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人情債

　　在機場見到風塵仆仆的典斌，劉威與周譽龍就猜到有麻煩了。
　　因為這小子還穿著昨天在香港地下商場買的那件廉價風衣，看樣子回去後，連床沿都沒沾著，又急匆匆的趕了回來。
　　“先開車，邊走邊說。”典斌走到了副駕駛位置上，把劉威擠到了後面。
　　周譽龍發動轎車，駛上了通往市區的機場高速路。
　　這輛車是他們在壹棟大廈的地下車庫裏“借”來的，上面爬滿了灰塵，看樣子已經好久沒有用過了。
　　“妳們的事，我已經知道了，沒什麽大礙，張晉南沒心思理會妳們。”
　　“妳能肯定？”
　　“妳以為我們是吃素的？”典斌通過車內後視鏡看了劉威壹眼，“這次過來，是為了另外壹件事，聽說過‘漠北狼’嗎？”
　　“那個傳說中的牛人？”周譽龍搶著開口，“聽說我們還在排隊投胎的時候，他就出了名，算起來，還是我們的師兄呢。”
　　“開妳的車，別四處張望，前面有警察。”
　　被劉威說了壹句，周譽龍又坐正了身姿，目不斜視地盯著前方的道路，像個剛拿到駕照的菜鳥。
　　“他是第五批K1成員，也是老李帶出來的。”
　　“聽說過，當年老李差點壹槍甭了他。”
　　“現在他在美軍手裏。”
　　“怎麽可能！？”周譽龍又插了壹句。
　　“千真萬確。”典斌把李廷軒告訴他的話，原原本本地說了壹遍。
　　劉威與周譽龍聽得壹驚壹詫的，仿佛在聽鬼故事。
　　“大致情況就是如此。”
　　“這家夥落到美軍手裏，肯定沒好下場。”周譽龍苦笑了壹下，說道，“他肯定在伊拉克與阿富汗犯過事，說不定還欠著幾百條美國大兵的性命。即便沒有，美軍也會物盡其用，從他身上挖出K1的訓練方法。”
　　“要是這麽好挖，K1就不是K1了。”
　　“這些都是其次的，老李欠他壹個人情。”
　　“什麽人情，這都幾十年了，還要還？”劉威笑著搖了搖頭。
　　“這事也與妳有關。”
　　“我！？”劉威不相信地看著典斌。
　　“妳二伯的命是他救的，而且當初放他走的也是妳二伯。”
　　“壹命抵壹命，兩清了。”
　　“清不了，他救了妳二伯兩次。”
　　“媽的！”劉威低聲咒罵了壹句。不知道是在罵他二伯，還是救他二伯的那個人。
　　“壹命抵壹命的話，妳二伯還欠他壹命。聽老李說，妳們劉家人最不喜歡欠人情，這個債要是還不了，妳二伯恐怕永遠都不安心。”
　　“我二伯還年輕，少說也得活個四五十年，有的是機會。”
　　“真的嗎？”典斌笑了笑。
　　劉威翻了下白眼，知道典斌受李廷軒指使，抓住了他的命脈。
　　因為離家早，所以除了依稀有點印象的母親之外，所有劉家人中，最讓劉威牽掛的就是在過去十多年中經常來看他的二伯。
　　“話我是帶到了，做不做，還是妳們決定。”
　　“還有多少時間？”
　　“最多壹天，後天壹早就得有結果。”
　　“媽的，這也太急了壹點吧？”周譽龍替劉威牢騷了壹句。
　　“做！”劉威長出口氣，說道，“阿龍，這事與妳無關，妳別參合。妳等我壹天，如果我活著回來，我們繼續當兄弟。如果回不來，每年清明除夕記得給我燒幾條煙……”
　　“操妳娘的，妳這麽說還把我當兄弟？”周譽龍壹下就急了，“妳們劉家人不喜歡欠人情，妳以為我就喜歡欠人情？妳幫了小麟，我得還回來，不然睡不安穩。”
　　聽到兩人的話，典斌嘆了口氣。
　　劉威也嘆了口氣，說道：“那行，打虎不離親兄弟，我們壹起上。老典，妳不會空著手來找我們吧？”
　　“當然不會，妳們現在住的地方有電腦嗎？”
　　“電腦沒有，不過可以現買。”周譽龍沒好氣的頂了壹句。大概是劉威開始的話傷了他的自尊，讓他很不爽。
　　典斌本想頂回去，見到周譽龍那氣鼓氣脹的樣子，也就忍住了。
　　現在可是周譽龍在開車，他要想不通，還可以拖兩個墊背。
　　“幹完這壹票，我們有什麽好處？”
　　“好處？”
　　“當然。”劉威回答得很爽快，“替我二伯還人情是壹回事，替妳們解決難題是另外壹回事，不能壹起算，總不能讓我們白幹吧？”
　　“典哥，我們現在不是K1的人，與妳們沒啥關系吧？”周譽龍插了壹句。
　　“媽的，還是老李了解妳們。”典斌苦笑了壹下，說道，“老李說了，幹完這壹票，就給妳們想要的情報。”
　　“妳知道我們想要什麽情報？”周譽龍轉頭看了眼典斌。
