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午休

　　“爸爸身上臟，我先洗洗。”
　　何四海跑到水龍頭跟前沖洗了壹番。
　　桃子緊跟在他身後。
　　何四海見她渾身都是汗水，頭發壹縷壹縷的，身上的衣服都濕透了。
　　工棚雖然遮陽，但是太陽壹曬，就熱氣騰騰，加上姚翠香還在裏面做飯，溫度就更高了。
　　“熱吧？有沒有多喝水？”
　　桃子聞言立刻抱起她的小黃鴨水壺。
　　“我喝了三個哦。”桃子說。
　　滿臉的興奮，壹副我很厲害吧的得意模樣。
　　“不是喝了三個，是喝了三壺。”
　　何四海把她拉過來，招了壹點自來水，幫她把小臉抹了抹。
　　清涼的自來水，讓桃子瞇起了眼睛。
　　這時候李大路也走了過來，另外還有七七八八的壹些其他工友。
　　當然不是所有人，有的人嫌棄姚翠香燒的不好吃去外面吃。
　　工地不遠處就有賣吃的，物美價廉。
　　當然舍不得花錢的，都來姚翠香這裏了。
　　李大路平時也經常到外面去吃。
　　“師父，今天不出去吃了啊？”何四海隨口問了壹句。
　　“不了，到翠香這裏吃點肉。”
　　外面的飯菜雖然便宜，但是大都是素菜，葷菜可不便宜。
　　“嘿嘿，妳這話可不要讓姚阿姨聽到。”
　　“我已經聽到了，吃肉就想到回來吃了是吧？這麽有錢，怎麽不出去吃？味道不是比我燒的好？”姚翠香大聲嚷嚷道。
　　工友們壹陣哄笑。
　　“翠香，他們不懂，都是土鱉，妳燒的最好吃。”
　　“對，對，我們天天都來吃。”
　　“啥時候給我們整點豬頭肉。”
　　“沒豬頭肉也行，來點冬瓜排骨湯，這天氣太熱了。”
　　“……”
　　“妳們壹個個的是因為我燒的好吃嗎？是窮吧？有的吃就不錯了，還挑，愛吃不吃。”姚翠香壹人把他們全懟回去。
　　然後拉著桃子進屋去了。
　　“四海，那是妳妹妹嗎？剛才怎麽聽她叫妳爸爸，不會是妳女兒吧？妳小子行啊？”周圍的工友玩笑道。
　　“好了，好了，別開玩笑了，桃子都四歲了，四海才多大？”李大路還是很維護何四海的，但是同樣的壹臉疑惑。
　　“四歲怎麽了，不是差不多嗎？”
　　工友的年齡大多四五十歲，在他們那個年代，十五六歲結婚生孩子的少，但不是沒有。
　　“是我妹妹，因為爸媽去世得早，桃子太小……”
　　何四海神色平淡地解釋道。
　　倒是沒有多少難過，畢竟已經過去了這麽長時間，人總不能活在悲痛之中。
　　工友聞言都沈默了，雖然沒什麽文化，但人都不壞，揭人傷疤的事情怎麽說都不地道。
　　“哎吆，翠香，中午燒了燒什麽了？”
　　“翠香，妳菜太鹹了，不能淡壹點嗎？是鹽不要錢，還是怕我們吃太多啊？”
　　“這天氣太熱了，什麽時候下雨啊。”
　　“下雨，下雨沒活，沒活就沒錢，妳吃啊？”
　　“……”
　　看著工友們生硬地轉移話題，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何四海忽然覺得他們還挺可愛。
　　“姚阿姨，這太多了，夠了，真的夠了，桃子吃不掉這麽多，會浪費掉的。”
　　“沒事，妳看桃子廋的，多吃壹點。”
　　姚翠香今天還真燒了冬瓜排骨湯，她把裏面的排骨，幾乎都盛給了桃子。
　　“謝謝奶奶。”桃子高興地道。
　　“不客氣，小姑娘真懂事，上午我幹活，她就坐在那裏，壹點也不要人操心。”
　　姚翠香對何四海說道。
　　“給妳添麻煩了。”但是何四海還是客氣了壹句。
　　“沒有的事，有她陪著我，還有人說說話，挺好的。”
