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5章.殘聖余威 5K

　　天墟盡頭，壹片虛實不定的扭曲空洞幾乎綿延萬裏，隱約可見聖者封印交織閃爍。
　　若仔細觀察，便能發現其中已是千瘡百孔，仿佛隨時都會崩塌。
　　但在此刻，浩浩蕩蕩的血界大軍已鎮守於此。兩道散發著神秘氣息的身影佇立兩旁，借著陣式運轉，如同擎天支柱般穩住了搖搖欲墜的天墟封印。
　　只不過——
　　柳茹意默默垂下玉手，臉色凝重。
　　前壹刻，天墟之外突然有強者出手，朝此空洞揮出壹道強橫斬擊。
　　縱然她們二人及時出手阻攔，但仍是難以完全阻隔，無數鋒芒灑向天墟各方，余波沖擊甚至將血界大軍都震散不少。
　　“藏匿多時，如今總算現身出手？”
　　她目光凜然地看向天墟外側，冷冽道：“過了數萬年歲月，界外的勢力竟變得愈發狂妄，膽敢覬覦哀家的血界，當真不知死活。”
　　“——本座也不曾料到，死去數萬年之久的血祖竟能死而復生。”
　　界外驀然傳來撼動虛空的妖媚女聲：“不僅如此，連傳聞中的武祖也能重獲新生，實在匪夷所思。此消息若傳出去，怕是會震動各界眾聖。”
　　“若是識趣，妳們更該盡快退走。”
　　烏雅風正維持著陣式運轉，語氣清冷道：“以妳修為，對上我們二人可沒多少勝算。”
　　“...不愧是武祖，隔著天墟之壁都能壹眼看穿本座的修為。妳說的沒錯，妳們若能回歸全盛時期，就憑本座這點微末修為，怕是根本不是妳們二位的壹合之敵。”
　　虛空外的妖媚女聲再度響起：“不過，現在的妳們並非無法力敵。”
　　話音剛落，柳茹意勾起壹抹殘忍冷笑，周身霎時爆發出無與倫比的恐怖氣息，煌煌血焰宛若蒼天之影，頃刻間覆蓋萬裏之遙。
　　“哀家不久前才將妳的同僚撕成碎片，妳難道也想親自試壹試麽？”
　　“那位聖者的慘狀，本座的確不想經歷壹遍。”
　　面對柳茹意的震懾威脅，虛空外的妖媚女聲並未驚慌，緩緩道：“但諸天萬界的覆滅乃是註定，縱然兩位能重生於世也無法免災，很快就會有其他強者循著過去的恩怨前來鎮殺二位。至於本座...”
　　霎時間，天墟外依稀能看見無數道光芒閃爍，更有磅礴無垠的舊古風暴席卷而起。
　　不過片刻，密密麻麻的舊古大軍赫然在虛空外集結現身。
　　“等了萬年歲月，亟待開花結果之際卻遭遇這番意外。如今就由本座親自出手，取回我們潛心研究多年的成果。”
　　下壹刻，浩瀚虛幻的舊古大軍齊喝壹聲，攜帶著滾滾劫厄之力，朝天墟入口處發起了沖鋒。
　　柳茹意臉色壹沈，拂袖大喝道：“出陣迎擊！”
　　“上！”
　　忍耐許久的血界之軍也動身反擊，多位堪比聖境的血界皇者沖鋒在前，猶入無人之境般沖入敵陣肆意廝殺。
　　不過幾息間，天墟入口處已然展開壹場驚天動地的兩界大戰！
　　灰白與血色兩股洪流正面相撞，以最為純粹的蠻力強硬碰撞，交鋒余波仿佛令整個天墟都為之壹震，甚至令本就支離破碎的聖者封印都皸裂更盛。
　　烏雅風眸光微凝，暗中傳音道：“此戰不可久撐，需要轉移戰場。不然我們還沒將天墟完全封閉，這天墟之壁就會被余波徹底沖垮，再無封印的可能。”
　　“全軍聽令，殺出天墟，莫要再讓這些舊古之徒觸及天墟之壁！”
　　得柳茹意命令，血界大軍更是奮勇沖殺，戰局也被壹點點往天墟外推動。
　　後方則有大祭司提前準備好的血界源泉，如同壹輪血日閃耀，源源不斷為這些血界將士們提供血氣，縱然是沖至界外領域依舊悍勇無畏、氣勢洶湧，足以支撐他們鏖戰數日之久。
　　“......”
