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看門羅漢

　　謝斌來這次展覽會的時候，將薛雨瑩預定的壹組變形金剛給帶來了，主要是拉拉人氣。只是沒想到才剛剛開始，就被薛雨瑩給發現了。
　　謝斌笑著說道：“才完工，看看怎麽樣？”
　　薛雨瑩壹個壹個的捧起來仔細觀看，半響笑著說道：“很好，手藝真不錯哈，刻啥像啥，比那些什麽玩偶還要精致呢。”
　　謝斌哈哈壹笑，“那當然了，就是吃這碗飯的。”說著又問道：“要不要再來壹組霸天虎？霸天虎的造型可要比汽車人豐富壹些呢。”
　　薛雨瑩搖搖頭，“沒錢了，這個月的零花錢全讓妳被騙走了，再說，我也不喜歡霸天虎，太壞了。”說著，也許是發覺自己的語氣實在太小孩子氣，薛雨瑩自己都咯咯的笑了起來。
　　謝斌也是暗笑，這姑娘看上去也二十三四了，卻難得的依舊壹副爛漫的脾氣，更是沒有壹點千金大小姐的驕橫，實在難得的很。可惜，謝斌也知道，這樣的好姑娘不是自己的菜，只能暗暗流口水而已。
　　這壹組十二件造型各異的變形金剛，確實很吸引人，薛雨瑩很爽快的掏錢付賬。上次說定壹個三百塊，十二個也就是三千六。
　　謝斌最喜歡的就是看這姑娘付賬時的那個痛快勁，真是不把錢當錢吶。剛剛聽她自己說，這壹個月的零花錢都跑自己這裏，謝斌自己算了算，不帶那件檀木雕馬踏飛燕，光是這些零零散散的小物件，薛雨瑩在他這裏已經花了五千多了，可這卻只是人家壹個月的零花錢而已。人跟人是沒得比的，投胎是壹門技術活啊。謝斌暗暗嘆了壹口氣，讓柳雯青幫著把這些變形金剛裝起來，臉上笑瞇瞇的說道：“我在想著怎樣把妳下個月的零花錢也給搜刮出來呢，哈哈。”
　　“切，只要妳有好東西，下下壹個月的也給妳留著。”薛雨瑩輕哼壹聲。
　　謝斌笑著點頭，“真的，那妳說說看，還有啥喜歡的。”
　　薛雨瑩眉毛壹挑，“我才不告訴妳呢，自己猜去，看看妳有沒那個本事。”
　　謝斌哈哈大笑，壹旁的柳雯青也捂嘴偷笑，跟薛雨瑩這樣的姑娘相處，確實是壹件非常愉快的事情。
　　有薛雨瑩這個大客戶領頭，隨後就賣出了好幾件東西。不過呢，謝斌這要價卻非常狠，就是硬宰。就像老王說的那樣，願意跑到這裏來的人，兜裏都是有幾個閑錢的，不宰白不宰。壹件普通的柏木壽字掛飾，謝斌就敢要價八百，最後六百成交。要是在古玩街上，估計也就是三四百左右的價格。
　　這還只是稍微高出二三百而已，那些賣相比較好的，謝斌要價更狠。壹件扁桃木的羅漢雕像，色澤光亮，端莊祥和中帶著絲絲威嚴，底座飾以靈芝祥雲仙草等浮雕，還有佛手、佛磬、仙鶴於如意等佩飾，還有高高探出的錫杖，更是以深雕和透雕刻成，主體圓雕為主，不管從哪個方向看去，都是給人以祥和歡慶與端莊威嚴的感覺。
　　壹個老爺子就看上了這件端莊大方的擺件，愛不釋手。謝斌開口就要價五千，“老先生，這可是精選的扁桃木，是堪比檀木的硬木，雕刻的時候非常困難，壹般人很少用扁桃木進行雕刻的。另外，這尊羅漢是十八羅漢中的看門羅漢，也叫註茶半托迦尊者，傳說中他忠厚善良，盡忠職守，您要是請回家，絕對物超所值。”
