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艾布納的打算

　　廷根郊外，壹棟包含青碧草坪的房屋。
　　它有著在九月初就開始雕敝的花園，有著暗紅色的煙囪。
　　發色暗金，眼睛瞎了壹只，瞳孔深藍近黑，鼻梁高挺，嘴唇緊抿，五官深刻如同雕像，沒有絲毫皺紋的中年男子，邁步走進臥室，從口袋裏取出了壹支羽毛筆以及壹本普普通通的筆記放在桌子上。
　　他快速翻到最後幾頁，審視起那壹行行羽毛筆自己寫下的文字：
　　“梅高歐絲變成了怪物，戰鬥開始了，在聖者骨灰、‘血管小偷’和奇怪出現的高級符咒的幫助下，梅高歐絲死亡了，神靈的子嗣被驅除了，鄧恩·史密斯因此瀕臨死亡，聖賽琳娜骨灰的力量也受到了嚴重創傷，這完美符合因斯·贊格威爾的想法。
　　“克萊恩·莫雷蒂想要使用‘墮落晨星’救回鄧恩·史密斯，但這並不被因斯·贊格威爾允許。
　　“他殺掉了克萊恩·莫雷蒂這個總是讓他的計劃出現問題的家夥，並拿走了聖賽琳娜的骨灰和‘墮落晨星’項鏈。
　　“因斯·贊格威爾以剩余的死神後裔特性布置儀式，服食下聖賽琳娜的骨灰，成功從‘死神’途徑的序列5‘看門人’晉升為‘黑夜’途徑的序列4‘守夜人’，由此獲得神性，成為半神半人的強者。”
　　“太陽依舊照耀大地，廷根市幾乎所有的人都沒察覺到他們幸運地躲過了壹場巨大的災難，‘怪物’阿德米索爾對此會非常不解。”
　　名為因斯·贊格威爾的男子讀到這裏，覺得並沒有什麽大問題，於是用略顯蒼白的手掌鄭重拿起那支羽毛筆，沒沾墨水卻清晰地在這本筆記的最後寫上了壹句話：
　　“廷根市的故事到此結束。”
　　嘩啦啦，紙張飛快翻動，書稿啪地合攏。
　　重新將棕色封皮朝外的筆記本裝進衣袋裏，因斯·贊格威爾這才將那串由五顆不同顏色寶石共同構成的項鏈拿在手裏，認真查看了片刻，無聲自語道：
　　“這就是傳聞中的‘墮落晨星’啊……果然，‘伊文思的隱秘屏障’還在……有了它，就不用太擔心接下來教會的緝捕了，甚至可能反向狩獵教會的高層……
　　“呵呵，我會證明，黑夜教會當初放棄我的決定有多麽愚蠢！”
　　……
　　壹座不知位於何處，外表灰白，高度超過兩百米的雄偉宮殿前，屹立著幾根比它自己矮壹些的粗大石柱，仿佛站了壹隊筆直的衛兵。
　　壹條體態頎長的蜥蜴樣怪物蹲在最中間的石柱頂端，就如同壹座小山，體表盡是灰白石頭般的碩大鱗片，眼眸淡金而豎直。
　　這是壹條仿佛來自神話傳說裏的心靈巨龍。
　　而此刻祂淡金色的眼眸內隱隱有些激動之色，用嗡嗡嗡的嗓音吐出壹個巨龍語單詞：“阿勒蘇霍德！”
　　但那壹抹激動很快隱去，巨龍恢復了沈靜，那雙淡金的豎眼重新變得冷漠，用嗡嗡嗡地聲音自語道：
　　“那不是我的安排……是誰幫了我？
　　“赫密斯嗎？不，連我都沒觀察到‘安排’的過程，足以瞞過那壹位……不會是祂的手段……
　　“那就只可能是我原本的那位從神了……原來祂也看出了那壹位的真實身份？也是，以祂的謹慎，怎麽可能沒有懷疑！
　　“既然如此……那就更不能著急……那壹位謀劃了幾千年，不會沒有應對意外的手段……得等壹個最佳時機……
　　“我相信我那位從神會創造出機會的……
　　“嗯，另外，得小心赫密斯……祂雖然喚醒了我，表面與我結成同盟，可同樣可能在謀劃什麽。”
　　說到這裏，巨龍的話語壹頓，閉上了嘴，並不斷在心裏詰問道：
　　為什麽要把自言自語說出口？雖然這裏的環境很安全……
　　屬於艾瑞霍格的毛病影響到了我？不對，明明祂就是我，我就是祂……
　　所以，我原本也有這樣的習慣嗎？
　　巨龍陷入了沈思。
　　……
　　貝克蘭德，大橋南區，豐收教堂的地下室內。
　　艾布納接過了那顆黑色寶石，忍不住開啟“純白之眼”解析了壹下，結果發現那是壹顆頗為特殊的“生命之石”。
　　說其特殊，是因為煉制這顆“生命之石”時運用到的知識有不少超出了艾布納的認知範圍，以至於“純白之眼”都不能在短時間內完全解析出來。
