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7章.過往如煙 4K

　　“這個聲音，與我記憶之中的聲音十分相似。”
　　紫衣雖露驚容，但很快便恢復了冷靜，低聲道：“應該就是我生母的聲音。”
　　她略微深吸壹氣，試著開口出聲：“不知未曾現身的前輩，是否是梁國皇室的公主殿下？”
　　“......”
　　縹緲仙宮內壹片寂靜無聲。
　　寧塵暗運玄功，並未放松警惕。
　　雖說那神秘女子的確有可能是紫衣的聖母，但是敵是友仍是難料，不可輕下判斷。
　　“——我名為‘紫天玉’，多年前的確是梁國公主。”
　　縹緲悠遠的女聲再度響起，前方同時有大片仙霧凝聚而來，匯聚成環。
　　而在霧氣之中，壹抹縈繞著點點光暈的身影悄然顯現，皓白玉足踏上由仙霧凝成的階梯，壹步步現身走出。
　　而在看清對方的面容後，寧塵與紫衣都不由得神情壹楞。
　　實在是...太像了。
　　比起紫衣雖顯豐熟許多，但那張精致如玉的面龐幾乎與紫衣完全壹致，連同眉眼間的神韻都有三分相似。
　　叮、叮、叮——
　　仙裙女子款款走來，每壹步都仿佛踏出與天地之韻相稱的意境。
　　壹襲琉璃仙裙隨白霧輕蕩，輕紗頭飾自發髻間垂落耳畔，瑰麗耳環叮鈴作響。那擡手舉止間的氣質儀態似當真是壹位遠古天仙，縹緲出塵、幽靜如夜，讓人生不出絲毫褻瀆之心。
　　“——這幅長相，的確是我的女兒。”
　　自稱是紫天玉的仙子看著紫衣，星眸中閃過壹絲復雜之色。
　　“不知不覺間，妳已長大成人了。”
　　“......”
　　紫衣沈默片刻，平靜道：“紫仙子既是當年的梁國公主，為何也會姓‘紫’？”
　　紫天玉眼簾微垂，啟唇低吟道：“我與梁國已徹底斬斷了前塵因緣，往日皇室的姓氏自然不必再留。至於‘紫’這壹字，是當年我的母親所贈，便將之化作如今的姓氏。”
　　其清冷如霜的仙顏上泛起壹絲波瀾，喃喃道：“妳說‘也’姓紫，不知妳如今的姓名是...”
　　“我名為紫衣。”
　　紫衣不卑不亢地出聲回應：“是我的娘親所贈。”
　　聽聞此言，紫天玉壹陣出神，抿唇久久不語。
　　而看著眼前這對親生母女相顧無言，寧塵也感覺到了壹絲氣氛沈悶。
　　——紫衣對於這位生母，顯然沒有任何感情可言。
　　如今縱然重逢相遇，也並沒有多少情緒波動。
　　只是這紫天玉的反應有點耐人尋味...
　　寧塵心思急轉，很快主動站了出來，拱手開口道：“這位仙子，我們此次前來回天境，是為了尋找六法之力的線索。仙子在此地居住多年，不知可有何線索告知？”
　　“......”
　　直至這時，紫天玉才將目光轉至寧塵的臉上。
　　她眼中閃過壹絲異色，低吟道：“紫衣是我當年所生之女，能進入回天境算是理所當然。妳又是...”
　　“不瞞仙子。”寧塵神情鎮定地拱手回應：“晚輩與紫衣成婚兩年，或許正是這份關系，方能讓我順利壹同前來此地。”
　　聽聞此言，紫天玉雙眼微微睜大，清冷出塵的容顏上第壹次浮現出驚訝之色。
　　“紫衣已經...成婚？”
　　“是的。”
　　紫衣來到寧塵身旁，拂袖淡然道：“我與夫君情投意合，壹路走過不少風雨，最終順利喜結連理，在天下百姓的見證下成為了夫妻。”
　　“......”
　　紫天玉眉宇間似有感慨，幽幽輕嘆壹聲：“壹晃二十載，不料再見之際已是成家。”
　　見其如此反應，紫衣眸光漸凝，幾度想要開口譏誚出聲，但最終還是強自忍耐下來。
　　“紫仙子，如今並非感慨過往的時候。”
　　她神色冷靜道：“我們此行是為尋六法之力而來，以此拯救蒼生天下，耽誤不得。若有線索蹤跡，還請仙子能夠告知壹二。”
　　“...妳們想要尋找的六法之力，就在仙宮深處。”
　　紫天玉抿唇出聲道：“不過，要想獲得其中的六法之力，並非壹朝壹夕可成。若要壹探究竟，妳們可隨我先入仙宮暫且落腳，再議不遲。”
　　“有勞了。”
　　寧塵拱了拱手，語氣顯得十分冷靜。
　　他如今能感受到身旁紫衣隱隱散發出的怨念，顯然對這位生母十分不滿。
　　但即便如此，紫衣並沒有意氣用事，反而知曉輕重緩急，暫且將這些私人恩怨全都壓在了心底。
　　而他自然也得好好抓住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不得有任何閃失意外發生。
　　嗡——
　　隨著紫天玉微擡皓腕，其身側驟然凝聚起壹片仙霧。
　　“隨我進來吧。”
　　“......”
