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壹章 又見庭庭

　　那名院師把我領到壹個身穿白袍上了歲數的女人面前，冰冷冷地說道：“他就是新來的學生。”
　　然後他就這樣走了。
　　那女人皺紋頗多，翅膀的顏色也已開始發黃，她看向那名院師的背影：“南宮訓導這是怎麽了？誰把他氣成這樣？”
　　我也不知道……
　　“奇怪，南宮訓導的脾氣雖然不算好，但也從來不會像這樣無緣無故地發火，”女人無奈地看向我，自我介紹道，“我姓皇棋，叫皇棋瑞葉，是占星學的講師。”
　　我趕緊鞠躬：“皇棋老師好？”
　　“老師？不不，我可壹點都不老，壹點都不老，”女講師呵呵地笑著，“啊，我知道了，妳以前是在私塾上的學吧？只有那些鄉村私塾才把師長稱作老師或是夫子。來，妳先跟我去課堂，這壹學期已經過了壹個多月，妳再不加緊點，可就跟不上其他人的進度了。妳的行李昨天傍晚就已經送到了，我已經讓人把它們先送到學院給妳安排的宿舍，對了，他們在檢查包裹時從妳的行李裏發現了壹只小動物，雖然送包裹的人壹再保證它只是壹個寵物，不會咬人，但還是被送到馴獸場關了起來，妳要去那裏填壹張保證書才可以把它領回去……”
　　小白，我對不起妳……
　　女講師壹邊低飛帶路壹邊繼續說道：“這裏壹共有六個學系，又稱六學，即經、律、醫、武、蔔、算，這六學底下又細分做多門學科，占星就是蔔學中的壹門課程。”
　　占星？我擡頭看看天空……這個世界不是沒有星星的麽？
　　“妳肯定也跟別人壹樣，不知道什麽是占星，”女講師嘆息壹聲，“占星就是通過觀察星星的運行軌跡來占蔔禍福，而星星就是……”
　　“星星就是與玉輪、冷月壹樣掛在天空的發光物，它們的數量無窮無盡，只是，它們發出的光芒從我們所在的位置很難看得清楚，到了白天會被陽光覆蓋住，只有在晚上才能……咳，不，到了晚上也看不到。”我小心地說……是這樣的吧？還是說，這個世界的星星其實是另壹種東西？
　　皇棋女講師大吃壹驚：“妳竟然知道？不錯不錯，到目前為止，妳是我所遇到的第二個剛進學院就知道星星是什麽的院生。”
　　在我那個世界，所有人都知道……
　　“雖然用眼睛看不到星星，但並不表示它們不存在，”女講師說，“事實上，它們是存在的，只是因為某些原因隱藏了起來，按古籍記載，在壹千多年前每壹個人都可以在夜晚看到星辰，只是後來它們漸漸消失在了夜空，至於其中原因，就不得而知了。”
　　原來是這樣……
　　女講師繼續說道：“另外，這裏的院師有三種，壹種是由官方從外面聘請而來的講師，稱作博士，這類壹般都是頗有名氣的知名學者，有醫學博士、經學博士、算學博士之分，他們的授課時間也不固定，有時要提前預約。壹種並不講課，只負責對日常紀律的監督和維護，比如南宮訓導。還有壹種是學院自己常年雇傭的講師，比如我，像我們這種學生壹般就直接稱作師長。對了，武學有些不同，武學沒有博士或是師長，而是教渝和教頭。”
　　我再次鞠躬：“皇棋師長好。”
　　占星課女講師呵呵笑道：“不錯，不錯，小夥子很有禮貌，我更想知道剛才南宮訓導為什麽好好的要對妳生氣了。”
　　這種事妳就不要壹直問我啊……我是真的不知道。
　　女講師說：“壹名院生可以同時報壹正壹副兩個學業，同年入學的互相之間稱作同學，不同學年的稱作師兄師姐或是師弟師妹……”
　　我心想這跟我以前的學校好像也差不了多少。
　　女講師繼續說：“有人已經替妳報了蔔學做為正學，妳還可以從其它五學中選擇壹門副學，也可以不選，這個隨妳自己。其實選蔔學做正學的院生真的不多，唉，現在已很少有人能夠明白三傳四課、蔔卦決疑的重要性，想當年行兵上陣前都要燒個龜殼問問禍福，帝王身邊隨時都要跟著壹名蔔巫，替帝王決疑問策，那時的蔔學是何等的風光，可惜現在……唉……”
　　她重重的嘆了口氣。
　　而我卻睜大眼睛……這“蔔學”難不成就是教人怎麽算命？難怪它會沒落，這都什麽時代了？
　　這時我又想起壹個問題，白鹿學院壹共有六個學業，那庭庭的正學是什麽？每壹個學業的課程不可能是重疊的，學武學的院生總不會天天跟醫學的在壹起上課吧？如果不能選到同壹個學業，那我還怎麽接近庭庭？
　　路上有不少院生或是散在各處，或是聚在壹起，隨著壹聲傳遍全校的鈴響，又是壹陣慌亂的奔馳，男生都在地上跑，女生都在天上飛，很快就不見了人影。心事重重間，我已被女講師帶到了其中壹座八角高樓的第二層。
　　女講師轉過身來拍了拍我的肩，低聲說道：“妳放心，藍瀅全都替妳安排好了。”
　　我愕然地看向她，見她神秘地向我笑了笑，這才突然反應過來，原來她就是藍姐所說的白鹿學院內的“自己人”。
　　課堂上約有三十多名院生，皇棋瑞葉用竹鞭敲了敲桌子，讓所有人安靜下來：“各位同學，今天我們這裏來了壹位新生，他的名字叫……嗯，謝庭庭同學，妳有什麽問題嗎？”
　　我擡眼看去，然後就看到最後壹排有壹個女生突然站了起來，她看去比我記憶中的要削瘦了許多，讓我壹陣心憐。她扶著書桌睜大眼睛看著我，身後的翅膀微微顫動。而課堂上的其他院生全都在看著她……
　　“謝庭庭同學，”皇棋瑞葉再次敲了敲桌子，“妳不舒服麽？”
　　“沒、沒事。”發現自己失態的女生臉上現出紅潮，似是欣喜又像是想哭，最後還是不好意思地坐了下去。而我也是壹陣驚喜。
　　在皇棋女師長向所有人介紹我的名字和籍貫時，我還在悄悄地看向遠處的庭庭，只可惜擋在她前面的人太多，我看不到她。
　　“雲諾同學，妳在名冊上簽個名，就可以坐到座位上去了。”
　　簽名？我看著講桌上的名冊，開始有些頭疼。這麽多雙眼睛看著，從身上取出紙來照描的話，似乎有失我十佳少年的身份，於是我拿起筆，憑著記憶，將南宮訓導用手指過的那兩個字畫了出來。
　　女講師接過名冊看了看，有些發楞。
　　我小心翼翼地看著她。
　　“唔，”女講師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雲諾同學，妳的狂草寫得不錯，不過下次簽名時最好用正體，要不然別人辨認的時候會有點困難……”
　　“哦……”
　　“妳就，”她指著最後壹排的壹個空位，“坐到那裏吧。”
　　那個位置剛好位於庭庭旁邊。
　　我接過女講師遞給我的書本，走向自己的位置時悄悄地看向庭庭，發現她始終都低著頭。雖然她沒有看我，但從小就認識她的我，還是能夠看得出她的高興和激動。我經過她的身邊時，用手不經意地勾了壹下她悄悄伸出的手指，這才坐在自己的座位上。
　　庭庭……我們終於又在壹起了……


第二卷 壹夜魚龍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