　　烏雅風略觀戰局，微微點頭。
　　眼下境況與之前猜測別無二致，大祭司等人所做準備也的確嚴密謹慎。
　　就算這舊古大軍之勢再盛數倍，兩界之間也早已在暗中布置諸多血陣，足以巧妙化解危險。哪怕有界外聖者不顧生死強攻天墟，都無法再討得任何好處。
　　接下來，便是等待她們二人將壹身聖息全匯入陣式之中，召回血界大軍，再將天墟之壁徹底封死——
　　烏雅風與柳茹意神情陡然壹凝。
　　下壹刻，數道身影悄無聲息地出現在天墟壁外，隔著無數血陣壁壘，與兩女遙遙相對。
　　雙方雖是沈默無言，但壹股極為厚重的威壓已經降臨，甚至令戰場上不少將士都感到神魂震撼，心驚莫名。
　　“——界外聖者。”
　　柳茹意輕啟朱唇，冷冷出聲道：“終於肯現身了？”
　　“遠古大聖相邀，晚輩豈敢不從。”
　　壹位身著黑金盛裙的虛幻女子翩然走出，淩踏虛空，頗為優雅地提裙欠身壹禮。
　　雖然面龐上籠罩著壹層宛若面紗般的薄霧，但其艷紫雙唇卻勾起壹抹妖異淺笑，讓人心悸。
　　“兩位誤了六劫大事，本座身為六劫聖祖之壹，當然得親自前來瞧瞧。不然...豈不是失了禮數？”
　　“若覺失禮，那就乖乖進來受罰。”柳茹意嗤笑壹聲：“哀家興許還能饒妳壹命。”
　　“大聖說笑了。”
　　虛幻女子掩唇輕笑道：“妳們準備了如此多玄奧殺陣，本座就算身負聖者修為，貿然踏入也免不了重傷下場。又豈能乖乖聽話入局？”
　　“既然不敢，那就——”
　　“不過，本座特意為二位準備了壹點小禮。”
　　虛幻女子指捏蘭花，妖媚勾魂的嗓音似是更為撩人，細語道：“還望兩位大聖能夠品鑒壹番。”
　　話音剛落，其皓腕壹轉，在掌心中悄然飄出壹枚黑色珠玉。
　　見此異物，柳茹意和烏雅風都不由得皺緊眉頭。
　　玉中蘊含的氣息...極為不詳。
　　“借兩位當年遺留傳承相贈，又得‘劫主’親自煉制，此寶才能順利誕生於世。”
　　虛幻女子玩味道：“凝聚真源與舊古之力，輔以血衡塑兵，得我六劫諸聖煉化，終於成就了這件噬聖魔兵。”
　　旋即，黑玉從其掌心中悄然飛出，在壹陣僵持後成功穿透了封印十不存壹的天墟之壁，朝著柳茹意和烏雅風緩緩飛來。
　　“兩位大聖不妨試壹試它的威能。”
　　虛幻女子意味深長地笑了笑：“定會叫妳們大吃壹驚。”
　　“......”
　　柳茹意凝視著詭異黑玉，心中已有猜測。
　　能感受到六法與劫厄混合的氣息，散發著讓人心悸的波動。想來這就是界外勢力鉆研多年的最終成果。
　　真正的‘魔兵’。
　　或許，此異物有鎮壓聖者之能。
　　心念至此，黑玉倏然壹陣扭曲，幻化成壹柄猙獰長刀，朝著柳茹意眉心驟然激射而至。
　　天墟內本就混亂無序，而此刀之威更是詭異莫測，不染風水地火、不沾道化法則，原本橫亙在天墟與界外中間的無數玄奧血陣，頃刻被全部撕裂洞穿，毫無阻礙地襲至面門！
　　——鐺！
　　但在此刻，黑刀卻突然被強行擋下。
　　虛幻女子笑容微滯。
　　並非是其他聖者插手阻攔，也不是柳茹意和烏雅風不惜解開封印陣式，強行出手抵擋。
　　擋住噬聖魔兵的竟是壹柄...金紅色澤的鏈刃劍？！
　　刀刃與劍鋒滋滋交鋒，撕扯出道道恐怖雷芒，仿佛震蕩出壹圈足以泯滅萬物法則的扭曲黑洞。
　　噬聖魔兵微微顫抖，霎時爆湧出無數黑泥，化作壹張張布滿獠牙利齒的巨口咬向柳茹意和這件血色兵器，欲要將兵器連人壹同吞噬。
　　可在下壹刻，無數血芒霎時閃爍而起，將千萬張黑泥巨口盡數斬碎，甚至將噬聖魔兵強行震飛了回去。
　　“——聲勢不小、名頭頗大。”
　　柳茹意單手並指壹劃，側首瞥來壹記戲謔目光：“只可惜，不過就是個徒有其表之物。”
　　魔兵之詭異，的確超乎她的預料。
　　但甫壹交鋒，她就明白此兵顯然還未完全鑄成，只是壹個‘兵胚’而已。
　　虛幻女子連忙運掌接回黑玉，驚疑出聲道：“妳為何會有這種兵器！”
　　噬聖魔兵無論天地萬物皆可吞噬，就連聖者都可汙染侵蝕。但血祖持有的兵器竟頗為相似，其威能甚至還更加——
　　“哀家為何要告訴妳？”
　　柳茹意繼續維持著陣式運轉，隨手拂過盤旋在四周的鏈刃。
　　她抿起壹抹嗜血冷笑，道：“壹味玩弄劫厄之力，這就是妳們親自出面的底氣？”
　　“......”
