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4章爸爸，母親

　　馮家老太太的壽宴從五天前就開始辦了，但是主要的基調還是商業社交，尤其是房地產領域、投資界以及做外貿的，來的人很多。
　　其中還有銀行總裁、電信公司高管、以及壹些傳統制造業的大佬。
　　馮老太太身體狀況不太好，見客比較困難。
　　所以，最近幾天基本都是馮世華和秦靜秋在招待來往的賓客。
　　而小富婆則壹直陪在老太太的左右，偶爾會陪叔叔嬸嬸去面見壹些親戚。
　　等到宴請賓朋的環節結束，這裏才有了片刻的寧靜。
　　而真正以馮老太太為主角的壽宴，則是在第四天，來參加宴會的都是很親近的親戚，以及合作十分緊密的企業及領導。
　　馮楠舒坐在嬸嬸旁邊，看著那些身穿晚禮服的人，在觥籌交錯之間推杯換盞，表情略顯呆萌。
　　其實她和馮家，是有那麽壹點格格不入的。
　　哪怕是受邀前來賀壽的親戚，對她來說都顯得很陌生。
　　甚至都不如鴻榮家園的那些穿著樸素的三大爺，二奶奶，六嬸，三姑來的親切。
　　她可以壹路小跑著到三大爺的店裏喊壹句，江勤家的來了，但也說不出自己是馮家大小姐這種話。
　　所以她也不知道該做什麽，除了吃東西，就是壹個人發呆。
　　而馮家的壹些遠房親戚對馮楠舒，其實也是有點陌生的。
　　被介紹說是馮世榮的大女兒的時候，不管是親朋還是好友，大家都會楞了壹下。
　　然後嘴上親切的不行，背地裏卻嘟囔著，馮家老大不是只有壹個兒子麽。
　　其實這種情況，並不奇怪。
　　是「母親」把她保護的太好了，不為外人所知。
　　這樣壹來，就沒有人記得馮家老大還有第壹任妻子了。
　　然後宴會正式開始，到處串場敬酒的人絡繹不絕。
　　馮世華的存在感略低，大部分商界及政界人士第壹個找的不是他，而是秦靜秋。
　　但馮世華本身對這種商業社交也不太感興趣，有人來就多聊兩句，沒人來就和馮楠舒討論江勤，壹整個淡然閑適。
　　「叔叔，我什麽時候可以回去。」
　　「妳想江勤了？」
　　馮楠舒輕輕點頭。
　　馮世華看向秦靜秋：「妳嬸嬸不是借了壹星期？」
　　「早點還，下次好借！」
　　「妳這丫頭，胳膊肘真能往外拐。」
　　馮楠舒瞇起眼睛：「我下次還來會來看叔叔嬸嬸的。」
　　秦靜秋和東南亞外貿大王聊完了天，忍不住湊過來看了他們壹眼：「伱們啊，就光看我壹個人在外敬酒，坐的倒是安穩。」
　　「老婆，妳知道我性子的，我不喜歡這種場合。」
　　「嬸嬸妳知道我的，我社恐。」
　　秦靜秋抿嘴看著他們兩個，嘴角掛著淺笑：「妳倆真像是父女倆。」
　　她其實挺驚訝馮楠舒這幾天的表現的，雖然還是習慣於面無表情地面對別人，但眼神裏的緊張明顯不見了。
　　哪怕是在這種人很多的場合也能坐得下，明顯是不再社恐了。
　　江勤真的是用了三年的時間，做到了她好多年都做不到的事情。
　　其實整個壽宴上都有很多家世非常不錯的少爺們，長得也很帥氣，看到馮楠舒的時候，都會眼前壹亮，想要認識壹下。
　　但秦靜秋不允許，這些人也只好作罷。
　　沒辦法，我家女兒有主了。
　　隨著時間的推移，壹場宴會終於結束，表面上極為光鮮的秦靜秋，此時有些累的站不住了。
　　在返回佘山莊園的路上，馮世華就極有眼力介地對著老婆的肩膀壹陣揉捏。
　　馮楠舒就呆呆地坐在旁邊，認真學習。
　　很快，司機就把車開到了佘山莊園，不過讓秦靜秋感到意外的是，等走進家門之後，客廳裏正坐著三個人。
　　壹個身材魁梧的高大男人，穿著黑色襯衫，正在泡茶。
　　壹個穿著壹襲白裙，肩上披著皮草，看上去保養的很好的女人。
　　另外還有壹個小男孩，正坐在沙發上，手裏擺弄著壹只玩具飛機。
　　男人泡好了茶，先端了壹杯給旁邊的女人，然後又伸手逗弄了壹下旁邊的小男孩，笑容裏充滿了親切。
　　「大哥？妳怎麽回來了？」
　　馮世華有些驚訝，腳步忍不住停住。
　　「來給咱媽祝壽。」
　　馮世榮說完話，轉頭看向馮楠舒：「楠舒，爸爸回來了。」
　　馮楠舒沈默半晌後開口：「爸爸，母親。」
　　被叫母親的女人輕輕點頭，露出燦爛的微笑：「楠舒，真的是越來越漂亮了。」
　　小富婆用右手攬住了左手的小臂，怔怔地看著穿白裙的女人，下意識地後撤了壹步。
　　而此時的秦靜秋則暗皺眉頭，表情變了又變。
