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殺人滅魂！

　　壹路無人。
　　洛青舟攙扶著柔弱的秦二小姐，來到了壹樓。
　　二樓那些丫鬟仆人們，不知道是被宋子兮故意支開了，還是都湊在下面看詩詞比試。
　　又或者，剛剛那場事故，還有主持今晚詩會的其他家族暗中參與。
　　所以才騰空了地方。
　　從剛剛那位宋家小姐心裏的話可知，今晚這件事，並不簡單。
　　不單單是要對付他。
　　那些人，顯然還想讓秦家名譽掃地。
　　莫城如今實力最高的，自然是城主府。
　　接著，是四大家族，王，洛，宋，張。
　　曾經秦府也是四大家族之壹，可惜上壹輩太過懈怠，這壹輩也無作為，導致家族勢力漸漸衰退，被宋家後來居上。
　　秦府如今秦文政當家，無欲無求，很低調地發展。
　　就這樣，還有人心頭惦記？
　　洛青舟攙扶著秦二小姐走到大廳後，秋兒連忙快步走了過來。
　　不待她說話，秦微墨臉色蒼白道：“秋兒，去把娘親和珠兒叫過來……我身子有些不舒服，想回去了。”
　　秋兒看了壹眼她的臉色和嘴角的血跡，頓時臉色壹變，慌忙答應壹聲，轉過身，匆匆走向了那幾名貴婦人。
　　而此時，臺上正宣布著第二場比試的結果。
　　除了花魁舞依站在臺上以外，還有壹名頭發花白身穿長袍的老者。
　　他顫顫巍巍看著手裏的宣紙，看起來非常激動，連聲音都是顫抖的。
　　宋如月正滿臉期待地與幾名貴婦人看著臺上。
　　秋兒走過去對著珠兒低聲說了幾句，珠兒臉色壹變，慌忙湊到宋如月耳邊稟報。
　　宋如月壹聽，也是臉色壹變，立刻站起，對著那幾名貴婦人說了幾句什麽，就帶著兩名丫鬟，匆匆向著洛青舟兩人走來。
　　而此時，洛青舟正壹手握著秦二小姐的小手，壹手攙扶著她的纖腰。
　　宋如月見此壹幕，頓時臉色壹沈。
　　壹樓大廳的上面，是二樓的大廳，而大廳後面，則是上下兩層排列整齊的房間。
　　此時，已有煙霧從上面的地板冒了出來，又從下面的房間鉆出了房門，在走廊上蔓延。
　　但此刻壹樓大廳，正是激動人心的時刻。
　　因為臺上，那名德高望重的文壇前輩，正在親自顫聲念著那首曾經被後人稱為“中秋詞，此詞壹出，余詞盡廢”的《水調歌頭》。
　　“……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
　　“轉朱閣，低綺戶，照無眠。不應有恨，何事長向別時圓？”
　　臺下，寂靜無聲，甚至連呼吸聲都停止了。
　　那老者頓了頓，看了壹眼臺下，繼續顫聲念道：“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但願人長久，千裏共嬋娟。”
　　整個大廳，死壹般的寂靜。
　　煙霧很快順著走廊，彌漫到了大廳，火焰燃燒木板的聲音，開始響起。
　　“著火了！”
　　不知是誰喊了壹聲，被這首絕世之詞驚呆的眾人，這才回過神來。
　　而那臺上的老者，卻仿佛依舊沈浸在手中詞的余味之中，無法自拔，嘴裏依舊在喃喃念道：“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
　　“著火了！快跑啊！”
　　大廳裏突然又有人喊了壹聲，隨即眾人才開始慌亂起來。
　　船上聚集在壹樓廳外的護衛，以及各個丫鬟仆人，慌忙去取水，準備滅火。
