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馬壹嶴遠走湘西

　　走到村口，我給壹輛破爛的摩托車給攔住了，車上壹個穿著皮夾克的年輕男人沖我喊道：“漠哥，漠哥……”
　　我擡頭壹看，原來是跟我壹起從小長到大的夥伴二胖。
　　這小子打小不愛學習，上了初中就沒讀書了，後來據說是去打工了，沒想到這會兒又在村子裏碰了面。
　　我跟他打招呼，說唉，二胖？
　　二胖下了車，咧著嘴苦笑，說漠哥，別叫我小時候的諢名啊，妳看我現在也不胖。
　　我皺著眉頭想了壹下，有些不確定：“哎呀，妳大名叫啥來著？吳、吳……”
　　二胖趕忙說道：“妳是貴人多忘事，吳照華。”
　　我說哦，照華，照華，怎麽著，現在忙啥呢？
　　二胖說嗨，現在在市裏面做點小生意，IP電話妳知道麽？我在中學門口擺了個攤子，遷了根電話線，然後給學生們打電話，另外還賣點兒文具啥的。
　　我著急離開，點了點頭，說挺好，挺好。
　　我壹邊說話，壹邊往外走，二胖趕忙攔住我，說漠哥，別走啊，我有急事找妳呢。
　　我壹楞，不確定地說道：“找我？”
　　二胖說對呀，我聽說妳回來了，就趕忙將手頭的生意交給了女朋友，特地大早上地趕回來見妳呢。怎麽著，看妳這樣式兒，是準備出門麽？
　　我說對，事情忙完了，就準備走了。
　　二胖說別啊，我好不容易趕回來，妳就要走了？不急吧，不急咱中午喝壹頓，我特地去弄了兩斤田雞，咱們今天吃紅燒田雞，賊好吃的。
　　我擺手，說改天吧，咱們兄弟夥，來日方長。
　　二郎依舊攔住我，說哥，哥，妳別走，我找妳真的有事兒。
　　我瞧見他這樣子並非偶遇，而是特地過來找我的，終於停住了腳步，說有事說事兒，別繞彎子，咱們哥倆，不存在客氣話。
　　說是這麽說，但我心裏還是有點兒怕他又有什麽打拐的事情找我。
　　倒不是說不想幫忙，只是我不想再出岔子了。
　　好在二胖並不是找我幫忙找人，而是想要跟我壹起出去混。
　　他說漠哥，我聽大姨（我母親）說妳在外面混得很不錯，壹個月能拿大幾千，咱們打小關系這麽好，妳也得拉扯弟弟壹把，帶上我去發財啊——妳放心，我很能幹的，妳說啥是啥，鞍前馬後，絕對不說二話。
　　我聽得頭皮發麻，說等等，妳不是說妳在市裏做些生意，情況還挺不錯的嗎？
　　二胖苦笑，說話雖不假，但做生意都是要本錢的，妳也知道，我家裏條件不好，老娘今年開春又生了壹場大病，折騰了不少，現在周轉不開，我也是急著沒有辦法——要不然，妳借點錢給我，我給妳開借條，要是生意好，今年年底，或者明年年初，我就能夠還上了，妳看怎麽樣？
　　本來我還在頭疼怎麽勸二胖，畢竟我早就已經不在祥揮了，帶二胖壹過去就露底了。
　　我倒是無所謂丟不丟面子，但這事兒給我母親知道，問題就大了。
　　所以二胖這麽壹說，我就下意識地問道：“多少錢？”
　　二胖說不多，我只是需要周轉壹些貨款，兩萬左右，就可以了。
　　我搖頭，說不行，不行，我手頭沒那麽多。
　　二胖看著我，說那妳能給多少嘛，不夠的話，我再去找人湊——漠哥，咱們是打小在壹起，穿著開襠褲長大的夥伴兄弟，妳放心，我絕對不會坑妳的，也給妳寫借條，等到期不還，妳去抄我家……
　　他在這兒大聲地賭咒發誓，我擺了擺手，說別了，用不著這樣。我能夠借妳壹萬，多了真沒有。
　　二胖有些為難地說道：“漠哥，壹萬有點少，沒多了麽？”
　　我搖頭，說沒了，妳要不要。
　　“要，要。”二胖怕我反悔，趕忙點頭，然後從兜裏拿出紙筆來，給我寫了借條。
　　我數了壹萬的票子給他。
　　二胖拿到錢，感動得熱淚盈眶，千恩萬謝，拱著雙手，說哥，漠哥，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以後妳有啥事，隨時招呼壹聲，刀山火海，壹句話。
　　二胖騎著摩托車走了之後，旁邊的楚小兔笑吟吟地過來搭我的肩，說漠哥妳真有錢，不然也賞我壹點兒唄？
　　我瞪了她壹眼，說沒錢。
　　楚小兔踢了我壹腳，說有錢給別人，沒錢給我？
　　我說二胖是我打小壹起長大的兄弟，現在有困難了，我伸出援手，不是很正常麽？妳說妳，妳有什麽困難？
