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六章 封王

　　山海之間，山巒起伏，海天壯美。
　　在這個地方吃飯，絕對需要點想象力。
　　好在明軍當中，炊事員不少。專門做大鍋菜，用料足，滋味好。而且靠近海邊，海鮮什麽的就不值錢了。
　　提前幾天，熬制高湯，然後加入鮑魚，海參，魚膠，鹿筋，鵝掌等物，每個人分壹盆。妳說佛跳墻也行，說是盆菜也差不多。
　　反正就這麽壹鍋群英薈萃，山珍海鮮大亂燉，就把宴會菜品提升了壹個檔次。
　　雖說宴會的地點在山海關以南，但毫無疑問，是遼西文化圈的。
　　用東北亂燉招待貴客，只能說，老鐵，沒毛病！
　　除此之外，還有烤鴨，烤鵝，烤豬排，亂燉之外，又來了小燒烤……這些東西多數都是軍中飼養的，用來供應士兵夥食。
　　借用過來，也沒有什麽問題。
　　還真別說，經過這麽壹弄，壹下子把宴會檔次給提升了不少。
　　向來以摳門著稱的朱元璋，總算大方了壹回。
　　菜肴之外，就是酒水。
　　這回就更沒有什麽可說的，畢竟這些酒水都是從元廷皇宮裏搬出來的。裏面的極品佳釀，居然是金朝留下來的。
　　據說還是那位很會玩的完顏亮弄出來的。
　　張希孟也不知道真假，反正他提前弄了壹壇子餵豬，發現豬沒有死，估計不致命，反正他是只喝點葡萄酒就行。
　　天可憐見，這番折騰下來，天子豪宴，竟然有那麽壹絲絲奢華氣象了。
　　再看宴會的器皿，那就更不得了。
　　每壹個人手裏，都有壹只金杯。
　　根據身份不同，杯子等級也有不同，像也先帖木兒，他手裏的就和茶杯差不多。等到張希孟那壹級，就有茶碗那麽大了。
　　也先帖木兒捏著金杯，反復看了看，竟然有那麽壹丟丟的的熟悉。
　　原來這玩意也是從大元朝府庫裏面抄出來的，只是將上面大元朝的年號抹去，就用來款待大明群賢了。
　　面對著熟悉的禦酒，捏著沈甸甸的金杯，也先帖木兒竟然好想仰天大笑。
　　大元朝亡了。
　　該亡！
　　咱現在都是大明的臣子，這感覺真好。
　　可以放肆大醉壹場了！
　　只不過在喝酒之前，還有壹件事，那就是要聽朱元璋講話。
　　老朱起身，審視著與會群賢。
　　這裏面有張希孟和朱升為首的壹半文官，有徐達、常遇春、胡大海等人領銜的武將。有毛貴，關鐸等歸附的將領。
　　有也先帖木兒，錢唐等民間代表。
　　此外還有幾個商人，其中甚至包括北上考察市場的沈如蘭。
　　再往下，就是以張康伯、滿川等人為首的元廷俘虜。
　　可以說是方方面面，幾乎都照顧到了。
　　面對這麽多人，朱元璋也是心潮澎湃，情不自禁。
　　“咱本是要飯的和尚，能走到今天，君臨天下，與秦皇漢武比肩……放在以往，咱或許會不好意思，拼命掩飾出身，覺得丟人，不夠霸氣。大人物該有個了不得的出身，早些年就有人讓咱跟朱熹攀親戚……可現在咱有了別的想法，或許滅亡元朝，收拾山河，就要咱這種出身！”
　　朱元璋緩緩踱步，走到了張希孟的旁邊，他感嘆道：“這些年來，張先生對咱教誨頗多，也是讓咱看清了這個天下。元廷把人分成幾等，蒙古人，色目人，居普通百姓之上，頤指氣使，作威作福。他們才是人。而普通百姓，命不及牲畜，連人都做不得。”
　　“咱這種人，就是在大元朝的最底層！”老朱聲音陡然提高，“咱家裏顛沛流離，租種土地，辛辛苦苦壹年下來，還要餓肚子，壹場大災下來，家破人亡。親人幾乎死絕！”
　　“大家夥說說，咱這個處境最慘，最活不下去的人，不出來拼命，還有天理嗎？”朱元璋聲音激動道：“這個大明朝，就是和咱這樣，誌同道合，家破人亡，活不下去的人，拿命拼出來的。咱們用不著諱言，咱們應該驕傲才是！”
　　“布衣建大明，凡夫復華夏！”
　　“咱提議，大家夥先敬自己壹杯，咱們都了不起！”
　　老朱把話說到了這份上，哪怕張希孟都不由得漲紅了臉，活該妳坐龍椅！
　　幹！
　　喝光了杯中的酒水，大家夥情緒瞬間就提起來了。
　　朱元璋面帶笑意，“雖說咱們都是有功之人，時至今日，也該分出壹個高下先後。”
　　老朱頓了頓，隨後才對張希孟道：“先生，妳還記得上壹次的冊封嗎？”
　　張希孟慌忙站起，忙道：“陛下，上壹次臣受封齊國公，加少師銜，臣受之有愧啊！”
　　朱元璋大笑道：“先生太客氣了，咱替妳問問大家夥，有誰不服氣嗎？覺得先生不配？”
　　誰敢說啊？
　　沒人敢的！