　　“這是用來激活我在鄧恩身上布置的東西……”作為大地母神神降容器的妖異俊美男子笑著解釋了壹句。
　　莉莉絲去過廷根？也對，想想祂在東切斯特攔住我時說過的話，明顯對廷根的特殊有所了解，沒準是和女神有了什麽交易，所以去考察的……
　　所以，祂做這些事是為了交好克萊恩這位未來的“詭秘之主”？
　　心裏胡亂猜測，艾布納卻沒敢問出口，只保證道：“我會完成這個任務的。”
　　且不提他本就有救下鄧恩，彌補原著遺憾的意願，只說莉莉絲之前的數次幫助，就讓他說不出拒絕的話……
　　而更重要的是，神靈親自委托，他哪有膽子推諉。
　　“很好。”妖異男子滿意地點了點頭，接著他從袖口上解下壹根藍色水晶吊墜，遞給艾布納道，“這是預付給妳的獎賞。”
　　咦？還有獎勵？您交代的任務也沒多麻煩，這多不好意思……
　　想歸這麽想，但艾布納卻毫不客氣地接過吊墜，掛在了自己的袖口上，打算等回去後再研究它的功能。
　　長者賜尚不可辭，更何況神靈親自賞賜的東西。
　　“今天就到這裏吧，我不能在現實世界停留太久，以後有機會再見。”妖異俊美男子見艾布納收下吊墜，也不再多說，直接揮了揮手，撤銷了封閉地下室的血色空間。
　　而他的身影也隨著封閉空間的撤銷消失不見。
　　艾布納握著那枚形似黑寶石的“生命之石”，略作思考便轉身踏上階梯，回到了豐收教堂的祈禱廳內。
　　烏特拉夫斯基主教見他上來，也沒多問，只笑了笑，溫和地道：“母神的旨意是讓我盡力協助妳。”
　　我這次八成得跑去廷根墓園挖墳了……讓妳這個超過兩米身高的半巨人幫忙，是嫌不會被發現嗎？
　　心裏吐槽了壹句，艾布納表面上謝過半巨人主教的好意，並請他整理壹份廷根最近的情報，這才離開教堂，乘坐馬車回了金斯特街28號的別墅。
　　“如果‘劇情’沒有太大變化的話，現在鄧恩和克萊恩應該都已經死了……
　　“黑夜教會的增援八成也已經抵達廷根，想在現在接觸到鄧恩的屍體非常困難，很容易被發現……
　　“所以，還是等下周六他們下葬後再去挖墳比較保險……
　　“嗯，我周日晚再行動，和克萊恩‘破土而出’的時間錯開，免得不小心遇到他產生誤會……
　　“最好趁著這幾天，將‘小醜面具’改變樣貌的能力‘模仿’成功！”
　　心中有了計較後，艾布納回過神來，將袖口中那枚藍色水晶吊墜拿在手中，開啟“純白之眼”認真研究起來。
　　……
　　已經變成廢墟，到處是燒灼痕跡和破碎事物的黑荊棘安保公司內。
　　班森和梅麗莎在倫納德的陪同下走了進來。
　　看著這仿佛發生了戰爭般的場景，班森的臉上滿是不敢置信，他無法理解和平安寧的廷根市為什麽會發生如此可怕的襲擊事故。
　　而這個事故奪走了他弟弟的生命。
　　梅麗莎則直直盯著躺在不遠處的身影，腳步淩亂地向前奔了幾步，來至近前。
　　她看著已經被值夜者們處理好痕跡的克萊恩的屍體，用牙齒緊咬嘴唇，好半晌才低聲罵了壹句：“笨蛋！”
　　倫納德看著這壹幕，心裏很是酸楚，也很佩服這個女孩的堅強，知道噩耗之後，她壹直不哭不鬧，沈默得讓人心疼。
　　而這個時候，聽到廷根出事的消息，就乘坐列車匆匆趕來的“秘術導師”斯圖爾特走進了公司，他剛想問些什麽，卻被弗萊攔住，指著公司內的家屬搖了搖頭。
　　斯圖爾特立刻會意，轉身向著之前趕來增援的幾位廷根市“代罰者”走去。
　　而他身後不遠處，乘坐同壹班列車趕到的戴莉女士閉了閉眼睛，直接找到倫納德，示意他跟自己過來壹趟。
　　半晌後，戴莉女士用壓抑著什麽地森冷語氣說道：
　　“蘭爾烏斯！
　　“因斯·贊格威爾！
　　“很好！妳們可別那麽快死了！我那些陰冷的小家夥們可很渴望出入妳們身上每壹個可以出入的地方呢！”
　　……
　　貝克蘭德橋區域薔薇長街138號，澤瑞爾偵探正坐在書房內，聽著面前壹個頭戴圓頂帽子的十五六歲男孩的匯報。
　　“伊恩，這麽說妳已經找到了赫爾莫修因手稿存放地點的確切線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