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傍晚時分。
　　秦微墨已作完了三幅畫。
　　洛青舟在旁邊研墨，認真地看著她素手揮毫，寥寥幾筆，就把人物風景勾勒的栩栩如生，不禁在心頭暗贊。
　　秦二小姐果然是多才多藝。
　　秦微墨塗抹完最後壹筆時，放下筆來，擡頭看著他笑道：“姐夫，是不是在心裏暗暗想著，二小姐果然是多才多藝？”
　　洛青舟：“……”
　　妳也會聽心聲？
　　秦微墨掩嘴輕笑，雙眸彎如月牙，眸中波光流轉，模樣神態，楚楚動人。
　　洛青舟轉過頭，輕輕打開了窗戶，看了壹眼外面。
　　風雪依舊。
　　壹股寒意順著走廊上的窗欞襲來。
　　洛青舟連忙關上，轉身道：“二小姐，天快黑了，那我就走了。如果還需要詩詞的話，可以讓秋兒去找我。”
　　珠兒在門口忍不住道：“姑爺，讓珠兒去不行嗎？”
　　秋兒站在壹旁掩嘴偷笑。
　　洛青舟只得道：“聽說秋兒會讀書寫字，而且寫的壹手好字。我若作詩，珠兒姑娘可以寫下來嗎？”
　　珠兒：“……”
　　秋兒笑的越發燦爛。
　　“二小姐，那我先走了，妳好好休息，晚上記得吃飯。”
　　洛青舟沒再逗留，拱手告辭。
　　秦微墨起身，沒有說話。
　　洛青舟出了書房，秋兒臉上帶著羞澀的笑意，殷勤地幫他把鞋子拿了過來，彎腰伺候他穿鞋。
　　珠兒在壹旁撅著嘴巴生悶氣。
　　洛青舟穿了鞋子，道謝道：“有勞秋兒姑娘了。”
　　秋兒笑了笑，退到了壹邊，臉上帶著壹抹淺淺的紅暈。
　　洛青舟出了客廳，聽到身後的珠兒小聲嘀咕道：“姑爺不就是誇獎妳了壹句嘛，看把妳樂的，到時候要是喊妳去侍寢，妳豈不是樂暈過去？妳……唔……”
　　秋兒慌忙捂住了她的嘴巴，臉蛋兒“唰”地羞紅，羞急地看向了門口。
　　洛青舟裝作沒有聽見，徑直出了走廊，走進了院中。
　　書房裏。
　　窗戶輕輕推開。
　　少女壹襲素白衣裙，安靜地站在窗前，看著他漸漸遠去的背影，眸子裏漸漸變的空落。
　　“咳……咳咳……”
　　她突然又咳嗽起來。
　　門口的珠兒和秋兒聽到，慌忙進了房間。
　　洛青舟回到小院時，小蝶也剛回來。
　　小丫頭去後廚端晚飯時，洛青舟進了房間，脫下衣服，掀起上衣，看了看胸口的傷痕。
　　那裏已經消腫，青紫的顏色也淡了下去。
　　不過摸著，還是有壹些疼痛。
　　他決定待會兒去給秦大小姐請安時，好好報復壹下那丫頭。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反正又不是沒摸過。
　　小蝶很快端了豐盛的晚餐回來。
　　今日的晚餐不僅多了牛肉，還多了壹條魚。
　　甚至還有壹碗骨頭湯，湯裏似乎還放了中藥。
　　小蝶氣喘籲籲地端著托盤回來，放在了客廳的桌子上，興奮地道：“公子，今晚好多菜呢。後廚說，以後每晚都有這麽多菜，讓公子隨便吃，不夠的話奴婢下次還可以多拿。”
　　洛青舟看著滿桌的菜，疑惑道：“問過是怎麽回事嗎？”
　　小蝶道：“奴婢問了，後廚沒有說。真奇怪，原來奴婢多拿幾塊肉，他們都要嘀咕呢，現在竟然主動讓奴婢多拿菜。”
　　洛青舟心頭暗暗道：應該是二小姐知曉他在練武，所以偷偷讓人吩咐後廚的吧。