　　就算是李善長在，他也不會出來反對的。
　　這壹次北伐，看起來這麽順利，幾乎毫無波瀾，覺得是眾人擡著張希孟，輕輕松松就完成了。
　　可問題是妳也要有這個威望啊！
　　如果是德不配位，軍中諸將，下面的士兵，憑什麽玩命？憑什麽配合妳？
　　這些年督師出征翻車的人不少，脫脫就是最典型的例子。
　　雖說他是栽在了皇帝手裏，但下面人要是壹條心，上下壹體，還能輕易罷免脫脫嗎？
　　還是那句話，沒那個威望，坐在那個位置上，下面的人就會搞妳。
　　明明能打贏的仗，誰都不服氣，彼此勾心鬥角，也多半會失敗。
　　張希孟打得越平穩，越是波瀾不驚。
　　背後就越是驚濤駭浪，驚天動地。
　　朱元璋看了看張希孟，又扭頭對著群臣道：“當初趙宋朝廷曾說光復燕雲，可以為王！張先生督師大軍，壹戰滅元，恢復大都。立功立言，先生乃是我大明柱石。朕決定……”
　　老朱頓了頓，隨即道：“朕決定加封先生為魯王，加太傅太子太傅銜，世襲罔替！”
　　果然，張希孟封王了！
　　在場眾人都沒有驚訝。
　　道理很簡單，雖然臣子封王很難很難……但是以張希孟的功勞，不封王才奇怪！
　　甚至可以說，這壹次督師北伐，就是為了給張希孟刷功績，好讓封賞順理成章。
　　王爵，實至名歸。
　　只是讓大家意外的是居然是魯王，為什麽不是壹步到位的齊王？
　　難道光復燕雲還不夠，還有更大的功績在等著嗎？
　　“先生，妳知道咱的用意嗎？”朱元璋笑呵呵問道。
　　張希孟如何不清楚，還不是自己鼓動老朱當華夏之主嗎？
　　“臣明白！請陛下放心，大明自有遠邁漢唐的那壹天，臣必當矢誌不渝，不敢有旦夕懈怠！”
　　朱元璋大為滿意，臉上盡是笑容。
　　“自古君臣相得，無過妳我。先生對咱有輔弼之功，教導之德，大明要想成就無上偉業，離不開先生籌謀，咱提前謝過先生了。”
　　張希孟連連頓首……君臣這番對話，外人多少有點聽不懂，好在也不耽誤什麽。
　　朱元璋轉身到了徐達面前。
　　“上壹次咱封妳為信國公，這壹次咱要改封妳為魏國公！徐達帥才，亙古少有。破虜平賊，天下第壹！”
　　徐達聽到這話，心潮翻湧，哪怕經歷過壹次，也不能免俗。
　　疆場廝殺，出生入死，要的不就是這個。
　　雖然俗氣了點，但是封妻蔭子，名揚青史，只怕是幾乎所有人的夢想。
　　徐達拜倒，叩謝天恩。
　　而徐達改封魏國公，也是給所有人壹個提醒，以徐達之功，尚且不能封王，張希孟這個王爵，不光獨壹，而且無二！
　　接下來最高的也就是國公了。
　　果然，朱元璋扭頭，看向了常遇春，這位慌忙站起，躬身施禮。
　　“臣在！”
　　老朱含笑，“常遇春，妳勇猛無敵，忠誠可靠。咱封妳為鄭國公，世襲罔替！”
　　常遇春哭拜於地，“臣，臣謝主隆恩！吾皇萬歲，萬萬歲！”
　　常遇春算不得淮西嫡系，能夠受封國公，壹是靠著勇猛無敵，二是靠著忠誠可靠。僅僅這兩樣，就讓他脫穎而出，諸將當中，也無人不服。
　　朱元璋隨後又走向了下壹個人，沒等說話，老朱先給對方倒了壹杯酒。
　　“咱們君臣先滿飲此杯。”
　　胡大海臉膛漲紅，楞了片刻，急忙舉起酒杯，壹飲而盡。
　　“多余的話就不說了，妳不但忠心耿耿，而且識大體，顧大局。當初咱讓妳的次子追隨在咱的身邊，結果為了能鼓舞士氣，妳還是把他帶了過去，沖鋒陷陣，每每爭先……妳，妳就不怕絕後嗎？”
　　胡大海眼圈泛紅，重重跪倒，“臣壹介莽夫，得遇明主，恨不得把這條命都拿出來，報答天恩，至於其他，臣自是顧不得了！”
　　朱元璋連連點頭，贊道：“為國忘家，公真忠臣也！”
　　“胡大海，加封越國公，世襲罔替。”
　　老朱壹口氣加封了壹位王爵，三位國公，全場所有人屏息凝神，尤其是那些將領，更是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誰是下壹個？
　　朱元璋略微停頓，就走到了唐勝宗面前。
　　“妳跟著咱鞍前馬後，出生入死，立功不小……加封妳為延安侯，世襲罔替。”
　　國公沒了，只剩下侯爵了。
　　其實大家夥也知道，馮國用尚在關中，湯和也不在，他們都是國公壹級的。
　　唐勝宗拜謝恩典之後，老朱繼續向下走，陸仲亨，花雲，周德興……伴隨著壹個個封賞，豪宴的氣氛，達到了頂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