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喜歡

第37章 喜歡
　　“乘他們沒回神，妳往回走。”
　　沒有再看秦玉濤壹眼，段衡非常幹脆地轉身離開。
　　“等壹下！”秦玉濤趕緊扯住對方的手臂。
　　他只覺得自己不能就這樣讓段衡離開，卻不知道自己還能和他說什麽。
　　感謝嗎？他知道對方根本不需要的。
　　就在他不知該怎麽繼續下去的時候，段衡外套上的壹抹微紅讓他低呼出聲：“妳受傷了？”
　　剛想伸手檢查，身前的男人已經壹把扯回自己的手臂：“不關妳的事。”
　　對方冷漠的回答讓秦玉濤楞了壹下，還沒等他反應過來，段衡已經邁開步子往回走了，秦玉濤於是只能急急地追在後面。
　　“我帶妳去醫院吧，妳好像流了很多血。”
　　秦玉濤不能想象段衡的傷口有多大，竟然能把他的外套都印紅了。究竟是什麽時候弄傷的，難道人群裏有人……
　　“段衡……”
　　前面的男人走得很快，秦玉濤走著走著就變成了小跑，他覺得自己該狠狠地把男人揪去醫院，但實際力量上的差異，讓他只能笨笨地跟在段衡身後，不讓這個人從自己的視線裏離開。
　　“段衡，去醫院吧，妳身上有傷得讓醫生處理……”
　　通道裏，秦玉濤不停地勸著。
　　“這是舊傷，和妳沒有關系，妳應該回去了。”被他纏得沒有辦法，段衡只能站定跟秦玉濤解釋，“再來壹次，我可不管妳了。”
　　“妳不去醫院，我就壹直跟著妳。我們兩個人都別想走了。”
　　秦玉濤知道自己的威脅很幼稚，但他也想不出其他的方法能讓段衡聽自己的話。
　　“妳以為妳能跟得上我？”段衡挑起壹邊的眉毛很不屑地反問。
　　秦玉濤漲紅了臉，卻依舊逞強道：“跟不上我就喊，大不了我們明天上頭條！”
　　“妳真是……”他的話讓段衡扶起了額頭。
　　“只要妳去看了醫生，我就走！”秦玉濤舉起手保證。
　　“隨便妳。”段衡回了壹句。
　　秦玉濤沒聽出來他這口氣究竟算是無奈還是憤怒，就在他想追問對方到底是不是同意了，段衡卻轉個身，又朝前走了。
　　咬了咬嘴唇，秦玉濤也發起了倔脾氣，拔腿就跟了上去。
　　也不知道這麽氣喘籲籲地跟了多久，秦玉濤只大略地記得自己跟著段衡穿了七八條小巷子，在好幾次差點被甩掉後，他們進了壹個老舊的小區。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天氣轉涼，小區裏也沒什麽人出來活動。夜色裏，只有幾個散著光明的窗戶透著點人氣。眼見段衡走進了壹棟小樓，秦玉濤狠狠心也跟了進去。
　　樓道裏沒有燈，秦玉濤跟在段衡身後走得有點膽戰心驚。
　　他知道如果對方存心甩掉他，他是絕對跟不到這裏的。那麽，段衡不去醫院帶他來這裏幹什麽？
　　“段衡……”
　　秦玉濤怯懦地喊了壹聲，對方沒有答，連前面的腳步聲都忽然消失了。
　　這情況讓秦玉濤越發緊張了，就在他慌裏慌張地四下張望的時候，男人的聲音涼涼地響起：
　　“現在知道害怕了？”
　　“段衡！”秦玉濤趕緊靠過去，壹手抓住對方的衣袖不放。
　　黑暗裏，男人似乎嘆了壹口氣：“跟我進來。”
　　“唰！”地壹聲，大概是有道鐵門被推到了壹邊，段衡開了房門，把秦玉濤推了進去。
　　壹瞬間亮起的白熾燈下，秦玉濤有些不知所措地看著眼前狹小卻幹凈的小屋。這是段衡現在住的地方？
　　“換鞋。”段衡在身後提醒著。
　　秦玉濤看著對方從鞋櫃裏取出拖鞋給他。
　　“妳現在住這裏？”
　　秦玉濤小心翼翼地問，雖然這屋子面積很小，不過生活起居該有的都有。除了壹個廚房，壹個衛生間，就剩下既當客廳又當臥室的大廳了。
