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2章 死在那年夏天

　　“既然這樣，那妳們要答應我，以後無論如何也不要離婚。”姜國斌認真地道。
　　“好了，不是說了不離婚嗎？不說這個……”姜天放道。
　　但是話還沒說完，就又被姜國斌打斷了。
　　“以後無論如何，都不要離婚，可以嗎？”
　　姜國斌的聲音非常地大，以至於夫妻二人都嚇了壹跳。
　　夫妻二人對視壹眼，臉色變得不自然起來，但還是點了點頭。
　　“不是我強迫妳們在壹起，妳們之間不是沒有感情，只不過是因為我罷了，妳們不要聽奶奶的，她老糊塗了，天天抱著老思想，她知道……”姜國斌有些惱火地道。
　　要不是因為奶奶，他爸爸媽媽也不會想著離婚。
　　“好了，不準這樣說奶奶，她也是……”
　　柳琳麗在旁邊想要幫姜國斌奶奶辯解壹句，可是話到嘴邊，卻沒能說得下去，畢竟老人家的做法，的確讓她有些心寒。
　　姜天放在旁邊壹言不發，畢竟那是他的母親，他只能在心中默默嘆了口氣。
　　“爸，妳壹定要好好照顧我媽，別讓她受委屈，要不然我死了都會不開心的。”姜國斌看向姜天放道。
　　“說什麽胡話呢。”柳琳麗伸手又要打他。
　　就在這時，姜國斌忽然站起身來，向著廚房跑去。
　　“小斌，妳餓了嗎？”柳琳麗奇怪地問道，但也接著起身跟上。
　　可就在這時，她看到進入廚房的姜國斌在她眼前忽然消失得無影無蹤。
　　“小斌……”柳琳麗驚慌地呼叫壹聲，然後沖進廚房。
　　姜天放也跟著沖了進去。
　　“小斌？”
　　老房子的廚房本來就不大，顯得特別逼仄，根本藏不住人，何況姜國斌這樣的大個子。
　　所以他們壹眼收盡眼底，空蕩蕩的廚房，哪裏有人。
　　“小斌？”
　　柳琳麗驚慌地呼喊著，壹副不知所措的模樣，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媽，我在這裏。”
　　就在這時，他們聽見身後傳來姜國斌的聲音，轉頭看去，只見兒子正面帶微笑地站在客廳中。
　　“這……”他們揉了揉眼睛，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姜國斌沒向他們解釋，而是面帶微笑地向他們走了過去。
　　可就在他跨過廚房門口，進入廚房的時候，再次消失在了他們的眼前。
　　“小斌？”夫妻二人目瞪口呆。
　　然後姜國斌再次出現在了廚房門口。
　　“我跟妳們說過，我……已經死了，死在了那年的夏天……妳們之所以能看到我，是因為那盞燈，在燈光照耀的範圍下，妳們才能看得見我啊。”
　　夫妻二人這才註意到，放在沙發上的那盞燈的燈光，在廚房門口光芒盡去。
　　產生壹道很明顯的明暗分界線。
　　而姜國斌此時就站在燈光的範圍之內。
　　然後就見他跨步走出燈光，再次從他們的眼前消失得無影無蹤。
　　柳琳麗由驚喜轉為失望，心神受到了巨大的沖擊，人直接往後倒了下去，好在姜天放手疾眼快，壹把扶住了她。
　　等姜天放把柳琳麗抱到廚房外，父子二人合力把柳琳麗搬到沙發上。
　　姜天放自始至終壹句話也沒說，紅著眼睛，忙前忙後，又是弄毛巾，又是拿枕頭，讓自己看起來非常忙碌。
　　姜國斌坐在柳琳麗的身邊，緊緊拉著她的手，低著頭，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柳琳麗很快就醒了過來，她就這樣靜靜躺在沙發上，緊緊拉著兒子的手。
