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百五十章 真正意義上的不死不滅！

　　“了不得的後輩？”
　　許崇撇了撇嘴，“好吧，敢跟朝廷攪和在壹起，確實了不得。”
　　“跟朝廷攪在壹起？”
　　林狂的表情瞬間精彩起來，半晌後緩緩開口，語氣低沈：“怎麽跟朝廷攪在壹起的？”
　　許崇頓時警覺，道：“小道傳言罷了，不用放在心上。”
　　“小道傳言……”
　　林狂深深的看了許崇壹眼，“詔獄是洞天，而這裏是詔獄的最深處，無論是任何人，哪怕是竇天淵這個掌控者，除非他親自下到第七層，否則也是聽不到妳我對話的。”
　　許崇瞇起雙眼，沒有接話。
　　目前推測出‘姬慶之是慶帝的人’，並且相信這壹點的人，只有樓有知，竇天淵，還有自己。
　　此事關系重大，除非有足夠的信任基礎，否則最好還是不要對人言。
　　“也罷。”
　　林狂嘆了口氣，有些意興闌珊。
　　接下來的日子，林狂變得沈默了很多。
　　像是在回憶什麽，又像是在思考什麽，連詩都不作了。
　　許崇發現自己居然有些不適應。
　　不過他也有事要做。
　　吃火蘚。
　　幾乎是除了睡覺之外，他把所有時間都用在了進食之上。
　　沒辦法，火蘚的毒性，就註定了吃這種食物有CD，連續食用壹部分，連吞咽能力都會被麻痹掉，需要緩壹緩等毒素深入，落到經脈竅穴的位置才能繼續進食。
　　唯壹的好處，是火蘚極為純凈，除了毒素，水分，能量之外，沒有任何雜質存在，省去了排汙的功夫。
　　就這樣，時間壹天天過去。
　　不知道為什麽，林狂的註意力漸漸轉移到了許崇身上，眼神越來越稀奇。
　　堪堪到了三個月左右，林狂終於忍不住開口了。
　　“我的確很想知道外面到底發生了什麽。”
　　“不過，我知道妳不相信我，我也知道妳有很多顧慮。”
　　“沒關系，我先講講我的事，妳要是覺得可以信任了，妳再告訴我。”
　　林狂的聲音極為嚴肅、認真。
　　這讓許崇也跟著認真了起來，不過卻沒有表露在面上。
　　“之前說過了，我是三大家族之壹林家的人。”
　　“但我並不是嫡系，只是壹個出生在樓船上的旁支族人。”
　　“哦，妳可能還不知道，林、鄭、方三家，並不需要依靠樓船，真正的族地所在，除了嫡脈之外無人知曉。”
　　“而太平道的道主，壹般就是三家的優秀旁支來輪流擔任。”
　　“二十多年前，便是輪到林家的時候，而我便正是當時林家最優秀的旁支族人。”
　　“我修煉的功法是流水勁、伏波功，和玄海洗身錄。”
　　“特點是勁力如同水浪層層疊起，開竅通脈洗身都會比較順利……”
　　林狂自顧自說著，許崇卻皺起了眉頭。
　　“等等。”
　　許崇打斷，疑惑道：“三大家族的事情倒罷了，知道的人肯定也有，可功法這種東西，屬於家族秘密了吧？就這麽告訴我？”
　　“功法是秘密，但算不上林家的秘密。”
　　林狂搖了搖頭，“因為，這只是旁支所修煉的功法……更何況，想讓妳相信我，告訴我我想知道的東西，自然而然我也要告訴妳壹些秘密了。”
　　“好吧。”
　　許崇不置可否。
　　“事實上，我的修煉速度雖然要遠遠快過壹般人，可在林家旁支裏，並不算拔尖，甚至連出眾都算不上，按理來說，無論如何都輪不到我去當這個道主的。”
　　林狂繼續說道，“直到我另辟蹊徑，選了跟其他人都不壹樣的道路——紫府種道。”
　　“嗯？”
　　許崇心中微動，“據說紫府種道極為兇險，妳……”
　　“的確兇險。”
　　林狂點了點頭，“紫府太過脆弱，稍有紕漏便是或死或癡，等於是成功種道的沒出紕漏，出了紕漏的沒機會告訴別人紕漏是什麽，所以後來者無法借鑒前人經驗，無論是誰，只能摸著石頭過河。”