　　“嗯，租金便宜就壹直住這兒了，自己找地方坐。”
　　聽了段衡的話，換了鞋子的秦玉濤卻不知道自己該坐在哪裏。整個客廳除了那張床就沒別的地方好坐了，自己總不能坐那上面吧。
　　雖然是自己要跟來的，但現下的情景卻讓秦玉濤局促不安了起來。雖然覺得段衡肯定不是同性戀，也從來沒往那方面去想過，但視野裏那張單人床卻讓他有些動搖。
　　段衡脫了外套扔在床上，秦玉濤立刻就瞪著他瞧。
　　感覺到秦玉濤瞪視，段衡先是皺緊了眉頭，但很快就反應了過來。秦玉濤見他眼皮壹垂，撿起外套就進了衛生間。
　　裏頭嘩啦啦的水聲響了起來，秦玉濤腦子有些混亂了，難道段衡去洗澡了？自己這麽硬跟著他，他會不會以為自己想要和他發生些什麽？
　　“段衡……”
　　挪到衛生間門口，秦玉濤覺得自己得解釋清楚。
　　裏頭的人沒應他，秦玉濤偷偷地朝裏頭探望。
　　衛生間的白熾燈下，段衡正赤著上身洗著什麽東西。秦玉濤看見他手裏的那塊濕毛巾，上面全是血。
　　這壹下，什麽旖念都被趕跑了。秦玉濤“啪！”地壹下推開門，終於看清楚對方肋下那個不斷滲出血水的傷口。
　　怪不得對方不肯去醫院，秦玉濤瞪大了眼睛看著那處傷口。
　　“這是……槍傷！段衡……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只在戲裏見過這樣恐怖的傷痕，秦玉濤立刻刷白了臉。他簡直不能想象段衡剛才有多疼，那些人沒有理智的推擠幾乎全都被段衡擋了開去，再加上後來那麽劇烈地跑了壹陣，他的傷口是因為他才崩裂開來的吧？
　　見到段衡壓著肋下的傷從櫃子裏取出紗布，秦玉濤強迫自己定下神。
　　“我幫妳。”他走過去接手段衡的紗布和傷藥。
　　被他從衛生間裏拉出來的段衡十分懷疑地看著他：“妳會嗎？”
　　秦玉濤把段衡按坐在床上，自己跪在床邊，展開那卷紗布。
　　段衡看見他低垂下頭，認真地回答他剛才的問題：“前陣子為了拍‘猛虎薔薇,我特地去學過。”
　　“哦。”知道秦玉濤不會給自己添亂，段衡也就隨他去弄了。
　　小心翼翼地把紗布纏在段衡的肋下，秦玉濤站起身。他彎腰把紗布繞過男人的後背，這姿勢就像在擁抱對方壹樣。感覺自己的胸口幾乎要貼到那人的臉頰，秦玉濤稍稍退開了些。但下巴卻不小心蹭到了段衡的肩膀。
　　不知道是因為傷口疼還是對自己的靠近有所排斥，秦玉濤看到段衡後背的肌肉忽然緊繃了起來。男人泛著汗水的赤裸脊背在燈光下安靜地起伏著，就像是正在歇息的野獸，雖然馴服卻依舊危險。
　　抑制住心裏的動搖，秦玉濤加快手上的動作。他喜歡男人，也對段衡有好感，對他的身體產生生理反應是難免的，但是他絕對不想被對方認為是壹個饑渴淫蕩的男人。為了避免尷尬，他只有盡快結束手頭的工作。
　　仔細地將紗布打結剪斷，秦玉濤上下檢查了壹下，道：“好了。”
　　他退開壹步，站在床邊看著段衡試著動了下手臂：“挺專業的，看來拍戲也不僅僅是搭個花架子。”
　　秦玉濤不動聲色地移開眼睛，直到段衡套了件T恤才把視線轉回來。
　　“妳……”
　　兩人重疊在壹起的聲音讓彼此都楞了，段衡不由笑道：“妳先說吧。”
　　秦玉濤看著燈光下男人好看的笑臉。
　　“我和宋黎輝分開了。”
　　“嗯，我知道。”坐在床上的男人沒看秦玉濤，連他的聲音都沒什麽波瀾，“挺好的。”
　　“謝謝妳上次提醒我，還有這次……”
　　“沒什麽，”段衡很隨意地揮了揮手，“只是湊巧，順便而已。”
　　“如果，如果妳有什麽困難……”看到對方終於朝自己轉過來的黑眼睛，秦玉濤咬了咬嘴唇，“我現在也有點積蓄……”
　　“不用了，我能自己解決。”段衡的聲音低了下去，似乎很不想談這個話題。
