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若淩霄

月關

修真武俠

“唐庶人,我是玄鳥衛,今奉陛下之命,接妳壹家回京!”
佛堂上,遍地屍體,賀 ...

杏書首頁 我的書架 A-AA+ 去發書評 收藏 書簽 手機

             

第450章 九月,從公子狩

莫若淩霄 by 月關

2023-6-4 00:06

  香車錦簾,先探出壹只柔荑。
  手腕細如鶴頸,修長滑潤。
  虛搭在窗沿兒上的纖長十指,白的得帶剔透之意,仿佛玉雕的壹般。
  然後,簾兒掀開了壹半,露出壹多半的臉龐。
  大大的眼睛,小巧尖細的下頜,容顏既俏又媚,點漆般的雙眸好奇地打量著渭州街頭景致,頗顯靈動。
  盧氏家主盧煜最小的女兒,十壹娘盧雨婷。
  盧家本打算以之與唐治這位隴右之王聯姻的姑娘,果然極其的俊俏。
  年方十三,正當豆蔻,已經有壹種芍藥籠煙般的柔美,若再長大壹些,可不就是壹個稀世的尤物。
  長街上,韋家的人馬也正向楊氏大宅行進。
  韋澤騎在馬上,遊目四顧,忽然看見那香車中壹點花容,目光觸及她容顏的剎那,眼前的壹切,都仿佛乍亮了壹下。
  那是……
  直到那隊車馬前行,車中少女離開了他的視線,韋澤才向那隊人馬前方的旗幟瞟了壹眼。
  原來是盧家的人!
  韋澤暗暗叫了壹聲,腦海中,還徘徊著那位少女俏麗的容顏。
  前方馬上,韋澤的父親韋琮和韋十四郎正並轡而行。
  他們也看到了盧家的車隊。
  韋琮淡淡壹笑,道:“盧家果然不會放過這個交遊各方的好機會。”
  韋十四郎笑道:“盧家壹向跋扈,尤其是趁著天水胡氏壹夜之間消亡於隴右,他們趁機占取了胡家的地盤,從此更加狂妄。
  如今眼見要成為眾矢之的,卻又低聲下氣,開始向各方示好了。只是,他真當旁人都是傻子?這麽容易就能重新取得各方的信任?”
  韋琮淡淡地道:“治兒既然現在不想動他,咱們韋氏,就與盧家虛與委蛇,暫且應付著,等治兒什麽時候打算動手了,我們韋家,壹定要成為第壹個下手的人。”
  韋十四郎貪婪地舔了壹下嘴唇,道:“只要奪取了盧家的地盤和胡氏故地,我們韋家就能壹躍成為關隴實力最強大的第壹家族!”
  韋琮道:“妳呀,壹向喜怒形於色,這回要給我忍住,不可露出什麽馬腳。”
  ……
  楊家有專人負責接待各方來使。
  韋家到了楊府,報上身份,立即便被引入楊氏老宅進行安頓。
  而比他們早壹步抵達的盧家,正與韋家壹墻之隔,宅院相鄰。
  安頓下來之後,盧十壹娘便帶了兩個小丫環,出來信步遊走。
  少年人好動,壹路車馬,著實地氣悶了。
  楊家這老宅雖然滿是西北地區建築粗獷的風格,可是處處細節,仍能看出世家豪門深厚的底蘊。
  盧雨婷正信步遊走,迎面正有壹對月白道袍的少年走來。
  壹個十五六歲、壹個十二三歲,唇紅齒白,壹表人才。
  看見盧雨婷如此俏麗的少女,這對少年兄弟微微壹呆。
  那個年紀小些的少年便拱手笑道:“在下楊玄珪,這是我兄長楊玄琰,姑娘是?”
  盧雨婷聽說是楊家壹雙少年,微微揚起了下巴,自有丫環代她答道:“我家姑娘是盧家十壹娘。”
  由下人通報身份,原也沒有什麽,可也得看妳對的是誰。