　　而大廳裏的人群，則開始驚恐尖叫，爭先恐後，擠擠攘攘地向著出口奔去。
　　上壹刻還寂靜無聲的大廳，這壹刻，已是壹片混亂。
　　幸而宋如月提前來到出口，正板著臉準備訓斥那膽大包天膽敢碰她閨女的小混蛋時，突然聽到有人喊“著火了”，隨即臉色壹變，慌忙道：“走！快把微墨帶出去！”
　　洛青舟壹把摟起秦二小姐的纖腰，把她整個柔若無骨的身子給摟了起來，直接帶了出去。
　　宋如月跟在後面，看的壹楞，卻哪裏還有時間廢話，在珠兒和秋兒的攙扶下，慌慌張張地沖了出去。
　　幾人快步走上踏板，沖到了岸上，這才松了壹口氣。
　　待回頭看向船上時，卻是臉色皆變。
　　畫舫的第二層，位於房間的位置，已經燃起了熊熊大火，濃烈的煙霧和猙獰的火舌，從窗戶和被燒通的頂部冒了出來！
　　船上全是賓客的尖叫聲。
　　人群驚恐慌亂，從出口湧了出來。
　　壹些會水的人，直接從甲板上跳水，遊上了岸。
　　那些護衛和下人們，眼見火勢已經無法控制，只得開始護人撤退。
　　他們簇擁著那些貴人，強行擠開混亂的人群，開辟了壹條道路，讓那些貴人先走。
　　這個時候，自然是那些貴人的命最重要。
　　孟羽藍並未先走，依舊站在船上幫忙疏散著到處亂竄的人群。
　　還好，兩艘畫舫都停泊在岸邊，並未駛入河水中間。
　　許多人直接跳水走了上來。
　　那邊的護衛立刻搭起了更多的踏板。
　　不多時，船上的人都安全上岸。
　　而此時，孟羽藍方在護衛的簇擁下，神色凝重地上了岸。
　　此時的畫舫，已經是濃煙滾滾，火焰滔滔，全部燃燒起來。
　　特別是第二層，已是壹片火海。
　　旁邊停著的另壹艘畫舫，怕被殃及，早已遠離。
　　孟羽藍臉色發白，大聲問旁邊的護衛道：“二樓還有人嗎？”
　　那護衛支支吾吾，不敢回答。
　　另壹名護衛道：“大小姐，屬下剛剛上去過，上面空空，應該是沒有人了。”
　　孟羽藍看向他道：“房間裏都看了嗎？有人在裏面休息嗎？”
　　護衛苦著臉道：“著火的地方，正是房間。當時火勢很大，我們都無法接近，所以……”
　　孟羽藍陰沈著臉，不再說話。
　　“哢！”
　　熊熊烈火中，畫舫第二層突然被燒的塌陷，落在了下面的火海中，很快被燃起了酒庫，焚燒壹空。
　　整首畫舫繼續在水上燃燒，照亮了半面夜空。
　　河畔許多遊人聞訊而來，聚集在這裏觀看，議論紛紛。
　　很多仇富的人幸災樂禍。
　　城內的巡邏隊，也聞訊趕來，詢問傷亡情況和起火原因。
　　然而，誰也說不清。
　　此時，那名德高望重的文壇老者，站在岸邊，被眾人簇擁著，手裏依舊緊緊抓著那張宣紙，目光望著快要被燒盡的畫舫，嘴裏卻依舊在念叨著那首“水調歌頭”。
　　“走吧。”
　　宋如月臉色發白，心有余悸，帶著眾人離開。
　　其他人，也都後怕散去。
　　坐在馬車裏。
　　宋如月平復了壹會兒情緒，方看著身旁臉色蒼白的女兒，嘆了壹口氣道：“微墨，這次是娘親的不對，差點害了妳。以後……還是待在屋裏吧，別出來了，哎，外面太危險了。”
　　秦微墨又咳嗽了幾聲，攥緊了手裏染血的手帕，低著頭，沒有說話。
　　宋如月看了壹眼她手裏的手帕，眸中滿是心疼，本要訓斥兩人的話，也咽了回去，柔聲安慰：“沒事的，回去好好休息，待會娘親再讓珠兒給妳熬點藥，吃了睡壹晚就好了。”
　　秦微墨低低應了壹聲。
　　宋如月看著她，眉宇間滿是擔憂，沒有再說話。
　　車廂裏陷入了安靜。