　　“那妳還敢選這個？”
　　許崇訝然。
　　“沒辦法，旁支出身，資質又不必別人強，想要成就壹番偉業，只能另辟蹊徑了。”
　　林狂聳了聳肩，理所當然道，“無論是朝廷還是太平道，紫府種道都是備受重視的。”
　　“哦？”
　　許崇淡淡應了壹聲，對此並不意外。
　　“紫府種道可以趨吉避兇。”
　　林狂繼續解釋，“這種能力，是任何壹個勢力都需要的。”
　　“所以，妳在成功種道後，引起嫡脈重視，獲得了更多的培養？”
　　許崇順著話頭問道。
　　“沒錯，不過也是我自己足夠爭氣，才能壹步步坐上道主之位。”
　　林狂嘿嘿壹笑，“妳看那南家的南如意，年紀跟我差不多，二十年前，她陰神九變，而我陽神九變。”
　　“陽神九變，不也還是淪為了階下囚？”
　　許崇指了指林狂，淡淡道：“僅僅是這些的話，沒辦法讓我相信妳。”
　　“重點我還沒說。”
　　林狂搖頭，道：“妳可能不知道，陽神九變，是可以提前很多預知危險的，甚至是只要能威脅到我的人，對我產生了敵意，那麽無論相距多遠，我都能瞬間感應到。”
　　許崇壹驚。
　　只要產生敵意，無論相距多遠都能感應到？
　　這比那個什麽凈心琉璃強出了無數倍好吧。
　　可問題是……
　　都擁有這麽強大的能力了，怎麽還是被朝廷抓住？
　　“朝廷……麻痹了妳的這種感知？”
　　許崇沈聲問道。
　　“沒有，我的確感覺到了巨大的危險，足以讓我身死的危險。”
　　林狂搖了搖頭，“但同時，我又在這種危險之中，感覺到了巨大的機緣！”
　　“機緣？”
　　許崇皺起了眉頭。
　　“我起初並不明白為什麽，也想要置之不理。”
　　林狂說著嘆了口氣，“但那個機緣實在是太大了，我的腦子裏壹直有個聲音告訴我，只要能得到這件東西，我將成為開天辟地以來的第壹人！”
　　許崇斜著眼看林狂，“這不是利欲熏心是什麽？”
　　“的確是利欲熏心，不過我也沒有被沖昏頭腦。”
　　林狂對許崇的鄙夷不以為意，繼續道：“我是在做了詳細調查，徹底弄清楚這個機緣是什麽之後，才決定冒這個風險的。”
　　到底是什麽樣的機緣，居然能讓堂堂的太平道主不顧生死也要冒險的？
　　許崇的好奇心被徹底勾起。
　　“這個機緣，是無主的長生天！”
　　林狂緩緩說道。
　　“無主？”
　　許崇疑惑，“長生天不是太平道的洞天麽？”
　　根據最近的那個夢境，再加上跟林狂聊了這麽多，他早就猜到，長生天的上壹任主人並不是姬慶之，而是林狂。
　　可現在，林狂卻讓他淪落至此的機緣，是本就在太平道手裏的長生天？
　　“嗯？”
　　林狂皺了皺眉，“太平道的確有洞天，但不是長生天。”
　　“……”
　　許崇沈默。
　　“在林家的記載中，從古至今，長生天壹直在不同的人手上流轉，每次都是離奇出現，持續很短的時間，然後擁有者離奇死亡，長生天消失無蹤。”
　　林狂搖了搖頭，繼續道：“再說，如果長生天有主的話，是不會被陽神感知為機緣的……看來二十多年過去，外面已經傳得似是而非了。”
　　“這樣麽……”
　　許崇緊緊皺著眉頭，總覺得哪裏不對勁。
　　“那次我感受到的機緣，經過調查，確定了就是再壹次出現，並且還是無主狀態的長生天，所以，經過再三思慮，我還是選擇賭壹把。”
　　說著，林狂自嘲壹笑，“結果很明顯，我賭輸了。”
　　“……我不明白。”
　　許崇靜靜的看著林狂，“我曾經聽人說過，真正有底蘊的人，並不會去追尋長生天，因為長生規則只能讓人不老，不能讓人不死，而躲起來的長生，價值並不大……妳明明是三大家族的人，為什麽還要冒這個風險？”