  楊玄琰和楊玄珪是楊家長房,楊家較之盧家底蘊又只深不淺,盧家姑娘這般如此就有些倨傲了。
  楊玄琰在金城胡姬酒家,眼見他這只舔狗眼中的女神,壹見唐治便化身舔狗,深受刺激。
  對於唐治男兒要有陽剛之氣,要自尊自愛而後愛人的說辭深信不疑。
  而他此後秉持這壹原則與人交往,更是屢屢發現唐治所言不虛,便更是深受唐治“荼毒”,對他的話堅信不疑了。
  其實,他是楊家的公子,身世地位,本就尊貴。長得又是壹表人才,招人喜愛。
  他便是倨傲壹些,很多人家的姑娘,對他也只會選擇主動親近。
  只是以前看見漂亮女子,他就先放低了身架,他肯伏低,人家求之不得,自然倨傲壹些。
  如今楊玄琰壹反常態,發現別人對他反而更加客氣,也更主動親切壹些,對唐治的話便深信不疑了。
  所以他見盧十壹娘有些端著,心中便有些不喜,只是淡淡壹笑,有些疏離地拱手道:“原來是盧十壹娘當面。家祖大壽,賀客雲集,楊家若有招待不周的地方,尚祈見諒。”
  說罷,他向弟弟點點頭,便從盧雨婷身旁昂然走了過去。
  盧雨婷是盧氏家主最小的女兒,父母和眾兄姊全都慣著她。再加上容顏嬌美無儔,在外人面前更是被巴結的主兒,早習慣了被人奉迎的感覺。
  楊家兄弟乍見她時眼中那壹抹驚艷,她也看在眼中,本以為這對兄弟必會殷勤接近,孰料人家只是說了句客氣話兒,便揚長而去,不由得氣結。
  楊玄琰昂首挺胸,揚長而去。
  他二弟楊玄珪偷偷回瞟了壹眼,見那盧十壹娘正呆在那裏,看著他二人背影,便急急趕上兩步,小聲對楊玄琰道:“大哥大哥,盧家小娘子盯著妳的背影兒看哩。”
  楊玄琰傲然道:“先倨而後恭,果然淺薄。唐郡王說的對,只有皮相之美的人,妳越是低聲下氣,他越散發出壹身的惡臭。”
  楊玄珪道:“說道唐郡王,大哥,妳說,他真會來給咱們老太爺賀壽嗎?”
  楊玄琰聽了也不禁猶豫了:“這個……可說不好,也許……會送份禮來?至於人麽,他未必會離開金城的吧?畢竟位高權重,牽涉眾多。”
  兩兄弟還不知道唐治要來的消息。楊家老太爺有意對外隱瞞了這個消息。
  倒不是楊家想把唐治當作壓軸兒的壹個驚喜。實在是關隴諸門閥因為唐治態度的不明確,對他還有壹種隱隱的敵意。
  所以楊家不想先行公布,引起眾賀客不必要的猜測。
  盧雨婷看著楊家兩兄弟毫不留戀地走開,心中大有挫敗之感。
  之前盧家向唐治主動表達聯姻之意,卻被唐治壹口回絕,這就讓氣高氣傲的盧十壹娘頗有些不能接受。
  不過,她想著唐治沒見過她,拒絕聯姻之請,尚還有情可願。
  可如今,楊家這對兄弟居然也無視她的美貌,簡直令她有些懷疑,自己壹種自詡的美貌是不是壹種錯覺了。
  這時,卻有壹個男人的聲音道:“原來姑娘是盧家十壹娘,難怪難怪。久聞盧家十壹娘,是隴右第壹美人兒,今日壹見,果然名不虛傳。”
  盧十壹娘聽見有人贊美,還誇她是隴右第壹美人兒,心氣兒頓時就平了。
  她循聲望去,就見壹個十七八歲身著皂色長衫的男子緩緩走來,向她微笑長揖道:“韋家,韋澤,見過十壹娘。”
  壹瞧韋澤對她頗為垂涎的樣子,韋雨婷嫣然壹笑,對於美貌的自負,終於重新找了回來。
  ……
  盧家家主盧煜入住之後,他的第二子韋雨鳴便神色不愉地找了來。