　　老爺子也確實是喜歡，不過顯然謝斌的要價太高了點，謝斌做出心痛的模樣，嘆口氣道：“唉，這樣吧，看您是真的喜歡這尊羅漢，就給妳打個九折吧，四千五。”說著指著佛像上其他點綴，壹壹解釋道：“這佛手和佛磬，代表著福壽長慶，如意代表著萬事如意，仙鶴也代表著長壽和吉祥，您老要是能請回家，那也是壹件好兆頭，是不？”
　　老爺子明顯是被謝斌說動了，說真的，這些知識只要是稍微懂行的都知道，不過壹般的玩家卻不怎麽關心這些，即便是知道壹些，也不會了解的這麽清楚。此時被謝斌這麽細細壹說，確實覺得舒心，畢竟人們心中對美好和歡慶長壽的向往是不會變的，尤其上了些年紀的老人們，更是看重這些。
　　其實看門羅漢，本來是威嚴與威武的象征，手裏除了壹桿錫杖之外，沒有別的裝飾。不過謝斌卻是在底座上飾以佛家的靈芝雲紋，又以仙鶴佛手佛磬等做背景和點綴，看上去多了很多祥和歡慶的氣氛，與看門羅漢原本的威嚴相輔相成，相得益彰。再加上扁桃木木質細膩，打磨後色澤很是喜人。
　　這位挺有氣質的老爺子，最後還是掏出四千五百塊錢，把這尊羅漢請了回去。說是請回去，這也是表示尊敬的意思。門神佛像菩薩財神等等這些神仙的畫像雕像首飾等等，為了表示尊重，人們壹般都是說請回去，而不是說買回去。尤其是古玩這壹行裏，人們格外重視這壹點，就像人們常說的請財神，請菩薩等等。
　　這件扁桃木羅漢擺件，要是在古玩街上，謝斌才不敢叫這麽高的價，成交價更是只有四分之壹，甚至更低，七八百就能請回去。也是托這展覽會的福，讓謝斌賺壹筆橫財。
　　壹個上午，謝斌就到手壹萬九千多，擱在古玩街上，簡直是不可想象的事情。而壹旁只管包裝和數錢的柳雯青，早已經麻木了。在古玩街上擺攤，她已經覺得謝斌夠黑了，而現在才知道，什麽叫做沒有最黑，只有更黑。
　　其實呢，這也算不得什麽，就像前面謝斌說過那樣，壹件東西的價值，擺放的位置非常重要。在這種地方，謝斌賣這麽高的價也是正常，要是能夠到全國性質的展覽會上去，謝斌還敢要的再狠壹些。
　　網上經常有各種擺件飾品出售，要價也都非常狠，而他們的質量，比起謝斌的這些物件要差很多，有好多甚至根本是機器雕刻的，可人家的生意照樣很好。
　　中午的時候，人少下來，謝斌讓柳雯青看著攤子，自己出去叫了兩份外賣，意外的看到了號稱‘劉壹刀’的老爺子。上次，老王頭帶著兩個老爺子還光顧過謝斌的小攤，尤其是對於這個號稱‘劉壹刀’的老爺子，謝斌格外關註，畢竟是同行。
　　劉老爺子的展臺是壹號，到現在還圍著好多人在看。老爺子同樣也在動手雕刻，不過卻是在用胡蘿蔔做演示。要說起來，食材雕刻也是雕刻界內的壹大分類，小的時候謝斌就是從雕刻蘿蔔開始的。不過跟這位劉老爺子比起來，還是差了很多。
　　劉老爺子壹把刻刀拿在手裏，從頭至尾多沒有離開過那根胡蘿蔔，等到結束時，胡蘿蔔已經變成了壹尊活靈活現的長眉羅漢。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壹般人看著只能誇誇老爺子手藝好，卻不知道到好在什麽地方。