　　他暗暗嘆了壹口氣，不知道該如何報答秦二小姐。
　　看來以後只能多去陪陪那少女，多給她講講故事，逗她開心了。
　　“小蝶，坐下壹起吃。”
　　“不，公子，奴婢……”
　　不待她說完，洛青舟壹把拉住她的小手，順手扯進了懷裏，道：“這裏又沒有外人，坐公子腿上吃。”
　　說著，就給她夾了壹塊牛肉，塞進了她的小嘴。
　　“公子……”
　　小丫頭頓時感動的眼淚汪汪，張開小嘴，壹邊吃著牛肉，壹邊含糊不清地道：“奴婢……奴婢壹定快快長大，好好，好好伺候公子……”
　　洛青舟又夾了壹塊魚肉，塞進了她鼓鼓的小嘴裏。
　　“唔……公子……太多了……裝，裝不下了……”
　　“咽下去。”
　　小丫頭小臉憋的通紅，使勁兒咽了下去。
　　洛青舟先把她餵飽了，方風卷殘雲，很快把壹托盤的飯菜全部吃了幹凈。
　　吃完飯。
　　兩人又拿了衣服，去湖水裏泡澡。
　　小丫頭給他搓澡時，不小心搓到了那裏，頓時疼的他齜牙咧嘴。
　　小丫頭還以為他是舒服的，所以就加重了力道。
　　洗完澡回到屋後。
　　洛青舟換上了幹凈的衣服，出了門。
　　剛到靈蟬月宮門口，就看到百靈和夏嬋壹左壹右站在那裏，見他來了，都壹起看向了他。
　　“姑爺，今日小姐不在，妳就不用進去請安了。”
　　百靈開口道。
　　洛青舟見她臉色有些凝重，問道：“出什麽事了嗎？”
　　百靈猶豫了壹下，方道：“二小姐剛剛暈倒了，小姐剛過去，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會回來。”
　　洛青舟聞言臉色壹變：“我傍晚時剛從二小姐那裏回來的，怎麽突然就暈倒了？”
　　夏嬋目光緊緊盯著他。
　　百靈嘆了壹口氣道：“二小姐經常會咳出血，然後暈倒的，已經很多次了，不過最近……”
　　洛青舟皺起眉頭道：“我去看看。”
　　百靈連忙道：“姑爺，妳現在不方便去，府裏很多人都去了，妳去了估計也進不去。而且小姐已經去了，妳就沒必要再去了。等明天白天再去吧。”
　　洛青舟停下腳步，心頭滿是擔憂。
　　那少女本就柔弱的令人心疼，臉色總是那麽蒼白，隨便走幾步就氣喘籲籲，現在又吐血暈倒，不知道……
　　可是他下午跟她在壹起時，她還好好的，還說笑話逗他，還畫了三幅畫的。
　　那個時候，她雖然臉色看著也不好，但身體看著好好的，而且好像壹聲都沒有咳嗽。
　　怎麽壹到晚上……
　　昨晚似乎聽到那位嶽母大人說了，每次壹到晚上，她都會咳嗽的厲害。
　　不過昨晚壹晚，他跟她睡在壹起時，她好像也沒有咳嗽。
　　莫非壹旦緊張或者開心時，就不會咳嗽了？
　　洛青舟心頭胡思亂想著，卻感到無能為力。
　　秦府這麽大的財力，這麽多年都沒能幫那少女治好身子，他又有什麽辦法呢。
　　“姑爺，小姐臨走時跟我說了，如果姑爺來了，就讓我告訴姑爺，讓姑爺早點回去睡覺，哪裏都不要去。”
　　百靈看著他道。
　　洛青舟沈默了壹下，點了點頭道：“現在我的確不適合去，那我回去了。”
　　“姑爺。”
　　正在他轉身要離開時，百靈又喊了壹聲。
　　不過，等他看向她時，這少女又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百靈，有什麽事情妳就說。”