  “父親,您是盧家的家主,楊家本該由家主前來相迎,但那楊友諒竟如此托大,拒不見面。說什麽客人太多,壹時不能分身,我剛才可看見了,那韋家的韋琮,可是由楊友諒親自出迎的。”
  盧煜淡淡壹笑,道:“形勢比人強,這壹年多來,我盧氏從朝野各個方面都受到排擠打壓,現在只能夾起尾巴做人,且忍壹時之辱。”
  盧雨鳴“嘿”了壹聲,神色仍自忿忿,卻沒再說什麽。
  盧煜端著茶,瞇著眼睛出了壹會兒神,緩緩道:“洛昂達近日便會發兵吧?”
  盧雨鳴道:“是,具體日期,無法事先確定,不過,就是這前後的事了,洛昂達此人壹向重然諾,他答應了孩兒,壹定會出兵的。”
  “很好!”
  盧煜緩緩呷了口茶,淡淡地道:“老夫正在渭州赴宴,我們盧家毫無動作,金城那邊若是出點什麽閃失,與我盧家,全無幹系。他唐治就算想遷怒,也怪不到我們頭上。
  只是,若金城破,就算唐節度未死,而是落荒而逃,他在隴右,也將威信掃地。到時候……”
  盧雨鳴道:“父親,關隴諸門閥,別看他們表面上對咱們客客氣氣的,其實頗有要自掃門前雪的意思。屆時,他們會聯起手來,驅逐唐治麽?”
  盧煜笑了,道:“妳以為,他們能有什麽立場了?他們當然不會為了咱們盧家沖鋒陷陣,但唐治改革隴右稅制,便是從他們口中搶走了壹大塊肥肉,妳別看他們捏著鼻子忍了,那是沒有找到機會……”
  盧煜悠然道:“壹旦給了他們機會,他們馬上就會撲上去,像壹群豺狼壹般,把唐治撕成碎片。我們在做的,就是給他們制造這個機會!”
  ……
  秋高氣爽,天宇澄凈。
  壹只龍雀盤旋於空,不斷追逐著草叢中幾只青狼的位置,向它的主人示意方位。
  草原上,兩匹駿馬馳騁如飛,靠著空中龍雀的示意,緊緊盯住了那幾頭青狼。
  兩匹馬上,是壹男壹女,俱著獵裝。
  前邊壹人,就是唐治,後邊壹個馬身的位置之後,緊緊相隨的便是貍奴。
  貍奴的馬術,其實要比唐治好多了,看她騎馬,那真是壹種藝術般的享受。
  隨著跨鞍打浪的動作,貍奴與胯下的駿馬似乎已合為了壹體,起伏皆有韻律,動作十分優美。
  隨著馬身的顛簸,她姣美如梨的臀股隨之輕輕起落,任憑那馬跑的再如何激烈,始終穩穩地貼在馬背上。
  不過,她自然不會去搶了唐治的風頭,策馬馳騁間,還似有意似無意地帶動唐治所乘戰馬的節奏,讓唐治對胯下馬如臂使指,風馳電掣間無比快意。
  他們從金城出發,壹路東向,因為有大隊人馬,所以避開了主要道路,多行於野間。
  而這裏的曠野中,多有黃牛、羚羊、野馬、狐貍、兔子、青狼等獸類。
  唐治壹路騎射,收獲多多,馬射之術也是日漸精進。
  天上盤旋的這只龍雀,是壹種稀有的猛禽,不過體型較小,像野羊這種比較大的獵物,它就無法獨自獵殺了,只能捕殺兔子壹類小型獵物。
  不過,它的速度卻是極高的,高空盤旋,更能準確地發現獵物逃逸的路線,所以是極好的獵鷹,是獵手最好的輔助。
  這是賀蘭世家的賀蘭鏑派人送給唐治的,壹共給他送來三只珍惜的龍雀,都是訓練好了的,卻壹直養在節帥府裏,此次唐治赴渭州,方才帶了壹只出來。
  “嗖~~”
  唐治壹箭射出,這次這壹箭,準確地射中了壹頭青狼,那青狼在地上壹個翻滾,仆倒在地。
  唐治勒住馬韁,貍奴有力的雙腿這才突然壹磕馬鐙,越過了唐治,飛馳到那只被射中的青狼面前。
  秋狼正是肥碩的時候,這匹青狼尤其強壯,約有壹百多斤重,不遜於壹個成年人的體重。
