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二章 神廁
我被騙到緬北的那些年 by 破金
2024-9-26 21:18
沈默了,所有人都沈默了,包括我自己這個知情人都沒想到在親耳聽到這個消息後,這玩意兒後勁兒竟然這麽大!
當時的感覺就像是這張嘴讓電焊給呲上了,怎麽也掰不開壹樣,只感覺視線模糊。
再壹擡頭,壹群大老爺們全都眼眶通紅。
這是壹幫為了壹句話就能殺人的人啊,這群人為了錢、為了地盤、為了利益拿人都不當人,甚至覺著弄死個把人都沒什麽值得吹捧的,壹門心思奔著下地獄走的人,居然也紅了眼眶。
魚頭轉過腦袋來,楞呆呆的說了壹句:“這麽說,我這輩子也回不了伊春了?”
老鷂鷹撇著嘴罵了壹句:“人家已經不要咱了,妳他媽就算是想回去,人家哪怕讓妳回去,妳也得拿著護照夾緊了尾巴回去,從現在開始,那兒,是人家國家了,明白不?”
老煙槍瞪著眼珠子問:“真……沒人要咱了?”
“要妳幹啥啊?”
“妳壹個從來不講規矩的獵戶,以前帶遊客進山的時候,直接給人家扔山溝裏,人家不給錢妳都不帶往出領的,讓妳回去妳不也光剩下違法亂紀了麽?”
老鷂鷹沒光罵別人,連自己都罵:“我更是了,從國內有了租車行業,我就在偷著租車賣,後來被通緝以後和同夥在逃跑途中越看那小子兜裏裝著老子弄回來的錢,心裏越不痛快,最後幹脆壹狠心把人殺了來到了這兒……”
“我這樣的逼玩意兒,人家註銷國籍的時候壹看檔案都他媽不帶手軟的……”
隨後,他整個情緒急轉直下,嘀咕著說道:“誰要咱們幹啥啊?扔垃圾堆裏都嫌占地方。”
就在所有人都低下了頭,整個氛圍開始低沈的時候,我終於掰開了自己的嘴:“我要。”
壹時間,桌面上的每壹個人都看向了我。
我臉上有了笑容,還順手給了老鷂鷹壹拳:“瞅幾把什麽,我說我要妳們!”
“妳們這幾塊料哪怕穿上了西裝也不像人,到現在魚頭整倆逼子兒還惦記給賭場當送錢小工兵,那他媽我也要妳們。”
“爺……”魚頭帶著哭腔看向了我,可他壹滴眼淚都沒流。
我則緩緩起身,拎著酒瓶子走到了他近前,往桌面上壹放,張嘴說道:“我不要妳們,我自己不也成孤家寡人了嗎?”
“我不要妳們誰還能要妳們!”
我拿手壹指老煙槍:“就這樣的,三棍子攮呲不出壹個屁來,在猛能弄了七八個媳婦了吧?哪個他留住了?弄回來壹個打跑壹個,弄回來壹個打跑壹個……”
我用力壹推他腦瓜子:“別人都以為他有病,覺著整景兒的時候好動點武巴抄,可我知道,這玩意兒就是嘴笨,讓娘們懟呲幾句能氣的連話都不會說了,要不能動手麽?”
“我不要他,他碰上有心計的女人,能拿蜜罐子活生生把他藥死,這起碼只要我活著,整個佤邦就沒有誰敢幹這件事吧?”
碰。
我往老煙槍身邊也放了壹瓶啤酒。
繞了個圈,走到了老鷂鷹身邊:“還有這個。”
“本事沒多大,可心氣兒高啊,我剛到老喬身邊的時候,這犢子連我都瞧不上,要是從我這兒走了,到了其他地方,光是瞅人不服不忿的眼神兒都能要了他的命。”
我將啤酒放好,再壹指面癱:“這就更不用提了……”
等把啤酒擺完,我自己也拿起了壹瓶:“我不要妳們,誰還能要妳們?”
最終,舉起了酒瓶說出了心裏話:“我不要妳們,我咋整!”
“來!”
“都像個老爺們似的,站起來!”
唰。
那幾塊讓我罵到狗血噴頭的貨全站起來了,可我在他們臉上並沒有看見不滿,反而看見了被溫暖後的笑。
“敬……”
這個字兒說完我半天沒想出詞兒來,這實在不是值得端起酒來慶賀的事,最終,只能說了壹句:“敬咱們這些人,終於成了孤魂野鬼。”
那時,我終於懂了什麽叫‘成功後的落寞’,也總算明白了什麽叫‘人間正道是滄桑’。
叮。
眾多酒瓶撞擊在壹起,所有人壹起仰頭,我們痛痛快快的喝著,心裏卻在嘶嘶啦啦的疼。
我們這些宛如被人拿刀把心給剜了個口子的人,只能聚集在壹起抱團取暖,否則失血過多後的寒冷,會將所有人徹底凍住。
那瓶酒放下時,每個人手裏的酒瓶連最後壹滴答酒沫子都沒剩,像是在相互證明誰也沒藏心眼……
那天我們不知道喝了多少這樣的酒,反正服務員是壹趟壹趟的往屋裏搬啤酒箱子,桌面上的火鍋壹直在燒,直到燒幹鍋了,才由老鷂鷹沖外邊喊了壹句:“添湯。”
那壹秒,屋裏的所有人都死了,卻又在我的身邊重生,自此,他們的根就紮在我腳下,生長出藤曼後盤繞成了我的盔甲,與我,再不可分。
我記得,當天說話內容極少,酒成了唯壹的突破口,這群平日裏喝白酒都得喝個壹斤以上的人,拿啤酒當水灌,還誰也不肯上廁所,就跟去壹趟廁所得多丟人壹樣。
我就這樣由著他們胡來,等每個人灌大肚壹樣,肚子有了起伏,才緩緩起身離開。
“爺~溜達溜達吧,實在坐不了車了。”
老鷂鷹在出門壹口指著自己高高隆起的肚子說了這麽壹句。
我故意氣他:“飯店沒廁所啊?妳就不能去放放?”
老鷂鷹可憐兮兮的看向了周遭其他人,見這群人壹個個仰著下巴,全都是壹副等著看笑話的模樣,立馬回了壹句:“我沒事。”
男人致死仍少年這句話壹點錯都沒有,哪怕明面上誰也沒說過任何賭約,可這群人之間的賭約偏偏就這麽莫名其妙的形成了。
我憋著笑邁步從城外這件館子走了出去,那也不能真給老鷂鷹塞車裏窩著吧?
就這麽,我們這夥人帶著滿身罪惡與汙穢,順著城外的山間小路站成了壹排,身後跟著好幾輛車和各自的手下緩步而行。
那時,我們漫無目的的行走,就像是各自的人生壹般無法辨別方向,所有人都緊跟在我身後根本不問前路是哪,直到,我眼前出現了壹座非常奇怪的建築,瞧著那建築好像是個寺廟,我都怕汙染人家的正要轉身離開……
“爺,啥叫‘馬魂碑’?”
魚頭往寺廟方向瞅了壹眼,立馬回頭問了壹句。
老鷂鷹直接損道:“妳說啥呢?怎麽著,剛整沒了國籍,以後還得給妳專門配個翻譯啊?”
魚頭那叫壹個氣,拿手指著寺廟,我順著他的手指也壹個角度下看到了壹塊碑,可卻沒看見任何文字。
再壹擡頭,我在那個角度還看見了壹個寫著‘慰靈’的繁體字牌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