　　“因為，三大家族流傳著這樣壹個傳聞。”
　　林狂瞇起眼睛，眸光莫名，“陽神之上，為不滅神！”
　　“不滅神？”
　　許崇被這三個字驚到了。
　　“具體的不知道，但我想，既然叫不滅神了，那以不滅神包裹肉身，是不是可以做到抵禦壹切外來傷害？”
　　林狂語氣深沈，透著絲絲憧憬，“如果再得到長生天，二者合壹的話……”
　　“！！！”
　　許崇徹底震撼。
　　他不得不震撼。
　　如果真如林狂推測的那樣，不滅神包裹肉身，可以豁免壹切傷害的話，再加長生天的長生不老規則……
　　那將是真正意義上的不死不滅！
　　“看來妳也明白了。”
　　林狂呵呵壹笑，“試問壹下，無主的長生天，對我這個陽神九變，且有望再往上突破的人來說，誘惑有多致命？”
　　“確實……”
　　許崇緩緩點頭，心潮起伏不定，“後來呢，後來發生了什麽？”
　　“後來，我通過太平道的渠道，成功潛入京城藏身，在暗中尋找長生天所在……也確實被我找到了。”
　　林狂說著，語氣帶上了濃濃的無力：“長生天是壹朵蓮花，生長在壹個池塘裏……也就是詔獄外面的那個池塘。”
　　“詔獄……”
　　許崇瞇起雙眼，“這是是朝廷為妳設下的陷阱？”
　　“是的，就是陷阱。”
　　林狂嘆了口氣，“但我還是決定動手，因為當時的血衣衛總指揮使，並沒有強到像現在這個竇天淵壹樣離譜，而我只要先壹步得到長生天，往裏面壹躲，就可以等到成就不滅神再出來。”
　　“妳不知道洞天是可以被打碎的嗎？”
　　許崇皺起眉頭。
　　“我是經歷了之後才知道的，之前可沒有發生過洞天被打碎的事情……”
　　林狂楞了楞，“如果沒有長生天爆碎這件事，只怕到現在都沒人覺得洞天能被打碎……洞天須彌藏芥子，雖然從外面看上去縮小到了極致，但內裏是真真切切有那麽大壹片天地的，怎麽打碎？”
　　許崇愕然。
　　看來是自己先入為主了。
　　林狂也不愧是太平道的前任道主，接觸不久，就推翻更新了他的很多認知。
　　想了想，許崇又道：“那妳就沒想過，萬壹拿不到長生天怎麽辦？”
　　“當然想過。”
　　林狂點頭，解釋道：“所以我將太平道總門的洞天，百草園也帶上了，雖然百草園的規則只適合用來種植各類各等級的藥草，並不具備攻伐能力，但它好歹跟長生天壹樣也是洞天。”
　　“所以妳無論搶不搶得到長生天，都打算往洞天裏躲是麽……”
　　許崇哭笑不得，繼續問道：“後來發生了什麽，讓長生天破碎？”
　　“後來很順利，甚至順利到我都沒有遇到那個血衣衛總指揮使，就靠近了長生天，可就在我即將得手之際，視線中突然就出現了另壹個人！”
　　林狂想起那個身影，心底壹陣陣發寒。“而這個人，就是我預知中危機的真正來源！”
　　“是誰？”
　　許崇眼神微凝。
　　“我不認識，我只知道，這個人壹出現，我便沒有任何生還的希望，所以我直接躲進了百草園，然後……”
　　林狂看著許崇，眼裏有絲絲震撼，“我就那麽待在百草園之中，眼睜睜的看著那個新出現的人，操控長生天與百草園對撞。”
　　“所以……”
　　許崇若有所思，“洞天與洞天相碰撞，才是摧毀洞天的唯壹辦法？”
　　“唯壹不唯壹我不知道，但百草園和長生天是真的碎了。”
　　林狂自嘲的笑了笑，“太平道就這麽失去了最重要的物資來源，這麽多年過去，也不知道有沒有收集修補完整。”
　　“這個不清楚，不過太平道現在活的很滋潤。”
　　許崇瞇起眼睛，語氣冰寒，“尤其是那個新任的太平道道主。”
　　“妳願意告訴我了？”
　　林狂壹咕嚕站了起來，緊走幾步，拉近了與許崇牢籠之間的距離。
　　“妳說過，妳死前慶帝會派人下來。”
　　許崇搖了搖頭。
　　“妳怕我會用這件事換取慶帝放我離開？”
