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四章 全軍開拔

　　不知為何，四川男人耙耳朵特別多，明明天經地義的事，耙耳朵做出來總有壹股心虛感，莫名覺得自己好像犯了錯。
　　這個年代多娶幾個婆娘很正常，尤其是顧青如今的官爵地位，只娶壹個婆娘都是個笑話，會被別的權貴恥笑很多年的那種。
　　顧青覺得自己也有耙耳朵的傾向。
　　暗中觀察張懷玉的態度，她似乎對顧青多娶幾個婆娘並不介意，這個年代的女子受過《女誡》的教育，有些思想是小時候便已定了型的，醋意或許難免，但絕不會不識大體。
　　比如顧青這次回長安，很明顯能看出張懷玉在刻意制造張懷錦與自己獨處的機會，也就是說，她默認了自己將來不止她壹個婆娘的事實。
　　所以多加壹個皇甫思思，似乎沒什麽不妥，詳細解釋的話，張懷玉應該不會介意。
　　不過也要看人來，皇甫思思是沒落的將門之後，對張懷玉的地位產生不了威脅，張懷錦是她的妹妹，姐妹間不會有嫌隙。但是如果萬春公主也要嫁給顧青的話，恐怕張懷玉就會感到明顯的威脅了，畢竟萬春的娘家人太強勢……
　　顧青權衡思索很久，隨即啞然失笑。
　　兩世童男居然在思考如何娶四個女人的事，實在是……何德何能。
　　“當我的親衛未嘗不可，不過……這對玩意兒妳得小心藏好，莫讓別人發現。”顧青嚴肅地指了指皇甫思思。
　　“這對玩意兒是……什麽？”皇甫思思壹頭霧水，順著他的手指往下看，然後頓時明白了他的意思，不由大羞：“妳這……該死的登徒子！”
　　說完轉身掩面跑向後院。
　　顧青急了：“壹言不合就羞奔，餵！我還餓著肚子呢。”
　　……
　　安西軍的操練愈發頻繁，而賞錢的頻率和人數也越來越多。
　　戰事即臨，空氣裏彌漫著血與火的味道，將士們也知道自己即將要開拔入關征戰沙場，對強度越來越大的操練並沒人抵觸，將領們很早就把道理說明白了。校場上多流壹滴汗，戰場就會少流壹滴血。
　　大漠深處的無人處，顧青和親衛們領著五千神射營，在壹處空曠的沙漠低凹地帶紮營。
　　整整三天，神射營五千將士都在秘密操練燧發槍。
　　在顧青被調離安西之前，老鐵匠胡安便招募了西域許多鐵匠，按照顧青定下的標準打造燧發槍。
　　燧發槍最難的部分是槍管，在顧青的建議下，胡安做了幾個簡易的手工拉刮車床，專門用來雕刻槍管內部的螺旋紋膛線。後來顧青回長安，胡安與鐵匠們日夜開工做槍管，在顧青回到安西前，已經做好了五千支槍管。
　　接下來的事情好辦，將槍管與各個零件組合起來，便成了完整的燧發槍。
　　配好了足量的火藥和鐵丸，顧青領著神射營將士來到大漠深處，秘密操練這支軍隊。
　　他們是顧青秘而不宣的底牌，不到迫不得已時，燧發槍不會暴露在世人面前。
　　最理想的狀態是，將來用它頂住李隆基的腦門，而李隆基莫名其妙不知這是何物。
　　茫茫黃沙遠處立著壹排靶紙，神射營將士列成壹排，壹陣雜亂不齊的槍聲後，上空升起壹陣白色的煙霧。
　　顧青站在將士們身後，皺眉搖頭。
　　“不行，遠遠達不到我的要求，不求命中靶心，至少妳們要碰到靶紙，若在戰場上，剛才這排槍不僅白放了，而且給了敵人充足的時間接近前軍。”