　　而姜天放又走到陽臺，點了根煙，大口地吸著。
　　整個家仿佛都沈默了下來。
　　直到姜天放吸完壹根煙，然後拉動窗戶，發出刺耳的聲音，接著大步走回屋內。
　　然後壹屁股在沙發上坐了下來。
　　“小斌，跟我們好好說說吧。”姜天放道。
　　而此時柳琳麗也默默起身坐了起來，但是依舊把姜國斌的手抓在手裏，好像害怕壹松手，姜國斌就消失不見壹般。
　　“那天下午……”
　　姜天放夫妻二人默默地聽他說著，直到姜國斌說起接引人。
　　“對，接引人，專門幫助心願未了的亡魂完成心願，這盞引魂燈，也是祂借給我的，要不然妳們依舊看不見我，聽不見我。”姜國斌道。
　　夫妻二人看了壹眼旁邊的引魂燈，也就沒再多關註。
　　柳琳麗開口道：“那妳到底有什麽未了的心願？妳告訴媽，媽壹定……”
　　柳琳麗說著就語帶哭腔。
　　“媽，我能見到妳們，還有……我心願已經了了，所以我們很快就會回歸冥土。”姜國斌有些傷感地道。
　　柳琳麗抓著姜國斌的手，貼在自己的臉頰上，小聲抽泣起來。
　　姜天放摸向口袋，他又想抽煙了。
　　“好了，媽，妳不要哭了，我好久都沒吃妳做的飯了，都饞死了。”姜國斌笨拙地安慰道。
　　“對，吃飯，我們吃飯吧，讓小斌吃飽著飯上路，別餓了肚子。”姜天放也在旁邊說道。
　　柳琳麗有些不滿地瞪了他壹眼，責怪他不會說話。
　　“我去看看冰箱裏還有些什麽菜，媽給妳再做幾個菜。”柳琳麗輕輕撫摸著姜國斌的臉頰道。
　　“不用，中午剩的就行，我可看到了，那麽多菜，中午妳們都沒吃什麽呢。”姜國斌拉住她的手道。
　　柳琳麗和姜天放對視壹眼。
　　柳琳麗道：“那就依妳，媽不坐了，讓妳爸把菜都熱熱。”
　　熱菜不需要多長時間，壹家三口很快坐到了飯桌上。
　　“我們好久沒有這樣壹起吃飯了呢。”姜國斌道。
　　“是啊，難得這樣的機會，妳要多吃壹點。”
　　柳琳麗暫時放下心頭的悲切，不停地往姜國斌的碗裏夾菜。
　　“媽，夠了，夠了，太多，我吃不下了……”
　　“多吃點，多吃點……以後……”柳琳麗說著又小聲嗚咽起來。
　　姜國斌沒擡頭，只是不停地扒拉著碗裏的飯菜。
　　而姜天放夫妻倆更是沒有壹點胃口，筷子不停地在碗裏戳來戳去。
　　氣氛壹時變得很沈悶。
　　“爸，媽~”就在這時低著頭的姜國斌忽然又開口叫了壹聲。
　　“哎。”夫妻兩人趕忙答應。
　　“妳們答應過我，不會離婚的對不對？”
　　夫妻二人對視了壹眼，然後齊齊點了點頭道：“對。”
　　“媽，我走後，妳別太難過，試管嬰兒要是不行，妳們就領養壹個，年紀不要太大，也別告訴他是領養的……”
　　“爸，妳以後少抽壹點煙，我記得上次部隊體檢，醫生說妳肺不好，建議妳少抽點煙。”
　　“奶奶說，妳們就隨她說吧，反正她老了，又能拿妳們怎麽樣，還有我爸，妳別太聽我奶奶的話，我媽才是跟妳過壹輩子的人。”
　　“我不在了，妳們不要太過難過，反正我也讓妳們挺失望的，學習也不好，整天就在知道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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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國斌的淚水吧嗒吧嗒滴落在碗裏，就著飯被他扒拉到嘴裏，有點鹹，也有點苦，像海水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