　　林狂搖頭失笑，“妳想多了，我身上的秘密，是慶帝誌在必得的，無論如何我都已經沒了生還的希望。”
　　“說實話，我很好奇，什麽樣的秘密，讓整個大慶朝廷都束手無策？”
　　許崇有些疑惑，“單單我知道的，就有刑部的道器問心巖。”
　　“妳說的我知道，朝廷也在我身上用過，不過都沒效果。”
　　林狂搖了搖頭，“紫府種道便是神魂由己，別說道器了，就連都察院的丹心規則都無法讓我說我不想說的東西。”
　　“好吧。”
　　許崇砸吧砸吧嘴。
　　原來紫府種道還有這個好處。
　　“細節我不能說。”
　　許崇靜靜的看著林狂，“姬慶之，以壹種奇特的手段，蠱惑了數百萬雍州難民，逼得朝廷的賑災隊伍……不得不大開殺戒。”
　　“！！！”
　　林狂面色大變，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數百萬人？！”
　　“這怎麽可能？！”
　　“數百萬難民，對朝廷能造成多大的損害？”
　　“這麽做，完全是損人不利己，沒有任何意義啊！”
　　“更何況，肆意危害無辜之人，在太平道是大忌。”
　　林狂連連搖頭，“這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損人是真，但不利己未必。”
　　許崇冷冷道，“如果沒有壹些人冒著生死之危挽救雍州，那數百萬人根本等不到賑災就會死掉大半……而到了朝廷賑災之時，雍州已經不需要賑災了。”
　　這句話包含了太多信息。
　　林狂面色變幻，想了很久很久才艱難開口：“妳的意思，是朝廷想要那些難民死，姬慶之在配合？”
　　“很難讓人不往這上面想。”
　　許崇沈聲開口，“我懷疑，姬慶之根本就是慶帝的人。”
　　“慶帝的人……”
　　林狂面色瞬間煞白。
　　“妳想到了什麽？”
　　許崇凝重起來。
　　“我需要知道那數百萬人被蠱惑的細節。”
　　林狂強行讓自己鎮定下來，認真的看著許崇道。
　　“……好。”
　　事已至此，許崇也沒再多做猶豫，當即將那天所發生的場景詳細的說了壹遍。
　　林狂仔細的聽著，臉色越來越難看。
　　良久之後，林狂緩緩吐出壹口濁氣，道：“時隔幾天，僅憑壹句口號，就能瞬間蠱惑數百萬人，這種能力，我只想到了壹種可能……神通！”
　　“神通？”
　　這兩個字許崇當然不陌生，但在這個世界，他還是第壹次聽到。
　　“神通是上古時代才有的，不屬法，也不屬術。”
　　林狂解釋了壹句，而後艱難的吐出壹句話：“不出意外的話，姬慶之就掌握了壹種能惑人心神的神通。”
　　“原來如此……”
　　許崇嘆了口氣，“現在知道也遲了，太平道道主和慶帝勾結，天下再無壹處凈土。”
　　“我想請求妳壹件事。”
　　林狂深深的看著許崇。
　　“什麽事？”
　　許崇挑了挑眉。
　　“我也是當過道主的人，太平道現在怎麽樣我不知道，但至少曾經，它比朝廷要幹凈壹些……太平有道，天下無苦，這太平道人共同的願景，不應該被用在這裏。”
　　林狂面色肅然，“幫我，幫太平道，殺死那個狗娘養的姬慶之。”
　　“呵呵，不用妳請求。”
　　許崇淡然壹笑，“時機壹到，吾必殺之。”
　　“既然如此……”
　　林狂點了點頭，突然擡起雙手，連連結印。
　　片刻後，壹個壹模壹樣的林狂橫跨壹步，從林狂的身體裏走了出來。
　　“！！！”
　　許崇頭皮發麻。
　　“這就是慶帝想要得到的秘密。”
　　林狂開口，緩緩吐出幾個字：“神通——身外化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