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瘋狂竹簽

　　“大家現在可隨意抽選，十文錢壹根簸箕炊！若竹簽上印有“高中”者，則可繼續再取壹根；若竹簽印有“秀才”者，便可入內挑壹份糕點；若竹簽印有“舉人”者，則可將這只彩鵝抱走！”
　　林晧然待到圍觀的人群安靜了壹些後，便又是“鏘”地敲了壹聲鑼，指著被切成雪糕狀的簸箕炊向大聲地介紹道。
　　簸箕炊，廣東省粵西地區漢族傳統小吃。制作方法很是簡單，將磨成槳的米粉於簸箕或蒸籠上鍋蒸煮，待壹層熟透後再逐漸添加，壹般都有三層以上。
　　待米粉全熟後，用小刀將其剮成格狀，其表面放上香油、芝麻與蒜蓉漿。入口細膩富有彈性，軟滑而不黏牙，再加上秘制的醬料，香濃而又不膩，那種味道絕對令人難以忘懷。
　　不過林晧然卻是做了壹個小小的創新，將簸箕炊切成雪糕狀，而每個簸箕炊上面又插著壹根簽，活脫脫的“明朝版雪條”。
　　只是大家的註意力明顯不在簸箕炊上面，哪怕林晧然打的是售賣簸箕炊的旗號。
　　“若取高中者，再取高中，該當如何？”有個書生問道。
　　“再取之，無窮也！”林晧然露出了滿口白牙，這個靈感自然是來自於某飲料的抽獎創意，但又指著告示補充道：“且復得高中者，可得本店壹盆簸箕炊。”
　　“我來抽壹根！”
　　有個中年書生很是爽快，當即就掏出了十文錢。
　　林晧然微笑地接過錢，詢問要哪壹根，對方伸手壹指，他小心地伸手去取。只是袖口很寬，他嫌棄地擺弄壹下，然後才拿起了壹根抽著竹簽的簸箕炊。
　　中年書生接過簸箕炊，沾了壹些醬汁塞入嘴裏咬了壹口，很享受這股醬料味道和軟滑米粉混搭壹起的爽感，發現這十文錢都花得值了。
　　他的同伴咽了咽口水，並對他進行催促，有人手裏還握了磚頭。他只好輕捏住那塊方形簸箕炊，將那根竹簽抽出，眼睛卻突然瞪得滾圓。
　　“高中！是高中！”
　　“中了，妳中了！”
　　“這個可以再取壹根，兄臺厲害！”
　　……
　　看到中年書生手中那根印著“高中”的竹簽，人群頓時像是炸了鍋，仿佛是他們中了獎壹般。
　　中年書生連年失利，這輩子最大的心願便是高中。如今聽著旁人這般吆喝，頓時像是喝了蜜壹般，別說區區十文錢，哪怕壹百文都不會嫌貴。
　　“恭喜鄭兄，此番壹試便拔得獎彩，縣試必將探囊取物矣！”壹個相識的書生拱手道賀道。
　　“不敢！不敢！”中年書生口頭雖然表現謙虛，但臉上卻容光煥發，對此次的縣試顯得更加自信。其實他的水平是有的，只是此前都敗在緊張上面。
　　在大家的起哄中，他又選取了壹根，卻又是“高中”，那張臉笑得比菊花還要燦爛。
　　按著獎彩的規定，這時他已經可以得到壹盆簸箕炊。
　　有人已經衡量，發現這個中年書生賺到了，這壹盆簸箕炊的市價在十文錢之上。
　　“我要壹塊！”
　　“我要壹塊！”
　　“給我！給我！我要三塊！”
　　……
　　大家再也坐不住了，手裏朝著林晧然遞送著準備好的銅錢，大聲地報著數目。
　　明朝初立之時，太祖便嚴令民間禁止關撲之類的賭博活動，違者問罪。只是法令雖然下達，但卻是屢禁不絕，國人天性好賭，癡迷於這種賭博而不能自拔。
　　這種捆綁式抽獎無疑是壹次重大創新，有人是奔著“高中”、“秀才”、“舉人”的喜頭而去，而有人則直奔著那頭大肥鵝。