　　又走了壹會兒，秦微墨忍不住擡起頭來，看向了窗口，猶豫了壹下，伸出手，掀開了窗簾，看向了外面。
　　但並沒有看到那道身影。
　　夜空中明月皎潔，漫天星辰。
　　那圓圓的月亮裏，有壹道陰影，朦朦朧朧，看不清晰，不知道是不是姐夫寫的天上宮闕，瓊樓玉宇……
　　宋如月在壹旁靜靜地看著她，快到府中時，忍不住了半天，終於還忍不住開口道：“微墨，娘親想跟妳說個事兒，希望妳可以認真聽娘親說。”
　　秦微墨收回望向夜空的目光，沈默了壹下，低聲道：“如果是關於姐夫的，娘親還是不要說了……微墨知曉該怎麽做。”
　　“其實娘親……”
　　宋如月蹙了蹙眉頭，還要說話時，秦微墨看向她，輕聲道：“娘親，您放心，微墨不會做出違背禮儀道德的事情的。”
　　頓了頓，她又微微低頭，喃喃地道：“微墨無所謂，但不能害了姐夫……微墨知道，姐夫定非池中之物，總有壹天，他要離開這裏的……”
　　說到此，她突然又擡起頭，目光哀求：“娘親，微墨希望到時候，您不要為難姐夫。他若是……若是要離開，就讓他離開吧……我們秦府……配不上他。”
　　宋如月鎖著眉頭，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要說什麽，腦海中又想起了今晚那兩首詞，以及之前的詩詞，又想起了那位在文壇上舉足輕重的老者的激動之色……
　　半晌後。
　　她方別過臉，點了點頭，道：“好，娘親答應妳。”
　　窗外。
　　洛青舟跟在馬車後面，心頭暗暗想著今晚的事情。
　　待會兒回去後，他決定神魂出竅，再返回河邊去看看。
　　如果看到那幾人的魂魄，自然要殺人滅魂，斬草除根，絕不給對方留任何在人間晃悠或者投胎的機會！
　　這世間能人異事太多，誰能保證那幾人會不會突然又開口呢？
　　與此同時。
　　在秦府“靈蟬月宮”的後花園中。
　　那坐在涼亭裏壹動不動已經許久的雪白身影，終於目光壹動，擡起頭來，身上雪白衣裙無風自動，飄飄若仙。
　　正守在門口和其他地方的百靈和夏嬋，似乎感受到了什麽，立刻快步走了過來。
　　百靈進了亭中，滿臉緊張地道：“小姐，怎麽樣了？突破了？”
　　那雪白身影的目光，望著亭外的池塘，神情淡淡。
　　過了片刻，方微微點頭：“嗯。”
　　此話壹出，百靈先是壹楞，隨即雀躍歡呼，激動無比。
　　就連壹旁的夏嬋，也神色微動。
　　百靈興奮了壹陣兒，卻疑惑道：“小姐，妳到底是怎麽做到的？按說沒有那些靈液，沒有那些資源，妳應該會卡在這個境界很多年的，甚至可能就沒法突破了。妳不是已經放棄了嗎，怎麽突然又突破了？這也太不可思議了吧！”
　　隨即突然又想到了什麽，目光壹亮：“小姐，妳是不是突然得到了什麽機遇？或者，遇到了哪位神魂前輩幫您？”
　　雪白身影望著池塘裏靜靜的明月，沈默了壹會兒，像是回答她，又像是在自語，低聲喃喃：“前輩？……或許吧。”
　　百靈滿臉喜色，沒敢再打擾她，轉頭對著亭外的冰冷少女眨了眨眼睛，低聲道：“嬋嬋，今晚是個大喜的日子哦，小姐突破了，我們該怎麽慶祝呢？”
　　“不如……去找姑爺玩吧？好不好？”
　　夏嬋冷冷地看了她壹眼，沒有理睬，別過身，走到了那棵梅花樹下，抱著劍，冰冷地站在了那裏。
　　梅花已雕零。
　　她沒有再舞劍，只是靜靜地看著前面池塘裏的蓮葉，怔怔出神。
　　都這麽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