　　寧塵與紫衣對視壹眼，臉色沈著地壹齊邁出腳步，跟著紫天玉踏入其中。
　　...
　　片刻後，四周環境悄然壹變，仿佛進入壹座聖潔清幽的仙庭居所。
　　並非是想象中奢華壯麗的仙宮聖地，反而顯得頗為樸素淡雅，只見門庭間幾株仙植灑落點點星芒，壹旁的清泉池塘內如有精靈遊蕩，竟是壹派閑雲野鶴般的風情之地。
　　“往日我便在此地安靜清修，兩位莫要嫌棄。”
　　紫天玉再擡皓腕，纖指在虛空間悄然壹點，在池塘邊很快顯現出壹張玉桌。
　　“請坐吧。”
　　寧塵與紫衣依言來到玉桌旁坐下，目光不由得飄向四周。
　　這座樸素庭院內依舊充斥著如夢似幻的仙霧，腳下地面更像是壹團雲朵，仿佛踏足於真正的仙境之中。
　　略微用腳輕踩兩下，便能發現這地面...頗為綿軟虛幻。
　　似乎稍壹用力就會將此方庭院的地板徹底踩壞，眾人都要墜入仙霧魂海深處。
　　“可否先回答我壹個問題？”
　　紫天玉拂袖在桌上喚出壺杯瓷碟，輕聲道：“妳們二人能順利進入回天境，是借血脈所致。但之前的三十三回天陣，又是誰人破解、”
　　“是晚輩的壹位師長。”
　　寧塵並未隱瞞遮掩，冷靜回應道：“在她指點下，我們方能順利解開陣印奧妙。”
　　紫天玉聞言深深看了他壹眼。
　　“妳的那位師長，絕非是尋常之輩。這三十三回天陣普天之下別無二人懂得破解，縱然在諸天萬界之中都找尋不出幾位大能修士能夠辦到，妳們卻能破解的如此輕松簡單，實在是匪夷所思。”
　　“晚輩的師長，的確本領非凡。”
　　寧塵心思微動，再拱手反問道：“紫仙子，如今我們二人都有許多問題疑惑不解，可否...”
　　“我明白，妳只管問便是。我若是知曉的，會與妳們詳實道來。”
　　紫天玉舉止淡雅，極為舒緩地為二人斟上茶水。
　　那張與紫衣十分相似的冷艷玉顏絕美如畫，渾身上下散發著渾然天成般的仙人韻味，仿佛超脫於世般纖塵不染，韻律悠遠。
　　只是看見她這幅漠然的表情，紫衣臉上雖絲毫不動聲色，但藏在衣袖中的雙手已是暗暗攥緊。
　　“......”
　　寧塵不著痕跡地握上其右手，輕抓壹下以示安慰。
　　旋即，他不急不緩地開口道：“紫仙子，當年在梁國皇宮內發生的變故。我與紫衣雖盡量去搜羅情報，但終究還無法知曉的事無巨細。
　　對於仙子為何會突然消失不見，我們至今還難以理解，不知仙子當時是如何逃出生天，又會出現在回天境之中？
　　難道是與我們壹樣，使用了那些神秘器具，直接來了此地？”
　　“不。”
　　但紫天玉很快搖了搖頭，淡然道：“那三十三回天陣器，是我當初制作篆刻而成，但並未親自使用過。我之所以能來到回天境內，是我料到自己能安全返回此地。”
　　“返回？”
　　寧塵眉頭微皺，疑惑追問道：“仙子的意思是，您曾經就來過這裏？”
　　“沒錯。”紫天玉微微頷首：“那是我剛剛出生之際發生的事。”
　　“...是因為當初那場天地異象？”
　　紫衣這時也驀然出聲道：“妳因此與回天境有了某種奇妙關系？”
　　“準確來說，是我得到了回天境的部分傳承。。”
　　紫天玉端起茶杯輕抿壹口，平淡道：“妳們能順利驅逐梁國之中的五域六劫，應該知曉北域界外的真相。磅礴無窮的災衡氣息充斥虛空各方，不僅阻隔了萬界之間的交流溝通，同樣也對遊離在虛空中的不少界域產生了影響。
　　而這回天境，便是其中之壹。”
　　“具體的情況是...”