　　常忠壹身披掛，神情為難道：“侯爺，您造出來的新式兵器實在太麻煩了，既要塞火藥，又要塞彈丸，還要用燧石打火，相比之下弓箭似乎更方便壹些……”
　　顧青冷冷道：“妳懂個屁，弓箭的射程多少步？我造出的燧發槍射程多少步？妳比對過嗎？”
　　常忠撓頭：“呃，好像比弓箭的射程強壹些……”
　　“戰場上射程強壹些的兵器，對勝負的影響還需要我給妳解釋嗎？”
　　“射程強自然更好，就是這填彈太麻煩了，若敵人發起沖鋒，從對方前軍到咱們的前軍，這段距離僅僅只夠咱們放兩次槍，未免……”
　　顧青笑了：“誰說只能放兩次槍？”
　　指著幾名神射營將士，顧青勾了勾手指，道：“妳們過來。”
　　將士端著槍站在顧青面前，顧青指揮道：“妳，蹲下來，槍平舉。”
　　軍士依言做了，顧青指著另壹人道：“妳，抓緊時間填藥，塞彈丸。”
　　又指著蹲下的人道：“妳，現在放槍，放完槍馬上站到最後，繼續填藥塞彈丸，站著的這個，妳可以蹲下放槍了。”
　　簡單壹通指揮後，放槍的頻率速度果然提高了許多。
　　常忠驚訝地睜大了眼，恍然大悟：“侯爺，末將明白了。”
　　顧青笑道：“就按此法操練，這叫輪流三段式射擊，按照這個法子操練的話，從敵人發起沖鋒，壹直到沖入咱們前軍，足夠神射營放五排槍了，五排槍後，任何敵人的沖鋒陣型都會被沖垮，那時神射營後方和兩翼的騎兵發動起來，敵人來不及沖到咱們面前就會被包圍，切割，全殲。”
　　常忠連連點頭，激動地道：“末將明白了，神射營如此操練，戰場上確實有很大的作用，甚至能決定壹場戰事的勝負。”
　　顧青嗯了壹聲，下令繼續操練。
　　這些法子不是顧青所創，而是血淋淋的歷史。
　　前世中國的屈辱史，列強的堅船利炮打開了國門，國人仍沈醉在天朝上國的美夢中，面對敵人的火槍，無能的朝廷發起無數次進攻，然而壹排排火槍後，數萬大軍竟然奈何不了幾千火槍兵，就這樣壹批批倒在沖鋒的戰場上，無論怎麽努力拼命都沖不到敵人的前軍陣內。
　　壹場戰爭下來，傷亡比對往往是己方戰死上萬，而對方只有幾十人的傷亡。
　　這就是冷兵器與熱兵器的區別，舊的文明被新的文明所取代，代價是無數條人命。
　　如今，顧青也在做這些事。
　　比原來的歷史提前了壹千年。
　　壹排槍聲後，青煙升騰而上，顧青仰望蒼穹，輕輕嘆了口氣。
　　但願這壹世，煌煌華夏不再重復千年後的屈辱。
　　……
　　十日後，安西校場。
　　壹大早戰鼓隆隆，顧青披掛明光鎧，沈默地站在高臺上，靜靜地註視著校場上的五萬將士。
　　他們面容堅毅，眼神銳利，像壹柄柄剛被拔出鞘的利劍，無聲地指向天空。
　　校場四周旌旗飄展，大營外，壹輛輛滿載輜重的馬車已然先行開拔，全城百姓和商人靜靜地站在轅門遠處，不舍地看著安西軍拔營。
　　校場上的將士們每人牽著壹匹馬，偌大的校場壹片寂靜，只有戰馬偶爾不耐地搖晃大腦袋，打個響鼻。
　　許久，顧青向前走了壹步，大聲道：“安祿山賊子叛亂，大唐北境淪陷，奉大唐天子旨，令安西軍拔營入玉門關，開赴關中，平定叛亂，此戰……必勝！”
　　空曠的校場上，忽然響起壹陣震耳欲聾的吼聲。
　　“殺——！！”
　　“入關勤王，剿除叛亂，開拔之前，我顧青不與妳們說虛話，給妳們來點實際的。”