　　洛青舟看著她，頓了頓，又加了壹句：“我又不是外人。”
　　夏嬋站在壹旁，依舊安靜地看著他。
　　百靈猶豫了壹會兒，方道：“沒事，姑爺，妳快去回去休息吧。二小姐那裏妳不用擔心，有小姐在呢。”
　　洛青舟看了她壹眼，沒再多說，轉身離開。
　　兩名少女看著他的背影快速消失在遠處的風雪中，靜了許久，百靈方嘆了壹口氣，低聲道：“如果把小姐的想法告訴姑爺，估計……姑爺會覺得受到了侮辱，可能會羞憤交加，直接壹走了之的。”
　　夏嬋壹動不動地站在那裏，目光看著那道身影消失的地方，沈默無言。
　　百靈看向她，輕聲道：“若是姑爺真的走了，流落街頭，嬋嬋，妳呢？”
　　夏嬋依舊沒有回應，又在原地寂靜地站了壹會兒，方轉過身，進了屋。
　　回到房間。
　　她關上了房門，然後從衣櫃的最裏面拿出了那只錢袋，在窗前看了許久，方低聲喃喃道：“都，給他……別，餓著了……”
　　窗外寒風呼嘯，雪花紛飛。
　　她想起了曾經無數個寒冷的夜晚，她孤獨地流落在街頭，餓著肚子，冷著身子，茫然地在黑夜裏走著，走著，似乎永遠都沒有盡頭……
　　她害怕黑夜，害怕冰冷，害怕雷聲，害怕很多東西……
　　但是，更害怕饑餓。
　　所以，她要給他攢錢。
　　她可以沒有他，但是，她絕對不能讓他在外面餓著肚子……
　　洛青舟回到屋裏。
　　小蝶聽到動靜，連忙從房間跑了出來，驚訝道：“公子，今天怎麽這麽早回來了？”
　　洛青舟心頭擔憂秦二小姐，道：“大小姐不在，我跟百靈說了壹會兒話就回來了。妳忙去吧，今晚就在妳自己房間睡，我可能要修煉。”
　　小蝶“哦”了壹聲，道：“公子，別熬壞身子，壹定要記得休息哦。”
　　說完，就乖巧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自從知道公子在偷偷修煉後，她每晚都不敢隨便過去打擾的，除非公子在裏面讓她進去或者主動讓她陪睡。
　　洛青舟關了房門，在床上坐了壹會兒，方靜心凝神，神魂出竅。
　　今日沒有在屋裏修煉奔雷拳。
　　神魂直接飄上屋頂，穿透屋頂飛上了半空。
　　在半空中眺望而去，秦二小姐的住處火紅壹片，應該有很多人聚集在那裏。
　　他沒敢接近，心事重重地飄出了秦府，準備向著鴛鴦樓飄去。
　　那位神魂前輩突然在夢裏給他傳話，讓他今晚三更去鴛鴦樓等著，不知道有什麽要緊事情。
　　他今晚決定去問問那位神魂前輩，像秦二小姐那樣的癥狀，是否有救。
　　也許那位前輩見多識廣，有本事相救。
　　如果對方真的有辦法救秦二小姐，他會竭盡所能，答應對方的要求。
　　心頭想著事情。
　　剛飄到秦府後門那條小巷的半空，突然發現壹道身影鬼鬼祟祟地打開後門，東張西望了壹番，走了出去。
　　隨即快步向著小巷外走去。
　　看其模樣穿著，應該是壹名丫鬟。
　　這個時候，秦府所有的人都聚集在秦二小姐那裏，她出去幹嘛？
　　就算是去找其他大夫或者抓藥，也不該鬼鬼祟祟地走後門吧？
　　洛青舟心頭起疑，立刻向下飄去，悄無聲息地地跟在了她的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