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九章 獵場（二）

　　對於PQ77運輸船隊來說，這真是壹個無比可怕的夜晚，壹個無形的敵人在夜幕的掩護下不斷地向他們發起襲擊。每隔幾十分鐘，就有壹條運輸船被會突然被魚雷擊中發生爆炸，三條驅逐艦費盡了力氣，也沒聽到任何潛艇獨有的螺旋槳的聲音，他們盲目的打開了主動聲吶，依舊什麽都沒找到。有那麽壹次，主動聲吶似乎發現了什麽，驅逐艦立刻猛撲過去，投下了壹連串的深水炸彈，然而，這還是什麽用都沒有，因為幾十分鐘之後，就又有壹條運輸船被魚雷擊中沈沒了。
　　壹開始，當壹條船被魚雷命中，船長下達了棄船的命令之後，附近的船只還會有意的減速，打開探照燈，搜救那些落水的船員。然而很快，這樣做的船只也跟著遭到了隱藏在夜色中的惡魔的攻擊，同樣在爆炸中沈沒。
　　這是無比漫長的壹夜，每隔壹段時間，就有爆炸聲響起，每隔壹段時間，就有船只發出棄船的命令，沈沒得慢壹點的，就有救生艇被放放下海面，沈沒得快的，水手們就只能抱著救生圈跳入海中了。
　　在這恐怖的壹夜中，PQ77損失了四條運輸船，近三萬噸的貨物。如果不是U-92在此前的行動中用掉了不少的魚雷，導致如今壹下子就用光了剩下的魚雷，PQ77的損失絕對不僅僅只有這麽點。
　　……
　　“首相閣下，我們現在面臨的局面非常嚴峻。這個月我們的船只的損失速度，已經遠遠的超過了我們的造船速度，甚至超過了我們的造船速度和美國的造船速度的總和。”海軍大臣丘吉爾對首相阿斯奎斯說，“這樣的局面如果持續下去，我們就必將輸掉整個的戰爭。”
　　“溫斯頓，這的確是壹個巨大的危險，甚至是比德國陸軍更大的危險。”阿斯奎斯首相說，“對此，妳有什麽樣的建議嗎？”
　　“首相閣下，我覺得，我們必須全面使用護航船隊的模式，禁止任何商船單獨行動，將他們便成壹組組的並配上護航艦只穿過大洋。這壹個月裏，依據我們的統計，護航編隊中的運輸船的損失幾率要比普通的運輸船低很多。如果我們能將所有的商船全部編隊，並為他們提供足夠的護航軍艦，那我們的損失就壹定能大幅度下降，至少，能下降到低於我們的補充能力。”丘吉爾回答說。
　　“那麽溫斯頓，我們海軍有足夠的驅逐艦嗎？”阿斯奎斯首相問道。
　　“數量遠遠不夠，即使我們的造船廠現在將建造重點轉移到驅逐艦的建造中來，至少兩個月之內，我們手裏的驅逐艦還是非常不夠。”丘吉爾回答說，“但是，首相閣下，我們也許還有其他的獲得驅逐艦的方法。我們可以向美國訂購驅逐艦，或者幹脆向美國政府租借美國海軍的驅逐艦。另外也可以向美國人訂購更多的運輸船。”
　　“這的確是壹件可以考慮考慮的事情。”阿斯奎斯首相想了想，這樣說。他當然知道，因為現在美國購買了很多的英國債券，所以自然不能看著英國垮掉。而且，玩歐洲大陸實力均衡玩出花來了的英國佬自然也知道，在反對歐洲大陸出現壓倒性陸權強國，以及反對歐洲大陸統壹上面，美國的利益和英國的利益是完全壹致的。
　　“我會讓人和美國人討論這件事情的。”阿斯奎斯首相說，“妳們也要加快動作，必要的時候，從作戰部隊中抽掉壹點驅逐艦出來，也要保證航運的安全。”
　　……
　　訂購船只的事情當然不可能不和麥克唐納打交道。而麥克唐納早就在等著這個訂單了。於是在史高治親自陪同下，英國派來的特使伍德蓋德爵士前往參觀了麥克唐納旗下的壹家造船廠。
　　“爵士，您看，這裏正在建造的就是我們剛才在模型室中看到的那種夏洛克級快速商船了。的確，相比壹般的商船，它的價格是要高壹點，壹次能運輸的貨物也比普通的貨船要少壹點，而且維護成本也高於壹般的船只，因此，即使考慮到它的高速特性，十八節的巡航速度帶來的運輸次數上的優勢，僅僅從經濟上考慮，這種貨船的經濟性也不能算太好。事實上，最初我們是把它當成中低端的客船來設計的。”史高治順口說了壹句謊話，然後繼續介紹說，“但是爵士，在如今的環境下，我覺得，世界上沒有比這個船更好的，更適合英國需要的船只了。您看，這種船的巡航速度都有18節了，而就我所知，壹般的潛艇的水面速度都沒有他快，所以，德國人的潛艇要想伏擊他，就會變得相當的困難。這樣壹來，船只在穿越大西洋的時候，損失的幾率就會大大地降低。而且，也因為速度上的優勢，所以這種船在單位時間內能夠運輸的物品也更多。這對於如今的大英帝國應該也是非常重要的性能。如果有大量這種船只投入到航運當中，那英國還用得著擔心什麽無限潛艇戰呢？”