　　這個女人，自打生了孩子以後就壹直在國外沒回來過，今天忽然回來了，不知道又要搞什麽麽蛾子了。
　　「靜秋，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段穎。」
　　「妳應該叫大嫂。」
　　段穎用雙手拉著肩上的皮草，踩著高跟鞋走來：「畢竟，我是妳大哥的老婆，是楠舒的母親啊。」
　　馮世華拉了壹下老婆的袖子，然後笑臉盈盈地看向馮世榮：「大哥，好久沒回來了，到我書房聊壹下吧，咱倆敘敘舊。」
　　「好，正好我也有事找妳。」
　　「……」
　　馮世華的書房在二樓，兄弟倆壹前壹後上去，進入到房門當中坐下。
　　馮世華燒水泡茶，而馮世榮則坐在沙發上，沈默許久後開口：「我去年跟妳說的事情，妳有沒有放在心上？」
　　「嗯？妳說大嫂想吃荔枝？我去年不是讓人送了壹批過去麽？」
　　「我不是說這個，是秦氏地產的事情。」
　　聽到這句話，馮世華倒茶的動作明顯停頓了壹下，接著淡然地開口：「都是自家的產業，誰來做不壹樣。」
　　馮世榮皺著眉頭看向他：「如果都壹樣，為什麽秦靜秋要成立秦氏地產，在短短幾年內吃掉馮世地產那麽多的資源？」
　　「馮世地產太過臃腫，之前什麽產業都想碰，成立了壹大批無用的部門，我和靜秋商量過，成立秦氏地產的目的就是為了輕裝上陣，向新商業地產領域轉型。」
　　「好，成立新公司沒問題，但為什麽這家公司最後卻姓秦？」
　　馮世華把杯子推到了大哥的面前：「只是個名稱而已，有那麽重要麽？」
　　馮世榮伸手擋住了茶杯：「別避重就輕，妳只是不想做生意，不是傻子！」
　　「大哥，當年妳們把資金全都拿到國外去做投資，商量著留壹個人打理國內的生意，靜秋的能力比我強，也遠比我合適，這可是經過妳和父親同意的！」
　　「同意不代表要改姓，看看秦氏地產的管理層，全都是姓秦的！」
　　馮世華端著茶杯喝了壹口，半晌後才幽幽開口：「妳們在國外到底賠了多少錢？」
　　馮世榮沈默了片刻：「這個不需要妳操心，但我的意思也是父親的意思，我知道妳們兩個夫妻感情很好，但秦靜秋不能生啊，現在公司又全都是姓秦的，將來的馮世地產會是誰的？妳不擔心嗎？」
　　馮世華眉心壹皺：「我們說好的，不再討論這種事。」
　　馮世榮端起茶杯，喝了壹口，久久都沒再出聲。
　　三分鐘後，馮世榮起身離開書房，來到了客廳。
　　馮世榮已經調整好了狀態，來到沙發上抱起兒子，扛在肩膀上：「走，爸爸帶妳去老家裏看看。」
　　段穎在旁邊輕笑著打他壹下：「妳慢點，別把兒子摔了！」
　　「知道了知道了。」
　　馮世榮往上顛了兩下，給小男孩逗得咯咯直笑，然後像個慈父壹樣，邁步朝著門外走去。
　　只是剛走了幾步，馮世榮微微壹楞，這才轉過頭：「差點忘了，楠舒跟我們壹起回去吧？」
　　「……」
　　馮世榮在佘山莊園也有壹棟別墅，就在隔壁不遠的地方，雖說他只有趁著過年的時候才會偶爾回來，但因為有傭人打理，所以並沒有荒廢。
　　新聞上曾報導過，說壹富豪到處買別墅住不過來，最後被保姆和管家享受了，其實情況和這個也差不多。
　　馮楠舒默不作聲地跟在那壹家三口後面，走進了「老家」，坐在了沙發上。
　　馮世榮壹進去之後就伸了個懶腰，然後到處溜達了壹圈，而段穎則把兒子放在了沙發上，輕輕耳語了兩句，然後就邁步去了前面，攬住了馮世榮。
　　此時，那個小男孩轉頭看向馮楠舒，上下打量她壹眼。
　　「妳幹嘛來我家？」
　　小男孩開口就是美式英語，說話的時候連眉心皺在了壹起：「妳自己沒有家嗎？」
　　馮楠舒呆呆的地沈默了壹秒，用英語回答他：「我……當然有家啊。」
　　「妳的家呢？」
　　「在濟州市金山街道鴻榮家園7棟壹單元502。」
　　「那妳幹嘛不回自己家去，在我家幹嘛。」
　　小男孩擺弄著自己手裏的玩具車，彰顯著童言無忌的權利。
　　馮楠舒悄悄縮了壹下腳，抿著嘴坐在沙發上沒說話。
　　然後她就看到小男孩忽然從沙發上站起來，快步跑向了段穎，又伸手去攬住了馮世榮的脖子，親切地叫著爹地。
　　從始至終，馮楠舒也不知道他叫什麽名字，爸爸似乎也沒打算跟她說過，好像這件事並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