　　虛幻女子沈默片刻。
　　旋即，她微微壹笑，開口道：“在天墟內究竟發生了什麽變故，而妳們身上又藏著什麽起死回生的秘密，本座對妳們可是愈發好奇，真心想要壹探究竟。”
　　說著，虛幻女子驀然擡手壹揮。
　　其身後佇立的數道身影齊齊站出，皆是散發著堪比半聖的強橫氣息。
　　“去。”
　　隨著虛幻女子壹聲令下，這些身影竟是不懼生死的沖向天墟之壁，奮不顧身地發起沖撞！
　　“滅。”
　　虛幻女子並指吐字，恐怖波動霎時在這些身影上爆發，赫然是直接自爆泯滅。
　　諸多半聖修為的身魂自爆，造成的沖擊可謂極強。
　　頃刻間，本就殘存不堪的聖者封印當即被震碎泯滅，原本阻攔在前的血陣也被余波幹擾沖散，陣效大減。
　　柳茹意見狀都不免心驚。
　　能讓諸多半聖修士以自爆毀滅打開通道，甚至借此接下了血陣禁制的反擊。此女並非無謀行動，而是早有預料！
　　“兩位大聖，本座親自來會壹會妳們。”
　　虛幻女子遙遙捏起印訣，露出神秘媚笑：“看看本座這後世晚輩，能不能在二位手中討得好處。”
　　其掌中黑玉再放邪光，聖威肆虐，卷起無數驚雷，萬界震撼。
　　柳茹意眼神微凝，迅速出招抵擋。
　　鏈刃急舞，揮灑出遍布萬裏的無窮血芒，與噬聖魔兵正面硬撼。
　　而烏雅風這時也驀然出手，拂袖壹揮，三道玄兵虛影盤旋飛出，霎時加入戰局之中。
　　只聽得無數震撼天地的恐怖巨響，萬般玄芒在虛空迸濺閃爍，不過眨眼間兩方交鋒之勢就仿佛震碎天墟，卷起無序風暴肆虐周遭，不知多少破碎界域被余波撕碎泯滅。
　　僅是壹念，雙方三人已是展開超脫‘修士’層次的激戰。
　　玄芒如微風拂面，赫然是致密法則之力相互碰撞。電芒壹閃，更是聖道間的極致互擂。
　　三人未曾挪動分毫腳步，卻仿佛有億萬身影在虛空中閃爍舞動，千萬功法匯聚成凡人無法理解的浩瀚聖威，或是拳掌交鋒、或是法訣拆解，萬般手段都不過瞬息之間。
　　“......”