　　楚小兔不屑地說道：“呵呵，打小長大的兄弟——妳就是個傻子，人家從壹開始就算計妳呢，妳還拿人家當兄弟，腦子進水了呢。”
　　我很不爽，瞪了她壹眼，說妳講什麽呢？
　　楚小兔昂著頭往前走，說自己悟吧，妳個傻子。
　　兩人出村，搭了車去市裏，然後乘坐火車抵達了郴州，路上我不怎麽理楚小兔，不過她是個開朗的性子，沒事兒跟我聊天，我又不能冷著臉，兩人有壹搭沒壹搭地聊著，氣氛漸漸又融洽了起來。
　　抵達了莽山腳下的小鎮子，我對楚小兔說道：“妳在這兒等等我，我去找壹個人，很快就回來。”
　　楚小兔沒有了之前的鬧騰，而是睜著壹雙水汪汪的大眼睛，說多久？
　　我想了壹下，說最遲明天下午吧，妳看呢？
　　楚小兔咬著紅潤如櫻桃般的嘴唇，猶豫了壹下，說：“好，我相信妳啊，妳要是騙了我，我以後就再也不信妳了。”
　　此時此刻的楚小兔，顯得格外柔弱，我無奈地笑了笑，說好，好。
　　我將楚小兔安排在鎮子裏壹家比較幹凈的酒店裏住下，安頓妥當之後，才啟程離開，趕往山上的村子裏去。
　　抵達村子的時候，已經是夜裏，我走進山間院子。
　　推開門，就有狗叫。
　　這狗叫做阿黃，是家養的，跟我也熟，瞧見是我之後，跑過來搖尾巴，我進了屋子，瞧見小鐘黃在剝花生，便問道：“小鐘哥，妳師兄呢？”
　　小鐘黃瞧見我回來了，很高興，拍著手招呼我，然後跟我說道：“師兄出去了。”
　　我以為馬壹嶴只是尋常出門，沒有多想，跟著去拜見王朝安。
　　等見到王朝安的時候，我才得知，馬壹嶴去了湘西。
　　之所以去湘西，是因為他聽到了壹個消息，是關於肥花的，他本來打算叫我壹起的，但是給我打了幾次電話、都沒打通之後，就決定先趕過去了。
　　他說等我回來的時候，讓我自己趕過去。
　　我問是什麽情況，王朝安老師傅告訴我，壹個叫做拐角六的人打來了電話，說有人見到肥花出現在了湘西的壹個苗寨裏。
　　那個苗寨在地圖上沒有任何標識，只有這個行當的壹些人知道。
　　馬壹嶴在得到消息之後，怕事情會有變故，所以沒有等到我回來，便在第壹時間就趕過去核實了。
　　得知了消息，我有點兒尷尬，解釋壹下我回家遇到的事情。
　　王老爺子聽完之後，坐直身子，問我道：“妳確定妳那外甥也有靈明石猴血脈？”
　　我撓了撓頭，說這個我沒有確定，只是聽那個橫塘老妖說起。
　　王老爺子點頭，說橫塘老妖這個人我知道，做事八面玲瓏，誰也不得罪，手下又有壹批非常得力和忠心的夜行者，算是湘南之地，夜行者家族裏面比較出挑的；而從妳的描述來看，就能夠知道她的眼光有多強，長袖善舞……我沒有跟她打過交道，也不能夠肯定她的話是真是假。
　　我說既然我有靈明石猴的血脈，我外甥兜兜也有，這個應該很正常吧？
　　王老爺子笑了，說妳以為夜行者血脈是菜市場的蘿蔔白菜，遍地都是？這麽跟妳說罷，經過幾千年、上萬年或者數萬年的融合，許多正常人的體內，或多或少都會有壹些隱藏血脈，但這些只是壹個或者幾個的片段，根本無法變成顯性基因來，所以夜行者才會少之又少；再有壹個，傳說中同壹個時代，只能夠出現壹個靈明石猴的血脈，妳懂我意思麽？
　　我搖頭，說不懂，之前秦梨落告訴我，很久之前，就只出了這麽壹個真正意義上的靈明石猴。
　　王老爺子說不沖突，他是他，那是唯壹壹個，但後面，陸陸續續也出過壹些血脈擁有者，但都沒有辦法度過五關；而這些人，同壹時代，不可能出現第二個，即便是有，也是假的，是其它的靈猴血脈，妳懂麽？
　　我有點兒頭暈，不過大約還是懂了。
　　王老爺子又說道：“那個橫塘老妖估計是認識妳的。”
　　啊？
　　我說這怎麽可能？
　　王老爺子笑了，說這個江湖，說小不小，說大其實也不大，關鍵在於南方和湘南相隔不遠，很容易有消息傳過來的——事實上，她故估計是知道妳和我的關系，所以才會這麽配合。
　　我說為什麽？
　　王老爺子長長嘆了壹口氣，然後緩緩說道：“因為……其實那個黃大仙，跟我，曾經是肝膽相照、患難與共的朋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