很冷酷？”
　　“妳會這樣，壹定有妳自己的原因啦。”
　　“壹點感覺也沒有。不悲傷、不寂寞、不痛苦，甚至不想念她。只是常常會在夢中出現，母親從黑暗的深處瞪著我看，然後責備我……老實說，我連她用什麽理由責備我都記不起來。”
　　不知道從哪裏飛來的兩只烏鴉停在電線的頂端，眺望著陽臺上的兩人，屋頂在陽光下閃閃生輝。
　　多崎司思考了好久，開口說道：“總感覺妳會忽然消失掉壹樣。就像貓那樣壹下子爬上圍墻，頭也不回地跳出去，然後就再也找不到了。”
　　栗山櫻良淺淺地笑著。
　　那雙眼睛裏充斥著別樣的情緒，璀璨如星河。
　　“是不是會這樣？”多崎司不放心地問。
　　“這麽在乎我？”
　　“……肯定的啦。”
　　栗山櫻良的笑意更濃了：“人都會消失的啊，有什麽奇怪？”
　　“……比如呢？”
　　“活到25歲，然後自殺。”
　　“為什麽是25？”
　　“大學上過了，職場也體驗過了，人生該幹事也沒了，不走留著幹嘛？”
　　“結婚生子……”
　　“沒人選。”
　　“我……”多崎司撓著臉頰說，“我幫妳找。”
　　“唉！”栗山櫻良嘆了口氣，“死了也沒關系，何必浪費精力。”
　　多崎司定定看著她的眼睛，她也定定回應著他的視線。
　　這話裏到底有幾分是認真的，有幾分是玩笑的呢？
　　完全不知道。
　　多崎司凝視了她半晌，突然覺得是真是假都無所謂了。
　　“好吧。我知道了，大不了我奉陪。”
　　“妳願意和我壹起死嗎？”栗山櫻良抿嘴微笑，眼裏閃著光。
　　“怎麽可能！”
　　“那妳奉陪什麽？”
　　“當然負責勸說妳放棄這個念頭啊！”
　　“傻氣！”
　　“最後壹個問題。”多崎司期待地看著她，“傻氣這個詞，算不算表達親昵的壹種方式？”
　　栗山櫻良垂下腦袋思考。
　　胸口微微起伏片刻，她低聲說道：“算吧，反正沒對別人說過。”
　　“還有壹個問題！”
　　“妳有完沒完？”
　　“能不能讓我見識壹下六檔笑容？”
　　“不可以！”
　　栗山櫻良鬧別扭那樣擡起，看向陽臺對面的天空。
　　天氣極好，周圍的庭院和陽臺晾滿被褥和床單，時而傳來年輕太太拍打被褥的砰砰聲。
　　這是壹種時隔多年也不會忘記的聲音。
　　很美妙，沒有距離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