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破壞

第14章 破壞
　　”!當！“
　　大門被重重地打開。
　　獨自壹人站立沈思的男人回頭看著闖進畫室的來人。
　　壹臉憔悴的男人站在門口喘氣，他牢牢地盯著對方那雙掩藏在鏡片後面的眼睛。許久許久，只聽啪地壹聲，畫室的門被牢牢地關閉了。
　　過了壹會兒，眼前的地面上出現壹雙黑皮鞋。
　　帶著眼鏡的男人擡起頭。
　　對方居高臨下地伸出手，勾走了他的眼鏡。
　　把眼鏡隨意地扔在地上，身材高大的男人忽然壹把扣住對方的後頸，雙唇粗魯地咬住男人的薄唇。
　　他氣喘籲籲地睜著眼睛，仔仔細細地打量著男人臉上的表情。讓他失望的是，那個優雅的男人還是那麽冷靜，他半垂著眼睛，俊美的臉上沒有壹絲羞恥或是驚慌。
　　被他的反應激怒的男人故意慢條斯理地解開他胸前的扣子，可是當對方白皙的鎖骨暴露出來的時候，他終於無法再假裝表面的冷然。
　　再也無法忍耐心中黑暗的欲望，他暴力地扯開那人的襯衫。兩手壹撕壹扯，那個人的上身便完全暴露在眼前。
　　襯衣的扣子劈裏啪啦地墜落到了地上，那淩亂的聲音像是什麽即將破壞的前兆。
　　只見那個個頭略高的男人粗重地喘息，萬分急切地扯開男人的皮帶，將他的褲子狠狠地剝落下去！
　　”卡！“
　　原野扭頭看向裴子俊，對方臉上的表情實在是讓他猜不出自己這段戲究竟過沒過。
　　”可以了。“
　　裴子俊淡淡地沖他點了點頭，原野這才重重地松了壹口氣。
　　這場戲是陸宇與霍東林的第壹場床戲。講的在壹場槍擊案中，霍東林為陸宇擋下壹槍，身受重傷。
　　陸宇看望病中的霍東林，而霍東林卻坦言自己已對方動心。原來在替陸宇擋槍的那天，生死關頭，霍東林發現自己對陸宇的感情早已經超越了界限。
　　面對霍東林的表白，陸宇以沈默作答。
　　遭遇拒絕的霍東林決心遠離陸宇以讓自己死心。傷好後，他獨自壹人去了陸宇的畫廊，想最後做個了結。但畫廊的角落壹副男人的肖像畫卻引起了他的註意。雖然畫中人面貌模糊，但霍東林壹眼就看出畫中的模特正是自己。
　　看著畫上陸宇的簽名，恍然明白了什麽的霍東林打開了畫室的門，在裏面等待自己的人正是陸宇。
　　這場戲既是兩人關系的轉折點，也是影片中的壹個小高潮。裴子俊要求原野充分地表現出自己的爆發力。
　　那是壹種絕望地，無法抑制的欲望。
　　原野想起拍攝前裴子俊對自己的講解。
　　想起剛才的情景，他不由往秦玉濤的方向看去。
　　此時的秦玉濤已經坐在角落裏休息了。因為待會兒還要真空上陣，他沒有再費事地去穿好衣褲。而是直接包了壹件助理準備的睡袍。
　　正打算要走過去，原野卻意外地看見裴子俊已經先靠了過去。
　　”妳還好吧？“
　　男人淡淡的提問讓正在發呆的秦玉濤抽回神。
　　他轉頭看著坐到自己身邊的裴子俊，低低地回了句。
　　”還好。“
　　”妳是不是有什麽心事？“本來以為對方問完了就會離去，誰知到沈默了壹陣後，聽到的卻是男人的關懷。
　　秦玉濤有點驚訝，因為裴子俊準確的判斷。
　　”正常人面對別人的暴力總會下意識地懼怕，這可以從眼神、肌肉和呼吸看出來，而妳完全無動於衷。雖然我得說這很符合陸宇的狀態，但事實上，妳剛剛是有點走神了吧。“
　　訝異於對方驚人的觀察力，秦玉濤只能苦笑地承認。
　　”裴導，妳總是這麽厲害。“
　　”是什麽事在困擾妳，能說給我聽嗎？“裴子俊壓低了聲音。
　　看著秦玉濤魂不守舍的樣子，他心裏有點不是滋味。
　　”我……我不能說。“沈默了片刻，秦玉濤還是選擇了拒絕。
　　”是感情問題麽？“
　　裴子俊的問話讓秦玉濤的身體簌然僵硬，自己難道表現得那麽明顯嗎？
　　秦玉濤回想著自己這幾天的煎熬。
　　自從那晚和宋黎輝有了親昵之後，他已經連著三天都沒有見到對方了。當天晚上他因為過度的激情整個人都昏昏沈沈的，只依稀地記得是宋黎輝幫自己穿好衣服，然後開車送他回了家。
　　男人最終沒有占有他。
　　這讓秦玉濤有點慶幸。他們畢竟沒有犯下大錯。可是他也知道，他和宋黎輝的關系已經回不到過去了。