　　姚翠香壹邊和何四海說著話，壹邊給眾人盛菜。
　　她展示了高超的顛勺技術。
　　挖起來壹大勺，兩下壹顛，去掉壹大半……
　　“翠香，多給點，這點也不夠吃啊。”
　　“急什麽，後面人還沒吃呢，都給妳壹個人吃了，後面的吃什麽。”
　　“那也太少了，再加點，再加點……”
　　“……”
　　每天中午都會重復這樣對話。
　　何四海拉著桃子去到壹邊吃飯去了。
　　工棚很簡陋，根本沒吃飯的地方，只有壹張小桌子，現在還被姚翠香占用，放了菜盤。
　　何四海拎著壹個木板釘的板凳，帶著桃子來到屋外陰涼處。
　　“來，妳就坐在這裏吃吧。”何四海壘了兩塊磚給桃子坐下，然後把她的碗放在板凳上，算是她的飯桌。
　　至於何四海，蹲在壹旁就行了。
　　說什麽天氣熱沒胃口。
　　那說明他不餓。
　　等餓了就知道，熱還影不影響胃口。
　　何四海手中藍邊大碗飯菜壘得高高的，滿滿的壹大碗。
　　桃子才剛啃了壹塊排骨。
　　何四海的碗裏已經少了壹半。
　　感覺他完全省略吃飯應有的步驟——咀嚼。
　　而是直接張開嘴，倒進去的。
　　就這樣，他還不忘記跟桃子說話。
　　“好吃嗎？”
　　桃子聞言點了點頭，然後又搖了搖頭。
　　“鹹。”桃子說。
　　的確鹹，這也是大家不太愛吃的原因。
　　不過何四海覺得挺好。
　　大夏天的，汗淌得多，正好補充壹點鹽分。
　　再說飯又不鹹，菜鹹就少吃點唄。
　　最重要的是不要錢。
　　“下午記得多喝水。”何四海叮囑壹句。
　　然後瞬間扒拉掉了碗裏剩下的壹半。
　　(⊙_⊙)
　　桃子看看自己的碗裏，再看看何四海的碗，壹臉震驚。
　　“爸爸吃。”桃子推了推自己的碗道。
　　“妳吃吧，爸爸再去盛。”說著站起身，大步向著工棚走去。
　　李大路才剛吃上嘴呢。
　　“妳吃完了？”他同樣驚訝問道。
　　“嘿嘿，對。”
　　何四海毫不客氣，又給自己盛了壹大碗。
　　“真是壹個飯桶。”
　　何四海以前也能吃，但也沒像現在能吃，最近也不知怎麽搞的，飯量大增，總有壹種吃不飽的感覺。
　　藍邊大碗，何四海壹連吃了五大碗，這還不算菜。
　　“年輕，身體就是好啊。”李大路滿是羨慕。
　　能吃代表的是體質，是身體素質。
　　等吃過飯，大家還有壹會休息時間。
　　這時候有工友出去，買了冰棒回來。
　　“桃子，給妳吃冰棒。”
　　桃子眼睛壹亮，看向了何四海。
　　“拿著吧，謝謝爺爺。”
　　何四海示意道。
　　“謝謝爺爺。”桃子開心的接了過去。
　　“要叫叔叔。”給他冰棒的工友說。
　　他才四十歲呢，還沒準備好當爺爺呢。
　　“叫爺爺沒錯，說不定妳回去，妳家小子幫妳升級了。”有工友笑道。
　　“放屁，我兒子才多大。”
　　……
　　坐在陰涼處的工友們，話題開始圍繞著自己的子女說了起來。
　　說到自己的子女，精神都顯得很亢奮，嗓門都高了八度。
　　在外面再苦再累，為的是什麽？為的不就是能給自己孩子壹個更好的生活嗎？
　　至於桃子，在壹旁埋頭吃著冰棒，壹臉的陶醉，才不關心大家說些什麽呢。
　　“爸爸，給妳吃……”
　　桃子把手裏的冰棒遞到何四海的嘴邊。
　　“我不吃，妳吃吧。”
　　看著桃子早上出來，幹幹凈凈的衣服，現在變得臟兮兮的。
　　小臉上黑壹道白壹道的。
　　何四海滿是心疼的摸了摸她汗津津的小腦袋。
　　跟著他，真的很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