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章 只喜歡男人……

　　現在怎麽辦？難道還真讓張蓮留在這裏。去做長壽候的乘龍快婿？
　　等了許久，賓客越來越多，就在這時，外面傳來壹陣喧鬧。
　　我與諸葛迅捷、戰東來對望壹眼，壹同來到外頭，抓住壹名急得像熱鍋上螞蟻壹樣的侍女：“出了什麽事？”
　　“姑爺跑掉了，大家都在找他。”那名侍女著急地說。
　　張蓮跑掉了？不過看這個樣子，她似乎也跑不到哪去，估計是藏到了小瀛洲的哪個角落裏，畢竟沒看到我，她也不知道自己離開小瀛洲後還能去哪裏。
　　嘿笑壹聲：“我幫妳們找！”
　　隨著這些奴仆侍女壹同漫山搜索，張蓮還沒找到，卻先看到了小白。它躺在草地上睡著大覺，看上去悠閑得很……死小白，我失蹤了這麽多天，它也不擔心。
　　沒好氣地把變成兔子的小白拎到肩上，它看了我壹眼，趴在我的肩頭繼續睡大覺。
　　沒過多久，遠處有人叫道：“找到姑爺了。”
　　我心想那丫頭還真是沒用，躲都不知道怎麽躲。急急趕了過去，於是看到張蓮站在崖邊。萬般無奈地吼道：“妳們不要過來，再過來我就跳下去。”
　　那些奴仆侍女好說歹勸，想要把她勸下來，她就是不聽。諸葛迅捷和戰東來也趕了過來，壹臉好笑地看著熱鬧。
　　張蓮看到了我，叫道：“死雲諾，妳怎麽現在才回來。”
　　失笑地搖了搖頭，我走過去：“姑爺，大喜日子，妳就不要鬧了，大家都還在等著開宴呢。”
　　她狠狠地盯著我。
　　我繼續說：“就算妳是我的好兄弟，在這件事上我也不能幫妳，是妳自己當著那麽多人的面說應該由女擇男，郡主挑了誰，誰就不能推辭的。再說了，禾禾郡主是個好姑娘，誰娶了她，那可是前世修來的福氣，妳怎能出爾反爾，拿人家女兒家的終生幸福作兒戲？”
　　周圍的人使勁點頭。
　　張蓮如何看不出我是在作弄她？氣得直咬嘴唇。
　　容容也拍著翅膀來到了這裏，淚水汪汪地看著張蓮：“張公子，原來、原來妳是這麽討厭我的麽？”
　　張蓮趕緊說道：“不是的……”
　　“那是什麽？”容容淒淒然然。
　　她這個樣子，讓張蓮毫無辦法。張蓮猶豫了壹下，終於狠下心來：“容容，其實我是……”
　　我心裏直打突，心想她難道要告訴這些人她其實是女人？那樣的話，沒有翅膀的她會被當成夜叉女的。
　　就在這時。張蓮突然伸腿壹勾，我措不及防下壹個踉蹌，朝她倒去，而她竟然壹個彎腰，將我摟在她的懷中，吻在我的唇上。
　　死丫頭，妳在搞什麽鬼？
　　正自壹頭霧水，張蓮卻已擡起頭來，看著容容：“容容，雖然妳是個好女孩，但是我……只喜歡男人！”
　　然後……整個世界安靜了……
　　我茫然地扭過頭去，結果發現所有人都在用怪異的目光看著我們。
　　容容滯了好壹陣，突然“哇”的壹聲，哭著跑了。
　　戰東來和諸葛迅捷都惡寒了壹下，看著我，各退壹步，想要離我遠遠的。
　　妳們誤會了，她是只喜歡男人，但是我不是啊……
　　淚，怎麽會變成這個樣子？
　　……
　　騎著麒麟，我和張蓮連夜離開了小瀛洲。
　　想起長壽候把我們趕走時那副氣急敗壞的模樣。我心裏又是好氣又是好笑。還有戰東來和諸葛迅捷，簡直就不敢站我邊上，就好像只要跟我多說兩句，就會染上絕癥壹樣。
　　飛在海上時，忍不住回頭朝死丫頭看了壹眼：“妳也不用把事情弄成這個樣子吧？”
　　死丫頭抿著嘴：“還敢說？如果不是要等妳，我早就跑了，妳既然回來了也不幫我想辦法，還跟他們壹起起哄。”
　　真是拿她沒辦法。
　　話又說回來，她最後這壹招實在是太出人意表了，連我都沒有想到，只是可惜了容容，她其實真的是個好女孩。