　　“回天境遭災衡之潮壓迫沖擊，險要墜入北域之中。”
　　紫天玉略作斟酌，繼續道：“當時情況萬分危機，回天境遇上了剛剛出生於世的我，便將傳承印記留在了我的身上，以此作為最後的希望。
　　但在接下來的二十年間，回天境反而逐漸適應了災衡氣息的侵蝕，又有了離開北域的機會。而在臨行前，便帶上了我這個身負傳承的人間之女，以此作為回天境之中唯壹的繼承者，成就鎮守此境的‘太始古仙’。”
　　寧塵沈吟片刻，低聲道：“如此說來，若稍有差池，仙子還未來得及逃離梁國，便要葬身於五域六劫之手。只是機緣巧合下，這才在危急時刻下被送回此地？”
　　“...並非如此。”
　　紫天玉話語微頓壹下，輕吟道：“我當初早就心有感應，只是在安排妥當壹切後事之後，方才選擇了坦然離開。”
　　“這又是為何。”
　　寧塵眼神變得有些凝重，緩緩道：“既然仙子早就有機會離開，又為何要費盡心思派人將紫衣送出梁國，甚至是...毫不留情的丟棄在風雪之中？”
　　“......”
　　紫天玉沈默半晌。
　　她放下了茶杯，垂眸低聲道：“當時，回天境內傳承還未徹底完成，形勢又萬分險峻危急。紫衣縱然身負我的血脈，同樣還無法踏入回天境半步。我所能做的，便是盡量給她壹個能夠活下去的機會——”
　　“仙子，妳不是壹位合格的母親。”
　　寧塵語氣果斷地說出了這番話。
　　身旁的紫衣面露驚訝，連忙反過來抓住他的手臂：“夫君...”
　　“沒事，我有分寸。但這番話，我無論如何都得說出來。”
　　寧塵拍了拍她的手背，平靜道：“我的確不好指摘仙子為了求活命而所做的舉動，畢竟求生本就是人之常情。
　　但我是紫衣的夫君，人亦有私情，所以我會認為仙子當年的安排實在太過殘忍，這並非是什麽活下去的機會，而是將妳的女兒親手推入深淵，要讓她死的更為痛苦。”
　　紫衣聞言臉色復雜，默然無言。
　　“......”
　　而紫天玉受當面直言，如今也是閉眸不語，眉宇間略泛惆悵之色。
　　半晌後，她翕動朱唇喃喃道：“妳罵的對，我的確不配為人母。當初的所謂安排，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
　　紫衣抿了抿櫻唇，心境迅速平復下來。
　　“現在不必再說這些話了。”
　　她直視著坐在對面的紫天玉，冷靜說道：“妳如今能安安穩穩的坐在這裏，而我也能通過血脈之緣順利來到回天境，意味著妳已經完全得到了傳承之力，對麽？”
　　“...沒錯。”
　　紫天玉重新睜開雙眼，臉上的悵然也迅速消散。
　　“如今我已得遠古真仙傳承，已是這回天境的護境之仙。”
　　“看得出來。”紫衣微微壹笑：“妳身上的氣息深邃飄渺，完全看不出妳究竟是何修為境界。”
　　“初入煉虛之境。”
　　紫天玉平靜回答出聲，倒是讓寧塵眉頭壹皺。
　　並非是尋常的天元或是半聖，而是與程珂珂壹個路子，同樣是煉虛...
　　“仙子既然有了如此強橫修為，為何沒有選擇再回北域？”
　　寧塵語氣嚴肅道：“以妳如今境界，料想當年盤踞在梁國作祟的五域六劫並非是妳對手。”
　　“...我無法離開此地。”
　　但紫天玉卻說出壹番令寧塵和紫衣都有些意外的回復：“既為護境仙，難離回天境。如今的我修為未至臻境，還無法違背留於此境的規則。”
　　她看著杯中茶水，低吟道：“或許等待回天境再有重入北域之際，我方能重歸北域壹回。要不然，可能還要數百年歲月的修煉吧...”
　　紫衣端茶壹抿，不鹹不淡道：“我和夫君之後又能否離開？”
　　“...妳們不受回天境桎梏，自然沒有限制。”
　　紫天玉淡淡道：“不過，妳們若要獲取埋藏於此的六法之力，並非易事。”
　　聽她坦然回應，寧塵立刻拱手道：“還請仙子細細告知。”
　　“首先壹點，妳們需要成為回天境之主。”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