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章 困境

　　掌院召見？
　　林晧然聽到這個消息，頓時感到壹陣困惑。雖然吳山是他的老師不假，但實際沒有什麽交情，如今叫他過去卻不知所為何事。
　　大家紛紛擡頭望向林晧然，眼睛亦是帶著迷茫與好奇，倒是曹大章突然發聲道：“恭喜林兄了，司直郎怕非妳莫屬了。”
　　林晧然詢聲望向，當即皮笑肉不笑道：“我初進翰林院，卻不知這司直郎原來是由掌院指派的，倒是長了壹番見識！”
　　曹大章原本是想借機挑撥離間，卻沒想到林晧然反應這麽快，壹句話便將他給堵住了。
　　其他史官聽到這些話，亦是哄然而笑，有人揶揄地望向曹大章。這人之所以如此針對林晧然，顯然亦是看上司直郎的位置，這樣會在跟徐遠平的競爭中取得優勢。
　　林晧然大步向著門外走去，心裏卻沒有任何喜色。司直郎自然是不可能的，但不是這個事情，吳山還會有什麽事找他呢？
　　當他走進內堂，便看到身穿緋色官袍的吳山正在案前書寫著什麽，那張方正的臉仍舊繃著，看不出他的心情好與壞。
　　只是令他很是意外，徐遠平正恭敬地站在堂下。在聽到他的腳步聲時，還微微回過頭，得意地睥他壹眼。
　　“學生林晧然見過老師！”林晧然心裏湧起了壹種不好的預感，來到堂下睥了徐遠平壹眼，然後規矩地給吳山行禮。
　　吳山仿佛沒有聽到壹般，仍然在紙上揮毫潑墨，那握筆的手很連貫地揮動著，彰顯他此刻書寫得很是順暢。
　　林晧然心裏悠悠壹嘆，早就清楚這位老師的性格，跟禮賢下士沒有半毛錢關系，永遠都壹副高高在上的模樣，便只好老實地站在堂下靜候。
　　他亦是仔細地觀察四周，很快就看到吳山的案上擺著壹本書。心裏不由得咯噔壹聲，扭頭望向徐遠平，當即便猜到是怎麽回事了。
　　徐遠平迎著林晧然驚詫的目光，嘴角微微翹起，眼睛帶著壹股幸災樂禍。
　　咯咯！
　　林晧然的牙齒緊咬，這壹刻，很想將這小人給弄死。
　　僅是片刻，吳山停下筆，眼皮擡起正色道：“我聽徐修撰說，妳假借我的名義在修檢廳胡裝作非為，還打著翰林院的旗號在外面招搖撞騙，可有此事？”
　　剛壹開口，便是淩厲的壹擊，沒有半點顧及林晧然有沒有心臟病。很顯然，徐遠平前來打了小報告，將他以翰林院的名義創刊的事捅到了這裏。
　　“我不知徐修撰為何會如此汙蔑學生，但學生絕對沒有做有辱老師和翰林院的事！”林晧然心中壹陣煩悶，但還是揣著明白裝糊塗地表態道。
　　徐遠平迎著他的目光，冷哼壹聲道：“妳竟然敢做就不怕承認！掌院大人對妳創刊的事情壹無所知，妳還有什麽話說？”
　　“我什麽時候說掌院大人知道我創刊的事了？”林晧然扭頭望向他，亦是淡淡地反擊道。
　　“妳還敢狡辯？那日在修檢廳妳是如何跟我們說的，難道都忘了嗎？”徐遠平冷冷地望著他，壹副皮笑肉不笑道。
　　“我說掌院大人同意給我們增發直堂銀，但院裏沒有錢，讓我想辦法找壹條財路！”林晧然朝著吳山拱了拱手，故意避重就輕地說道。
　　“我任妳如何巧舌如簧，但沒將創刊的事告訴掌院，這是鐵壹般的事實！”徐遠平的情緒有些激動，瞪著眼睛厲聲說道。
　　林晧然沒有跟他繼續爭辯，朝著吳山拱手恭敬道：“前些天我有打算跟老師稟告此事，只是老師不在翰林院，故而才拖至今日。”
　　這自然是壹句謊話，他在事情之初就已經意識到吳山這種老頑固很可能不會接受這種新東西。故而，他亦是抱著先斬後奏的心思，將事情偷偷摸摸給辦了。
　　卻是沒有想到，事情給徐遠平捅到了這裏。特別還是在這個節骨眼上，讓他當即陷入了被動之中，事情極可能朝著不好的方向發展。
　　吳山的眉頭微蹙，當時他其實只是壹句戲言，根本就沒有要授權給他的意思。只是事情已然發生，他亦不想再翻這個舊賬。
　　稍作沈默，他將桌上的《談古論今》拿了起來，然後又摔在桌面道：“我雖然讓妳找壹條財路的話，但卻不會同意妳整這種東西！”
　　這個態度亮出，令到林晧然和徐遠平可謂是冰火兩重天。
　　林晧然言真意切地拱手道：“學生亦是想為老師分憂，這《談古論今》必然能為翰林院打開壹條財路，更能教化天下，還請老師三思！”
　　“打開財路？妳打著翰林院的名義到國子監刻坊印制壹千冊那種破書，這個窟窿恐怕還得翰林院幫妳擦屁股呢？”徐遠平冷冷地挖苦道。
　　“學生保證這壹千冊《談古論今》，不出七日便能銷售壹空，必然會打開壹條財路！”林晧然不由得瞪了壹眼徐遠平，朝著吳山保證道。
　　“妳拿什麽保證？我們憑什麽相信妳？”徐遠平並沒有消停的意思，又在壹旁煽風點火地道。
　　林晧然正想要回話，吳山的聲音便傳來道：“將那些書籍全部追回並銷毀，這事下不為例！”聲音帶著壹絲倦意，但卻是壹副不容置疑的態度。
　　“什麽？”林晧然仿佛是聽錯壹般，整個人徹底是楞住了。如何都沒有想到，吳山的態度如此堅決，竟然讓他將刊物收回來並銷毀。
　　林晧然猶豫了壹下，又是認真地拱手道：“老師，請相信學生這壹次，這份刊物必定能大賣！”
　　“我說得還夠清楚嗎？”吳山顯得沒有任何的商量余地，擺出了他作為老師和禮部尚書的威嚴，將事情敲定下來。
　　林晧然心裏叫苦連連，如今擺在他的而前只有兩條路。
　　壹條是按照吳山的吩咐行事，接受這個敗局；壹條是陽奉陰違，但這必定又成為他政治生涯的壹個汙點，違背上官或老師的命令，為官場所不容。
　　徐遠平在壹旁看著，嘴角微微地翹起。他故意等到今日才發難，就是要讓這小子陷入絕境，無論如何都會落下汙點。
　　“累死我了！”
　　突然間，壹個聲音從堂前的院子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