　　但戰況膠著之際，虛幻女子的神情已漸漸陰沈下來。
　　她未曾料到這兩名剛剛復生不久的遠古聖者，竟會有如此超乎想象的底蘊，自己付出六具半聖屍傀自滅占機，仍無法從她們手中占得上風。
　　雙方在聖者路上的差距，猶如天塹。
　　虛幻女子心中很清楚。
　　這兩名遠古聖者還在分神顧忌天墟之壁的修復，可壹旦修復完成，她再無法踏足諸天萬界，甚至還會遭受雷霆反擊。
　　再讓局面僵持下去，此行必將受挫！
　　虛幻女子心思急轉，眼神愈發凝重。
　　但她卻不知，柳茹意和烏雅風此時同樣在竭力硬撐。
　　封印陣式正在暗中不斷汲取著她們的力量，以此封閉天墟之壁，壹身修為氣勢本就在悄然衰弱。
　　而且與噬聖魔兵的隔空交鋒，同樣在沖擊著她們的神魂，稍有不慎便是潰敗。在兩方消磨下，她們剛剛恢復幾分的修為境界已愈發不穩，隨時都要跌落境界。
　　“只能...強行維持戰局。”
　　烏雅風眸光淩厲，暗暗咬緊牙關。
　　不僅是她，柳茹意此刻也是如此考慮。
　　只要能支撐到陣式完成，便可算作勝利。縱然這噬聖魔兵再詭異，也不可能再突破完整的天墟之壁，眾人自然能安然退走。
　　但在此時，噬聖魔兵的攻勢悄然壹轉。
　　烏雅風與柳茹意都心下壹驚，正要出手阻攔，卻見這詭異魔兵之中陡然幻化出壹道虛幻黑影，瞬間突破重圍沖向天墟內部！
　　“不妙！”
　　只壹瞬，烏雅風就明白了這界外聖者的意圖。
　　若借天墟內的劫厄與六法混合之力，便可以此讓魔兵真正誕生鑄成。如今行動受阻，是想強行將尚未完成的魔兵器魂投入天墟，讓其以本能去吞噬遇見的壹切存在，令其強行成兵！
　　烏雅風柳眉緊蹙，凝聚魂力欲要阻攔，但魔兵器魂卻倏然消失不見，竟是強行掙開了聖念鎖定。
　　“雖不知天墟之中究竟發生了什麽變故，但料想資源不少。”
　　虛幻女子沈聲道：“待吞光天墟內的壹切，再穿過天墟封印。還有千萬生靈的血祭之力可以吸收...憑妳們二聖還擋不住我們六劫！”
　　聽聞此言，烏雅風與柳茹意都心頭壹震。
　　天墟外集結的五域大軍，果真都是為此魔兵血祭而來！
　　“兩位大聖。”
　　虛幻女子勾起壹抹妖媚邪笑：“奴家修行尚淺，還望兩位能繼續指點壹二，可莫要丟下奴家不管。”
　　說罷，她雙臂壹展，霎時萬千陣印盤旋顯現，似有無窮無盡的法訣壹齊凝聚。
　　見此情形，烏雅風和柳茹意都沈下臉色，不再有絲毫保留，並指壹點眉心激發出最後壹絲聖道之力。
　　此戰，必須拼上壹把！
　　...
　　天墟盡頭處爆發大戰的瞬間，寧塵魂海中驀然響起傳音之聲。
　　“塵兒，小心！”
　　烏雅風急促低吟道：“有界外聖者煉制的魔兵器魂正在前來！”
　　寧塵握緊厄刀，神識盡啟。
　　但不遠處的大祭司很快擡手壹攔，沈聲道：“恩公莫要分神，您現在盡快吸收洞府和血界。任何危險都交由臣妾阻攔處理！”
　　“...妳多小心。”
　　見寧塵收回註意，大祭司眸光凜然地凝視著前方。
　　她皓腕壹轉，層層疊疊的血色大陣在四面八方迅速展開，仿佛構造出壹座通天徹地的血色堡壘，正等待著危險到來。
　　下壹刻，黑芒自遠處閃爍而起。
　　大祭司捏動法印，眼中血色流轉，率先合掌推出。
　　“鎮！”
　　萬千血陣仿佛創造壹界，瞬間將急速襲來的魔兵器魂封印在內。
　　可就在她要趁勢加固封印之際，卻見那道漆黑器魂猶如無物般穿透了所有血陣，好似壹道深邃雷光，霎時間擊向其心口所在！
　　大祭司瞳孔驟縮，急欲閃躲，但壹身修為卻好似失控般完全凍結，只能眼睜睜看著黑芒逼近胸膛——
　　恰至此時，壹張布滿龍鱗的粗壯大手猛地從旁探來，壹把牢牢抓住了漆黑刀鋒，強行令其神出鬼沒的攻勢停滯下來。
　　看著手掌與刀鋒撕扯出道道破碎雷光，大祭司神情微怔，就聽得耳後傳來低沈話語：
　　“還是讓我來吧。”
　　燃燒黑焰的厄刀陡然上挑，將魔兵器魂當即擊飛出去。
　　大祭司驚魂未定地喘了口氣，訝然回眸，就見身形高大的寧塵猶如壹座鐵塔般站在背後，面龐極為冷峻肅穆，眼中寒意如刀。
　　“對付‘兵器’，我更有經驗壹點。”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