　　說著顧青壹揚手，韓介指揮親衛擡出壹個個大竹筐，眼尖的將士們發現，竹筐內赫然是滿滿的銅錢，和壹個個閃閃發亮的銀錁子。
　　見將士們的註意力已集中在這些竹筐上，顧青放聲道：“別的軍隊我不清楚，但我顧青麾下的將士們不能白辛苦，開拔入關要有表示，這裏是五萬貫錢，每位將士可分得壹貫，算是給妳們開拔前的辛苦費。”
　　校場安靜片刻後，接著便是壹陣如雷鳴般的歡呼聲，顧青壹句話便將大家的情緒點燃了。
　　壹貫錢，已經不少了。
　　這年頭就算戰死了，按照朝廷的撫恤規矩，戰死者也只給兩百文到五百文不等，而顧青這位主帥，還未開拔便給了將士們每人壹貫辛苦費，這是何等的大方。
　　高臺之下，監軍邊令誠也靜靜地站著，見到這壹個個大竹筐，邊令誠的臉色有些不對了。
　　從來沒聽說過大軍開拔前還要給辛苦費，而且出手便是每人壹貫錢，這位侯爺難不成是個天生的敗家子？有這麽糟踐錢財的麽？
　　而且，聽顧青話裏的意思，這五萬貫分明是他私人送給將士們的，只字不提朝廷和天子，不知這句話是有意還是無意，終歸很不妥，妳壹個邊將用私人錢財收買軍心，太犯忌了。
　　邊令誠不動聲色，但這壹幕被他深深記在心裏，回頭開拔紮營後，他要給長安寫壹份奏疏，將今日所見所聞原原本本稟奏天子。
　　顧青渾然不知邊令誠的打算，就算知道了也無所謂。
　　亂世即臨，天子自身難保，他顧青終於能翻天了，豈懼壹個小小的監軍？
　　從離開長安的那壹刻，顧青便如困龍入海，從此不會為任何人任何事妥協。
　　兵權在手，為天子逐鹿，何懼禮法規矩？
　　“現在，以旅為壹伍，各旅帥上來搬錢，將錢分發給麾下將士。”顧青大聲下令。
　　校場上，人群愈發沸騰興奮，軍紀嚴明的安西軍裏，出現了難得壹見的躁動。
　　各旅旅帥上前，清點銀錢後，將屬於自己麾下的銀錢搬走，然後便在校場上逐壹分發，顧青親眼看到銀錢發到每壹名將士手中，不由滿意地瞇起了眼睛。
　　發錢整整發了兩個時辰，最後終於發完。
　　顧青昂首環視將士，大聲問道：“錢都到妳們手中了嗎？拿到了嗎？”
　　“拿到了！謝顧侯爺！”將士們異口同聲興奮回道。
　　“這只是辛苦費，正餐前的開胃菜，此次平叛，我宣布壹條軍令，斬下叛軍人頭壹個，賞五十文，斬叛軍將領人頭壹個，賞壹百文，斬叛軍營官以上人頭壹個，賞二百文，妳們若有本事斬下安祿山的人頭，我在天子面前保舉妳為萬戶侯，賜田萬畝，世襲罔替！”
　　將士們發出轟然的笑聲。
　　顧青也笑了，隨即笑容壹斂，大聲道：“妳們信得過我嗎？”
　　“信！”
　　“只要開戰，我的軍令當天兌現，妳白天斬下人頭，夜晚回營便拿錢，這是我顧青向妳們許下的承諾，我若做不到，妳們盡管罵娘。”
　　將士們興奮極了，開戰前的少許緊張壓抑感，被顧青壹番許諾刺激得消弭無蹤，無聲無息間，校場上升騰起壹股澎湃翻湧的戰意和殺氣。
　　環視將士們興奮而充滿殺氣的臉龐，顧青知道他們的戰意已被自己的許諾激發出來了，軍心士氣已恢復到了巔峰狀態。
　　軍心可用，安西軍即將名動天下。
　　“現在，全軍開拔！”
　　五萬將士高舉橫刀長戟，斜指向天。
　　“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