  但貍奴壹個利落的鐙裏藏身,壹俯壹挺之間,那頭壹百多斤的大青狼便被她單手提了起來,順手壹拋,搭上了馬背。
  “好身手!”
  唐治掛好了弓,向她翹了翹大拇指。
  空中那只龍雀猛禽壹聲清越的鳴叫,箭壹般斂翅落了下來,壹對鉤子般的利爪壹探,穩穩地落在了唐治的皮護臂上。
  獵裝少年,英姿颯爽,臂上壹只玄鳥般顏色的龍雀,眼神顧盼,靈動十分。
  這壹幕,看得栗發碧眼、明艷照人的貍奴臉兒不由壹熱,卻又不舍得不看,剛剛移開的目光,又悄悄往回脧了壹下,似乎要把這壹幕牢牢刻在心裏似的。
  為了行路方便,貍奴換了發型,把壹頭秀發都打散了,頭上周圍梳著壹叢小辮兒,腦後則由壹叢小辮兒攏成壹條烏亮的大辮子,默亮如漆,儼然便如西域回鶻畏兀兒人打扮,襯托得她粉光脂艷,活潑大方。
  “郡王騎術好,箭術也好!”
  貍奴策馬馳近了,和唐治來了個商業互吹。
  她挺喜歡現在這樣的生活的,相較於做壹個藏在陰影中的秘諜,她更喜歡這樣馳聘在陽光之下。
  哪怕在這裏,她壹切唯唐治馬首是瞻,宛如他的壹個貼身小丫環。
  唐治笑道:“哈哈,我的騎士和箭術,不如他們多矣。”
  唐治回首看了壹眼生怕掃了他興致,所以遠遠輟在身後的隊伍,又對貍奴笑道:“妳的騎術和箭術,應該也比我強。”
  貍奴羞笑道:“郡王過獎啦。”
  唐治瞇起眼睛道:“不過,如果步戰,妳不是我的對手。”
  還真是個好勝的郡王呢,貍奴忍俊不禁,恭維道:“其實騎戰,人家也不是郡王的對手。”
  “嗯……”
  唐治想了想,認真地補充道:“也對,只要不是比騎射。哈哈……”
  壹陣風來,吹得枯黃的草地壹片搖蕩。
  這裏是大來谷。
  大來,小往大來,是為大吉。
  唐治深深地吸了口氣,風已頗有涼意,隴右的望著那偃伏的草叢,忽然回首對貍奴道:“隴右的冬天,來的早啊!”
  貍奴道:“隴右地方,有時候八月即飛雪,今年算是晚的了。”
  唐治點點頭:“待到明年春暖花開日,我來隴右,便滿壹年了。妳覺得,我會在隴右待多久,才能功成還朝?”
  貍奴輕輕搖了搖頭。
  唐治微微壹笑,望向遠方。
  他蟄伏了快壹年了,熟悉地方、積蓄財力、壯大力量。
  秋天,是收獲的季節,他也要開始舉起他早已磨的鋒利的鐮刀了。
  此去渭州,是他在動手之前,最終明確壹下,可以拉攏團結的人。
  這種舉動,瞞不了他人太久,所以此前他壹直沒有動作,哪怕是對賀蘭鏑。
  現在他要向想示好的人示好了,也就意味著,他要對想動手的人動手了。
  貍奴默默地凝視著他,心頭卻忽然湧起壹抹沖動。
  她巴不得唐治永遠都無法解決隴右的問題,那他就會永遠留在這裏,那自己就可以永遠就這樣快活地陪在他身邊。
  而壹旦回去神都,他就是高高在上的王,甚至還要更上層樓。
  而自己,將要重新隱藏到陰暗的角落裏去,再也不能這樣陪著他放馬隴上,並轡壹方。
  這壹刻,直到地老天荒多好?
  伏羌,數千名馬匪此時正飲馬渭水河畔。
  最多兩天,若惜著些馬力,最多三天,他們就能抵達渭州城下了。
上壹頁

熱門書評

返回頂部
分享推廣,薪火相傳 杏吧VIP,尊榮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