　　在被那樣深入地褻玩過以後，他的身體已經無法忘記那個男人。他清清楚楚地感覺過被那人擁抱的甜蜜與痛苦。他無法忘記那種既想愛又不能愛的矛盾感情。就像是罪惡的鴉片壹般，明知道不能碰，卻還是忍不住……渴望。
　　意識到自己已經對宋黎輝產生了深深地依戀，秦玉濤痛苦不已。他知道自己已經壹腳踏進了泥沼，而罪惡的情欲之火隨時要把他淹沒。
　　秦玉濤忽然羨慕起宋黎輝那驚人的自制力，在那樣的情況下，他是怎麽忍住不去臣服於誘惑的呢？他可不可以天真地想象，那些自虐式的克制是來源於對自己的尊重，對自己的……愛。
　　裴子俊看著秦玉濤陷入沈思的臉。不知道想到了什麽，男人的臉上壹會兒紅壹會白的。以裴子俊豐富的情場經驗壹看就知道，眼前的男人已經陷入了情網。
　　壹想到眼前這個男人的心已經被誰給奪走了，裴子俊忽然覺得非常煩躁。他下意識地摸著自己的口袋，但裏面的煙盒已經空了。
　　”下面要正式上陣了，妳準備好沒有。“
　　為了轉移自己的註意力，裴子俊選擇把話題轉到後面的拍攝上來。
　　邊上的人壹聽他這話立刻就變得有些尷尬。他垂下頭，輕道：”準備……準備好了，可還是……“
　　”害怕？“
　　裴子俊看著秦玉濤點頭，
　　”那就靠想象吧。“
　　秦玉濤不解地看著他。
　　”想象和自己拍戲的不是原野，而是……妳喜歡的那個人。“
　　看到秦玉濤忽然漲紅的臉，裴子俊痞裏痞氣地笑道：”妳也不用瞞我，妳這樣子我壹看就知道是談戀愛了。正好，把妳的心上人利用壹下。只要想著跟自己親密的人是自己所喜歡的，這樣就不會太難受了。“
　　秦玉濤受教地點頭，但臉還是紅得厲害。
　　看見他這麽壹副不勝嬌羞的樣子，裴子俊忽然非常想知道那個人是誰？但理智也同時警告他不可以追問。他的目標是讓自己的影片給全世界的人們欣賞，在這之前壹切都不能阻撓他的成功之路。
　　想到這裏，裴子俊出聲把原野也叫了過來。
　　”說說妳們打算怎麽詮釋陸宇和霍東林的第壹次結合？“
　　裴子俊的問話讓原野和秦玉濤都有些不好意思。忸怩了片刻後，原野先開口了。
　　”我覺得這場戲裏霍東林最要表現的是激情。他愛了陸宇很久，這時候終於和心愛的人結合了，自然是不想克制也無法克制了。“
　　秦玉濤思考了壹下，也說出自己的見解：”陸宇的感覺應該是和霍東林有些不同的，他心裏想的東西很多，不像霍東林那麽單純。我覺得他心裏更多的是壹種矛盾。雖然陸宇存了心思去利用霍東林，但心底裏他也是有著愛意的，只不過可能他自己不知道而已。“
　　他非常認同宋黎輝的話，沒有愛，哪個男人能忍受屈居於人下呢？
　　聽完兩人的回答，裴子俊笑了。
　　”都說地不錯，看來都回去研究過劇本了。“
　　他的表揚讓兩個人都有些開心，但很快裴子俊又開口了。
　　”不過妳們都少說了壹樣。“
　　原野和秦玉濤面面相覷，忽然壹起問出了聲：”什麽？“
　　”破壞。“
　　裴子俊冷冷地回答。忽然間，他那張英俊逼人的臉上換上了冷酷的表情。
　　秦玉濤和原野都同時感覺到了壹種冷冽的氣質從裴子俊的周身散發出來，此時的裴子俊簡直像壹個漠視生死君王。
　　”雖然以愛為名，但這兩個人的結合本質上就是壹種破壞。“
　　裴子俊的聲音在這時候尤顯冷峻。
　　”陸宇是人人公認的好男人、好丈夫，而霍東林也是警察，是社會道德的扞衛者。可是，這兩個人卻背叛彼此的身份和原則，破壞了壹個完整的家庭。雖然整部片子表面是在講兩人的愛情，但從根本上來說，它其實是在批判人們對欲望的放縱。陸宇因為貪戀權勢錢財最後被撞死在馬路上，而霍東林最後也因為過失殺人被判處十五年的有期徒刑。這個結局就是最好的警示。“
　　裴子俊看了壹眼秦玉濤忽然蒼白的臉色，又轉開臉繼續道：
　　”記住，我們不是在崇尚出軌和背叛，這兩個人的愛情再淒美，再動人，我們都不能否認他們的關系是錯誤的。所以除了激情、矛盾和愛意外，破壞也是這場床戲最重要的關鍵詞。從這裏開始，他們的人生就已經完全扭曲了。“
　　長長地壹番話說下來，面前的兩個人已經全楞住。
　　裴子俊淡淡地看了壹眼秦玉濤怔楞的眼睛，站起身。
　　”好好想想，接下來，就看妳們表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