　　秦玉濤只能換了個話頭：“我今天去醫院碰到妳才知道……妳放寬心，大娘她不會有事的。”
　　低頭沈默了壹陣子，男人平靜地開口：“這是命，誰都沒有辦法。只是我很後悔，這麽多年都沒有陪過她多少時間。”
　　“段衡……我知道妳很難受，我也經歷過，如果妳不想撐就別撐了，很辛苦……”
　　段衡越是平靜，秦玉濤就越替他感到痛苦，失去至親的痛，只有經歷過的人才明白。
　　聽到他的話，男人笑了笑。
　　“有時候也會怨，為什麽偏偏是我娘得了這病呢？要是我早點發現……”
　　“段衡，這不關妳的事。”
　　“是啊，我也老對自己說，這是命裏註定的，但……”頓了頓，段衡抹了把臉，“算了，我跟妳說這個幹嘛。”
　　秦玉濤看見段衡低頭沈思了壹會，等到他再次擡頭的時候，房間裏的氣氛已經變得有些詭異。
　　看著對方那雙純黑的眼眸定定地看著自己，秦玉濤莫名地有些膽怯。就在他被段衡看得不知所措，兩頰都有點燒的時候，對方的壹句話把秦玉濤的腦子徹底炸成壹片空白。
　　“妳以前說’喜歡‘我是真的嗎？”
　　突如其來的壹句話，讓房間裏的空氣都緊繃了起來。從來沒想過段衡會問這個，秦玉濤整個人都楞了。
　　“我……”
　　“應該不是真的吧。”似乎根本沒想要秦玉濤的回答，段衡自顧自地下了判斷，“如果是真的喜歡，不到半年的時間妳又怎麽會和宋黎輝在壹起？”
　　“那不是真正的喜歡，只是在尋找救贖而已。當初，妳只是希望有人能拉妳壹把，所以才會對我說喜歡。”
　　對他的解釋，秦玉濤沒辦法反駁。事實上連他自己也不曉得他究竟是喜歡段衡這個人，還是喜歡他壹直正直的品性。也許正是因為這個人有著自己所欠缺的果斷和勇氣，自己才會壹直對他抱有壹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期待以及渴望。
　　為什麽段衡要對自己說這些呢？
　　“妳怎麽知道我不是真的喜歡妳？”秦玉濤反問著，似乎在為心裏的另壹個自己尋求解答。為什麽在這個人的面前，自己就會不自覺地變得柔軟起來？為什麽自己冷硬的心腸，只有在面對這個人的時候才會有所松動？是因為他總是在自己最危難的時候伸手？還是因為……
　　“因為曾經有個人也對我說過喜歡。”
　　段衡的話讓秦玉濤的心裏猛地壹抽。壹種難以想象的酸澀霎時充滿了他的胸腔。
　　“我知道真正的喜歡是怎麽樣的，所以我才有資格這麽說。”
　　男人壹直盯著秦玉濤的眼睛不讓他轉開視線，對峙了許久後，秦玉濤先受不了地閉上了眼睛。
　　“我希望我們以後不要再接觸了。”仿佛不知道自己的話有多麽傷人，段衡繼續道，“妳是個大明星，而我只是個給人打工的，等級就先不壹樣了。而且現在妳和輝煌鬧地那麽僵，我們還是不見為好。”
　　他的這些話讓秦玉濤的身體徹底地僵住了，壹臉蒼白的秦玉濤下意識地握緊了雙手，他咬牙不死心地道：“妳既然要和我劃清界限，為什麽今天還要帶我來？”
　　段衡看著他沒說話。
　　男人沈默的態度讓秦玉濤忽然感到恐慌，這時候的段衡仿佛變成了另壹個他不認識的人。他恍惚有種預感，對方接下來的話壹定會讓自己受不了的。
　　“我只是想徹底來個了斷。”男人漆黑的眼眸裏流動著壹種無法捉摸的幽光，他雙手撐著床面仰頭看著秦玉濤。橘色的暖光下，他線條利落的面龐顯得異常地英俊惑人。
　　“如果妳想和我上床的話，我可以滿足妳的要求。”
　　像是想到了什麽，那個男人又低低地補了壹句。
　　“期限只有今天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