　　離開小瀛洲後，回到肥遺的海岸邊，這壹趟的小瀛洲之行，雖然在短短幾天裏發生了不少事，卻也算是收獲頗豐。
　　在海灘上升起篝火，拿過張蓮的巫袋，取出玄絳綾、金剛圈、金枝玉葉符、冰晶玉夢琴……然後發現天蟬衣不在裏面。
　　“在我這裏。”張蓮將衣襟拉開壹些，我才發現原來天蟬衣被她穿在了身上。
　　這天蟬衣也不知是用什麽材料做成，又輕又薄，彈性極好，似乎可以自動適應穿者的身材。張蓮開心地說：“妳知道嗎？我問過戰東來，原來這天蟬衣是可以刀槍不入的，我用刀割了它好多次，上面壹點痕跡都沒有。”
　　所以妳就穿上了？
　　不過這樣也好，這丫頭明明會巫術，卻喜歡拳腳功夫，穿上天蟬衣，我也放心壹些。
　　冰晶玉夢琴琴身是由壹種近乎透明的碧玉制成。很是小巧，我和張蓮都不會彈琴，也就把它收了起來，心想著不如以後拿給庭庭用。
　　金剛圈是壹個光芒隱現的金項圈，金枝玉葉符是壹塊小小的玉牌，雖然知道它們既然能跟名劍榜上排名第壹的七星劍、和刀劍不入的天蟬衣並稱“華陽七寶”，應該是有什麽奇特的地方，只是不管怎麽把玩也看不出它們到底奇特在哪裏。
　　玄絳綾看上去很漂亮，迎風壹展，光彩迫人，沒有風時，似乎也能無風自舞，看上去很像是傳說中的天上仙子用來掛在手臂上的掛綾，如果是壹個很有古典氣質的美女，穿著曲裾深衣，挽著飛仙髻，再披上這條玄絳綾，壹定會很好看……突然覺得，如果當時把它帶在身邊，送給成公智瓊就好了。
　　話又說回來，不管是天蟬衣還是金枝玉葉符、玄絳綾、冰晶玉夢琴，似乎都是女孩子用的東西，七星劍、乾坤子母刀、金剛圈則是男女皆可用。記得墨惜才說過。這七樣東西都是壹個叫冰夢仙子的女人羽化飛升前所用之物，也不知道這世上，是不是真的有羽化成仙這壹回事？
　　玄絳綾雖然好看，但也跟金剛圈和金枝玉葉符壹樣，看不出其它用途，不像天蟬衣，壹看就知道是用來護身的，也不像七星劍，劍都是拿來砍人的。於是也就跟金剛圈和金枝玉葉符壹起，又被收入了巫袋。
　　月色皎潔，海風清涼。
　　我跳了起來：“來。讓我看看妳用來打敗李鴆的絕招。”
　　張蓮也跳了起來：“哼哼，那妳最好小心點，萬壹被我打得缺胳膊斷腿，我還要幫妳找醫師，那就太麻煩了。”
　　我哂道：“少來，就妳這點本事，多學了壹兩招，就真的以為能打敗我了？”
　　“嘿嘿，妳就看著。”張蓮壹拳轟來。
　　這算什麽？這不就是五走伏魔拳的起手勢麽？而且還打偏了。
　　正自疑惑，拳勁壹個扭動，詭異地拐了個彎，朝我當胸擊來，我嚇了壹跳，向後兩個空翻，又往側面壹閃，然而張蓮的拳勁竟然緊追不舍，纏著我不放。
　　驟然旋身，拍出壹掌，將她這蛇壹般詭異的拳勁隨手擊散……倒不是她的拳勁威力不足，而是這丫頭還算有點良心，只用了藍階霸氣，看來她還真的是不想傷到我。
　　但她這壹拳是怎麽回事？在這壹拳裏，我看到了碧靈巫蠖的影子，卻又分分明明是霸氣聚成，而不是巫術。
　　架式本身並不出奇，只不過是把五走伏魔拳依葫蘆畫瓢，奇特的是她的拳勁的具現化。真氣的具現化雖然少見，卻也並非絕無僅有，比如南宮醜的真氣能夠具現成火鳳凰，比如幽幽的夢幻真氣可以具現成各種武器。
　　然而張蓮這壹拳，具現成蛇形的霸氣卻像是活過來壹樣，明明是拳勁，卻又接近於巫靈，仿佛有了自我意識……要知道，就算是南宮醜的“鳳凰天翔”，也僅僅只是看上去像是在空中邀翔壹圈再襲擊敵人，其實仍在他的殺意控制之下。並非真的“活”過來。
　　這樣詭異的拳法，難怪連李鴆也應付不了。就算換了是我，也同樣會被攻個措手不及。