　　“那個日本小丫頭挺水靈的，是不是？”
　　周譽龍壹楞，說道：“妳當時在機場，沒有離開？”
　　“當然不是，不過我們可以調取機場的監控錄象，張晉南也可以。”
　　“操！”周譽龍忍不住罵了壹句。
　　“別裝了，妳們都知道，不然不會避開所有監控探頭，沒有照到妳們的臉。”
　　“也行，就這麽壹言為定。”劉威這時候已經想好了，也就壹口答應了下來。
　　“對了，K1已經不存在了。”
　　“什麽？”劉威與周譽龍同時問了出來，而且都很驚訝。
　　“全是拜妳所賜。”典斌回頭看了眼劉威，“沒有妳搞出來的那些事，K1說不定還能存在幾年，等到FOS的技術成熟之後再撤消。事情鬧大了，MSS又逼得急，上面就下令撤消了K1，現在全都是歷史了。”
　　“媽的！”
　　“撤消了也好。”周譽龍知道劉威心裏不是個滋味，“少了壹群殺人狂，這個世界又能清靜不少了，而且我們也不用擔心什麽時候冒出幾個競爭對手來。”
　　劉威苦笑了壹下，沒再開口。
　　見到氣氛不對，周譽龍與典斌也沒再胡扯。
　　回到新界後，三人先到電器商場買了壹臺筆記本電腦，再返回落腳的旅館。
　　典斌將資料以加密方式存在電子信箱裏，身上只帶了壹個裝有解密軟件的儲存器，這樣才能保證資料不會丟失。
　　在三人考慮如何把“漠北狼”救出來的時候，“華盛頓”號航母與隨行的幾艘戰艦在駐港部隊巡邏艇的引領下駛入了維多利亞港灣。
　　當然，沒人知道，這幾艘戰艦上還有壹大批導彈。
　　美軍在俄羅斯貨輪上“繳獲”的壹百枚“布拉莫斯”存放在綜合補給艦的彈藥庫裏，而那十套“伊斯坎得爾”過於龐大，只能放在航母的機庫裏面。
　　要不是這些導彈，“華盛頓”號也不會停靠香港。
　　按照原訂計劃，“華盛頓”號航母戰鬥群將在南海北部海域活動，全程監控中國海軍第壹艘航母的演習行動，必要時還得阻止中國海軍在南沙發起突然襲擊。之前向中國政府申請到香港停靠，只是為了證明“華盛頓”號在執行正常的巡邏任務，前往南海並不是針對中國海軍。
　　攔截了俄羅斯貨輪後，情況發生了改變。
　　“華盛頓”號總不能裝著幾十枚導彈四處亂跑吧。真要出個差錯，十套“伊斯坎得爾”肯定能把“華盛頓”號炸上天。
　　在海上轉移導彈兇險異常。
　　把導彈送上航母的時候，就撞壞了壹臺升降機與壹架停在甲板上的“大黃蜂”，幸虧沒有人員傷亡，不然這事就鬧大了。
　　為了安全起見，“華盛頓”號只能進港，把導彈轉移到前來接應的美國貨船上。
　　因為時間緊迫，中國海軍的航母即將南下，所以去新加坡已經來不及了，附近又沒有足夠大的港口，只能前往香港。
　　美國人認為事情做得嚴密，老毛子認栽，不會把偷運導彈的事告訴中國。
　　如此壹來，船上還押著“漠北狼”的事也就不會傳到中國。
　　殊不知，老毛子是出了名的厚臉皮，既然事情已經敗露，肯定瞞不住，幹脆向中國和盤托出，承諾在秘密軍售上賴賬。
　　老毛子這麽做，擺明了借刀殺人，不想讓最先進的導彈被美國拿去解剖研究。
　　只要事情壹鬧，中國就會扣留那些導彈，而美國本來就是順手牽羊弄來的，也就只能吃啞巴虧。
　　中國的導彈技術與俄羅斯有血緣關系，落入中國手中，總比落到美國手中好。
　　要知道，“伊斯坎得爾”是專門用來對付美國NMD與TMD的撒手鐧。真要被美國掌握了核心技術，老毛子就別想在軍控談判中玩下去了。
　　正好，中國也需要對付NMD與TMD的核心技術。
　　厲害關系擺在這裏，劉秀勛自然不會客氣。他直接登門找李廷軒，甚至有膽子集結特種部隊，肯定得到了上面的支持，至少得到了默許。
　　劉威並不知道這些，他也不想知道。
　　接下這個任務，他只是希望獲得軍事情報局的支持，因為他最關心的還是張晉南有沒有把他跟周譽龍賣給日本人。
　　雖然憑直覺，劉威覺得張晉南不會蠢到這種地步，但是目睹了機場發生的事情，劉威就有壹種不好的預感。
　　張晉南要不笨，會做那麽愚蠢的事嗎？
　　臺北幫與日本幫就要撕破臉皮了，如果張晉南吃不住，被日本鬼子逼得走投無路，還真有可能拿劉威與周譽龍做擋箭牌。
　　必須搞定這件事，不然離開香港也不見得安全。
　　為此，劉威就得靠上軍事情報局這棵大樹。
　　俗話說，大樹底下好乘涼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