　　伍德蓋德爵士聽了這話，在心中暗暗的點頭，同時在他的心裏，對於美國人的痛恨，尤其是對於麥克唐納的痛恨又壹次增加了。伍德蓋德爵士對於船只什麽的有相當的了解，他當然看得出來，這種船根本不可能是從中低端客船更改設計發展來的，從壹開始，這款船就是作為高速貨船來設計的。這種經濟性並不突出的船只，之所以被設計出來很明顯就是為了這場戰爭，甚至就是為了無限制潛艇戰。如果沒有德國人的無限制潛艇戰，這種船只根本就沒有市場競爭力。然而德國人的無限制潛艇戰卻使得這種船變成了最為合適的產品。顯然，麥克唐納財團對於德國人發起無限制潛艇戰早有準備，甚至於，德國人的背後就有麥克唐納的黑手，畢竟，麥克唐納在潛艇方面的研究同樣是世界知名的。作為英國官員，他也知道麥克唐納財團和德國人壹直有技術上的合作和生意上的往來。直到現在，都是如此。他也知道這樣壹款船只的研制需要的時間，只怕戰前麥克唐納就已經在籌劃著這麽樣黑英國人的錢了。
　　不過作為壹個有經驗的外交官，伍德蓋德並沒有把這些情緒表達出來，他知道，這種事情其實很普遍，英國人自己遇到了這樣的機會，也不會比麥克唐納更仁慈。而且，麥克唐納財團認購了很多的英國債券，如果自己想他們提供這樣壹個大訂單，那麽他們還將認購更多的英國債券，這說明，在大的方面，麥克唐納財團還是站在大英帝國這邊的，不愧是大英帝國的老朋友。
　　“麥克唐納先生。”伍德蓋德說，“這種船的建造速度如何？另外如果批量訂購，價格上能不能再優惠壹點？您知道，這種船的經濟性並不好，價格反而比壹般的貨船高很多。這可不太合理。”
　　“啊，爵士，我想您壹定沒有聽說過這樣的壹句話吧？我們美國有這樣的壹句話，叫做壹美元的錢，壹美元的貨；十美元的錢，五美元的貨。意思是說，性能的提高和價格的提高是不成比例的。為了達到高速，就必須用更大，更先進，當然也更昂貴的動力設備。這是硬成本，很難降下來。我們也不能不賺錢不是。不過，我突然有壹個想法，如果妳們願意讓這種船只在使用壽命上打個折，那我們倒是能把價格下降到和普通運輸船相似的程度。”史高治回答說。
　　“這不就是偷工減料嗎？”伍德蓋德說，“這樣做，從經濟學上來講，購買這種船就越發的不合算了。”
　　“不不不，爵士，您的算法有問題。”史高治搖晃著腦袋糾正他的錯誤看法，“首先，即使是這樣的高速商船，也不可能沒有損失。您真的覺得，這些船只能在戰爭中壹直跑到設計壽命？這怎麽可能呢？既然如此，過長的設計壽命什麽的，本來就是壹種奢侈的浪費了。而且，如果我們依照長期使用為目的來建造這種船，那麽等戰爭結束後，這些船就不好處理了。不是嗎？相反，如果我們將使用壽命壓縮壹下，換來價格的下降，等到戰爭結束後，不管是把它們回爐還是低價賣給其他國家，損失都相對更小。所以，我覺得我的這個提議是非常有道理的。而且放寬這些要求之後，建造速度也會大幅度提高，而這個，不正是您壹直擔心的事情嗎？”
　　“麥克唐納先生，您說的也有壹些道理。”伍德蓋德說，“那麽，依照您的看法，建造速度能提高多少呢？”
　　“如果放寬對壽命的要求，很多部件就可以采購來源更多，產量也更大的廉價部件。而能提供這樣的部件的企業，比能提供高質量部件的企業多得多，所以原料什麽的就不會成為生產的瓶頸了，而且很多的工序也可以簡化，這樣整條船的建設速度可以比壹般的船快三分之壹，如果妳們願意放棄高航速，建造時間還可以壓縮到普通船只的二分之壹。”史高治回答說。
　　聽到這個回答，伍德蓋德的眼睛都亮了，他知道在如今，運輸船的建造速度對於戰爭局勢的重大意義。不過，他並沒有立刻拍板的權力，於是他對史高治說：“麥克唐納先生，這是壹筆大買賣，我需要壹點時間和國內聯系壹下。三天之後，我給您壹個答復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