　　而謝斌卻知道，這壹手看上去簡單，可是沒有數十年的功夫，根本不可能做到。大飯店的廚師們也會壹些食材雕刻的手段，看上去也惟妙惟肖的，可是跟劉老爺子這壹手比起來，卻是壹個天上壹個地下。
　　這麽說吧，劉老爺子估計就是閉上眼睛也能做到這壹步，因為到了這種水平，對手裏的刻刀和食材已經到了了然於胸的地步，甚至是本能壹樣。
　　這麽壹尊小小的胡蘿蔔羅漢，連那麽長的眉毛也都根根清晰流暢，宛若天成，而且從頭至尾，刻刀都沒離開過胡蘿蔔，真真正正的壹刀刻成，‘劉壹刀’這個稱號名副其實。這樣壹刀刻成的物件，通體渾然，線條極其流暢，比起壹般手法刻出來的物件要多出壹份妙若顛毫的質樸感。就像壹篇行雲流水暢快淋漓的草書壹樣，讓人壹眼過去，再也難忘。
　　再看劉老爺子攤子上的物件，確實要比他自己的那些東西多出壹些難以與說的美感。這個時候，謝斌才清清楚楚的感覺到自己跟這些大師們的差距有多麽大了。
　　謝斌沒敢打擾老爺子，靜靜的看了壹會兒後，就回到自己的展臺前。
　　柳雯青看著謝斌，低聲笑道：“謝大哥，妳真黑！”
　　謝斌微微搖搖頭，指著不遠處劉老爺子的小攤道：“這算什麽，人家那最低的都是七八千，過萬那是很正常的事情。”確實，謝斌在旁邊看了壹小會，劉老爺子報出來的價格最低的都在八千塊，另外的壹兩萬三四萬都有。當然，謝斌也知道，人家劉老爺子的手藝值那個錢。
　　謝斌手藝也還不錯，但也只能算是不錯而已，糊弄壹般人或許過的去，但是在那些高手眼裏，卻真算不上什麽。上次劉老爺子從謝斌這裏買了兩個小物件，估計也只是給老王面子，提攜後輩而已。
　　謝斌從小跟著他爺爺學習雕刻，可也只是跟著學而已，跟那些系統的教學根本沒法比。再說了，謝斌的爺爺也不算什麽高手，謝斌能學到這種地步已經很不錯了。
　　柳雯青聽了謝斌的話，吐吐舌頭，趕緊吃飯。匆匆吃完，就朝著劉老爺子那裏去看熱鬧了。
　　不壹會，柳雯青朝謝斌跑來，低聲道：“還真是，那裏的東西都好貴，不過那老爺爺也很厲害啊。”
　　謝斌點點頭，“是啊，很厲害，我要是能達到那種水平就好了，到時候我也壹件東西賣個五六萬。”
　　柳雯青吐吐舌頭，“謝大哥妳也很厲害，上壹次那個馬踏飛燕不是賣出十二萬嗎？”
　　謝斌搖搖頭，苦笑道：“那是因為材料值錢，不然估計壹萬二都沒有要，再說了，也沒賣到十二萬，成交價是十萬整。”
　　“那也很厲害了，十萬呢，對了不是說好十二萬嗎？怎麽又反悔了？難道沒賣給薛姐姐？”柳雯青好奇的問道。
　　“汗，漫天要價坐地還錢，要不是妳薛姐姐心軟，恐怕能賣到八萬就很不錯了。”謝斌苦笑壹下，解釋道。
　　事實也正如謝斌所說，要是劉老爺子來動手雕刻，那件馬踏飛燕估計賣到二三十萬都很正常。謝斌的手藝在地攤上是頂尖的，可是跟這些名聲在外的大師們比起來，差得遠呢。
　　不過謝斌是求生存的，壹切向錢看齊，而那些名聲在外大師們，則早已經過了這個階段，甚至都很少動手了。謝斌尋思著，這劉老爺子能到這裏來，估計也是主辦方盛情邀請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