　　我開始感興趣起來：“妳這壹拳似乎是將武學和飛巫六靈結合在了壹起，但我又沒看到妳念出巫咒，妳到底是怎麽做到的？”
　　“嘿嘿，現在知道我的厲害了吧？”張蓮得意地說。
　　“嗯，厲害厲害。”沒好氣地應了她壹句。
　　肩並肩地再次坐回篝火旁，她說道：“這壹招確實是將武學和飛巫六靈結合在壹起，不過在這之前，先要跟妳講解壹下什麽是巫靈和圖騰。”
　　“圖騰？那不就是龍、鳳凰之類的民族象征？”我問。
　　“不對，在巫術中，圖騰的概念跟我們以前那個世界是不壹樣的，”張蓮說，“圖騰就是……巫靈就是……那個……”
　　“妳不會自己也弄不清楚吧？”我很鄙夷地看著她。
　　“羅嗦，”她瞪了我壹眼，“我怎麽會弄不清楚？我只是在想，應該要怎麽跟妳講，妳這樣的低智商才能夠理解。”
　　到底誰是低智商？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她又想了想，才說道：“首先還是要從碧靈巫蠖、紅靈朱鶩、金靈雷獸這樣的巫靈說起。我記得我跟妳說過，像這樣的靈獸，在現實世界中是根本不存在的，不只是在現實世界中不存在，在其它世界裏也是不存在。”
　　我詫異地問：“那妳們又是從哪裏把它召喚出來？”
　　“巫靈界。”
　　“哦……那它們不就是存在於巫靈界麽？什麽叫不存在？”
　　“妳聽我說完，”她簡直要抓狂，“跟妳講了不存在就是不存在。”
　　“好吧，就是不存在。”這丫頭絕對不適合當教師。
　　“巫靈就算在巫靈界中也不存在，存在於巫靈界的只有圖騰，”她告訴我，“巫靈界是上古時期的巫術師用巫術開辟出來的壹個假想空間，裏面沒有任何活著的東西，唯壹能夠放進去的，就只有圖騰。而圖騰，其實就是巫靈的模子，這就跟做月餅壹樣，要想做出成百上千個壹模壹樣的月餅，不可能全部靠手去捏，只能使用模子。把面團放進同壹個模子裏壓過後，再倒出來，放進烤箱，那烤出來的月餅看上去就差不了多少。如果那個模子上的凹槽是三角形，那做出來的月餅也全都是三角形，如果它的凹槽是五角星形，那做出來的……”
　　“有三角形和五角星形的月餅麽？”
　　“妳管它有沒有？”死丫頭開始發火，“而且我就吃過五角星形的。”
　　“好吧，妳繼續。”其實我已經差不多明白了。
　　“巫靈界是壹個放置圖騰的靈力空間，”張蓮說，“而像碧靈巫蠖、紅靈朱鶩之類的巫靈，在巫靈界中都有壹個圖騰。那個圖騰，就像是制作月餅的模子，巫術師將靈力填充進去，靈力就會在圖騰裏具現化，召喚出來後就成了巫靈。每壹個圖騰，都花費了不知多少個巫術師的精力和心血，才壹點壹點地最終完成，所以像這樣的圖騰，壹般來說都是不傳之秘，不會輕易透露給別人。在巫靈界中，圖騰是壹種‘絕對概念’，而通過圖騰制造出來的巫靈，當然不可能真正做到那麽完美，這就像再完美的模子，做出來的月餅也不可能絕對完美壹樣，巫術師本身的靈力強弱，也決定了利用圖騰召喚出來的巫靈的強弱。但有壹點卻是絕對的，那就是……沒有圖騰，也就沒有巫靈！”
　　“難怪姥姥和草鬼夫人召喚出來的飛巫六靈那麽厲害，妳召喚出來的卻那麽弱。”忍不住又損了她壹下。
　　原本以為她會發火，結果她卻將頭扭向了壹旁：“我……我也壹直有在努力的。”
　　知道自己不小心提到了芮姥姥，引發了她的傷感，我摸了摸她的頭，然後摟住了她的肩。她伏在我的胸口，低聲說：“我真的有在努力的……”
　　“我知道……姥姥會為妳驕傲的。”
　　夜風吹過，篝火不斷地晃動著，怎麽也不肯熄去那小小的熾熱與溫暖。


第五卷 千裏走龍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