　　半間酒樓門前已經還掛著停業告示，聶雲竹將“秀才”類的糕點準備妥當，但卻暫時沒有人中得。她探頭看到太陽底下忙碌的林晧然，便招手叫回做幫手的小六，讓他給林晧然送去茶水。
　　“高中了！我高中了！”
　　壹個年老的書生手持著竹簽，嘴裏含著碎爛掉的簸箕炊，激動地仰天高呼。只是他並沒有兌獎，便直接得意地離開了，讓人為之嘆息。
　　科舉給了窮人為官的希望，但同樣害了很多人。
　　人來人往，人聚人散！
　　林晧然本以為要壹個下午才能處理完這三百根簸箕炊，但卻大大低估了大家的購買力，僅是半個時辰不到就幾乎賣光了。
　　在剩下三十根的時候，林晧然整理了壹下簸箕炊，壹塊先前並不存在的簸箕炊悄無聲息地添了上去。
　　沒多會，壹個長著濃胡子的年輕書生興奮得手舞足蹈，在街道上高聲大笑道：“舉人！舉人！我是舉人！”
　　原來正在挑著簸箕炊、或者正在吃著簸箕炊的人，這時都羨慕地擡頭。而幾個聞訊而來的書生，看到頭籌被拔，都是失望之極。
　　那個中獎的書生將激動的情緒發泄之後，急匆匆來到了林晧然面前，舉著那根竹簽希冀地問道：“妳看看，我是不是中了？”
　　“恭喜兄臺，妳是這多人中的唯壹舉人，這是我的獎品！”
　　林晧然祝賀，然後讓小六將大肥鵝抱給他，而小六悶悶不樂地將大肥鵝抱過來，覺得這人是賺大發，而他們虧本了。
　　看著頭獎已經被人抱走，大家只好是敗興而歸。而讓他們感到氣憤的是，本想進酒樓裏面坐坐，結果卻告之暫停營業。
　　“為何他能進裏面？”有人卻是心有不甘地指著從裏面出來的書生，那書生像是丟了魂兒，正在那裏壹顧三回頭。
　　“能壹睹掌櫃芳容，此獎勝過舉人也！”倒不需林晧然解釋，那個書生便是朝門前的人拱手，然後離開之時又感嘆道：“蘭有秀兮菊有芳，懷佳人兮不能忘。”
　　禽獸！
　　林晧然看著那個書生離去的身影，當即吐了兩個字。
　　聶雲竹的芳容無疑是壹道活招牌，只可惜被酒樓先前的平民定位給害了。那些勞苦的百姓無疑是最受封建迷信的影響，這明明就是傾國傾城的美人，但卻偏偏被他們定義為紅顏禍水。
　　故而，這間酒樓要活過來，那就要轉換經營思路，專走書生市場，只是看著這個被迷得神魂顛倒的書生，林晧然卻是生出了幾分醋意。
　　聶雲竹剛收拾完碟子，回頭看到林晧然黑頭黑臉進來，先是微微壹楞，然後給他倒了壹杯茶道：“公子，辛苦了，請用茶！”
　　林晧然看出了她的關心，心情緩緩好轉，將錢袋交給她道：“妳清點下，我估莫應該賺了不少！”
　　“好的！”聶雲竹接過錢袋，便在桌前清點了起來，邊點著錢邊是說道：“公子，咱該幫那人將鵝殺了！那人高興勁壹過，少不得又要麻煩店家，到時店家肯定收他的錢。”
　　林晧然喝了壹口茶，擡眼望了她壹眼，發現這女人很是善良。好在是在明朝，要是放在後世，非被那些奸商吃成渣不可，但還是認真地道：“那只白鵝咱殺不得！”
　　“為什麽？”聶雲竹不解地擡頭。
　　“因為那頭鵝會幫咱吆喝！”林晧然將茶杯放下，朝她眨了眨眼睛。
　　“……”聶雲竹更加疑惑不解。
　　“妳讓陳嬸再去東市買只肥鵝回來，我覺得還能再幹壹票！”林晧然打算留這個問題給她慢慢琢磨，便如土匪般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