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討價還價

　　左少陽頓時明白了為什麽祝藥櫃會出這個價，感情是那天聽說了桑母向自己索要七十貫錢的嫁妝，才肯把桑小妹嫁給自己。既然這樣，說明祝藥櫃這個價還是有的商量，心中更有底了。
　　他正要回答，老爹左貴已經聽到了，奇道：“桑家母說的什麽事啊？”
　　左少陽那天回來之後沒把這件事告訴二老的，所以他們不知道，此刻聽祝藥櫃提起，左少陽不僅有些臉上發燒，諾諾道：“沒……，沒什麽事。”
　　祝藥櫃楞了壹下，頓時明白了：“對對，沒什麽事，還是說這個正經事吧，小老弟，七萬文，獨家買斷妳這炮制烏頭等六種藥的方子，妳意下如何啊？”
　　“這個……，”左少陽表情有些尷尬地笑了笑，似乎欲言又止，然後張口訕訕笑了起來，“嘿嘿，嘿嘿嘿嘿……”
　　聽左少陽沒來頭的這笑聲，祝藥櫃有些發毛，想了想，花白眉毛抖了抖，把老牙壹咬，啪的在大腿上重重壹拍，咬牙道：“小兄弟想必覺得價低了，好，妳這方子的確是個好方，將來賺的錢的確不少，老朽總不能讓妳虧了，這樣吧。我再給妳個活動的好處——給妳恒昌藥行壹成的分紅！如何？”
　　左少陽忙道：“啥叫壹成分紅？”
　　“就是妳不用出壹文錢，就擁有我們恒昌藥行的壹成份額！妳也不用操心我們藥行買賣，只等月底分紅，給妳凈分壹成！旱澇保收，虧了不讓妳貼錢，賺了十文妳就分走壹文！水漲船高！每個月月底分錢的時候，我們是要開家庭會議的，妳可以參加旁聽，賬目當眾公布，壹清二楚的，妳也可以隨時查賬，不會冤了妳。呵呵，妳意下如何？”
　　“這樣啊。”左少陽轉頭瞧了壹眼左貴和母親梁氏，兩人已經高興得手都在哆嗦，梁氏把手在圍裙上抹了抹，陪著笑問祝藥櫃：“這壹成的分紅，大概有多少啊？”
　　“老嫂子，不是吹牛，我們恒昌藥行在整個合州藥材鋪裏要是自己說排第二，就沒人敢說他排第壹！我們的生意妳也是看的見的。多的不說，每個月，壹成分紅，保底也是五千文！少了這個數，我給妳貼！”
　　梁氏樂得合不攏嘴了：“五千文啊！哎喲，這可真好啊，”轉頭對左少陽道：“這幹的過。忠兒，要不就答應了……？”
　　壹旁的左貴雖然心中也是極滿意，但嘴上還是呵斥妻子道：“要妳多嘴！我都說過的，忠兒自己賺錢他自己支配，自己會拿主意！”
　　“是是。”梁氏訕訕笑著退開。
　　左少陽故意問左貴道：“爹，妳覺得呢？”
　　左貴捋著胡須微笑道：“我早就說了，妳自己能賺錢那最好，賺的錢妳自己花，當然，如何賺錢也是妳自己個定，方子是妳的，妳自己拿主意。”
　　“妳幫我出出主意嘛。”
　　左貴對孩子這種時候主動征求自己的意見，還是很高興的，捋著胡須想了想，道：“依為父之見，這年頭兵荒馬亂的，有點銀子防身倒也不是件壞事。嘿嘿……”
　　祝藥櫃又壹拍大腿：“左郎中說的再對也沒有了，銀子隨身帶，走哪都方便，比買田買地強！戰火燒來，帶不走也吃不了。累贅！”
　　左少陽淡淡壹笑：“銀錢的確是個好東西，只是，方子更是好東西，銀錢是死的，就像水缸裏的水，喝幹了，就沒有了，而方子是活的，就像山泉，喝了還有，源源不斷。特別是壹個好的方子，更是旱澇保收。不愁吃不愁穿啊。——爹，妳說是吧？”
　　左貴老爹笑吟吟順口道：“是啊……”
　　祝藥櫃瞧著左少陽和左貴：“這麽說，妳們是嫌我出價低嘍？”
　　左貴笑容壹僵，心裏有些擔心生怕祝藥櫃壹生氣不買了。梁氏更是緊張，這麽高的價格她已經樂翻了，實在不願意失去賺取這麽大壹筆錢財的好機會，可是左貴在壹旁，他又不敢亂插嘴，忙扯了扯左貴的衣服，低聲道：“老爺，差不多行了……”
　　左貴老爹當然也是這麽想的，捋著胡須輕咳壹聲，正要說話，左少陽已經搶先說了：“烏頭和附子都是最常用的藥材，銷量極大，而整個合州，不，整個大唐朝我敢說，只有我知道如何正確炮制，絕無二家！現在烏頭、附子的炮制新法已經嶄露頭角，得到州府衙門醫官湯博士等人的贊許，他們要是認可了，還愁賣不掉嗎？——嘿嘿，獨家買斷，也就是說，今後只有妳祝老伯的恒昌藥行能批發我們這新法炮制的藥材，連我們自己都不能再批發給其他任何人，也不能再把方子賣給其他人。這是獨門生意啊，以祝老伯之能，將來新藥銷售絕不限於合州，附近的隨州、隆州，乃至更遠的州縣，包括京城，甚至整個大唐，市場之遼闊，前景之輝煌，祝老伯，妳是明白人，不會看不到吧？”
　　祝藥櫃好生瞧著左少陽，笑了：“好妳個小郎中，當真是精明到家了，說得沒錯！若不是這樣，我也不會出七萬文加壹成分紅的高價。既然妳還嫌低，又把這炮制法的前景說的這麽誘人，都是爽快人，將來還要多多合著做生意的。這樣吧，妳出個能接受的最低價，我就不還價了，我相信妳不會冤我的。如何？”
　　左少陽拱手道：“祝老伯爽快！”隨即，摸著下巴思索著，左貴和梁氏都焦急地盯著他，生怕他說出嚇人的高價來，把祝藥櫃嚇走，這買賣就做不成了，他們都窮怕了，簡直是看見錢就不肯撒手的。
　　左少陽終於緩緩道：“壹百兩！也就是十萬文！外加剛才妳說的每月壹成的妳們恒昌藥行的分紅。——這是我能接受的最低價！”
　　祝藥櫃楞了片刻，幹笑兩聲，站起身捋著胡須轉了兩個圈，斜眼看了看他：“十萬文？小郎中，妳這價碼可真夠高的了。”
　　左少陽淡淡道：“若不是看在祝老伯壹片誠心又如此爽快的份上，這個價我是接受不了的，明眼人都知道，這是獨家買賣，將來賺的錢，百倍千倍都不止！好在妳們恒昌藥行賺大錢，我們也能分壹杯羹，所以，勉勉強強能接受。老伯要是不同意，也沒事，反正我們現在不急著用錢，清貧日子過慣了，這十萬文拿來，還壹下子真不知道做什麽用，呵呵”
　　祝藥櫃哈哈大笑，又轉了兩個圈，終於在椅子上坐下，盯著左少陽道：“但願妳我的預測是對的，否則，我可要陪得血本無歸了。”
　　左少陽笑道：“祝老伯也太誇張了吧，以妳們恒昌藥行的財力，這點錢只是九牛壹毛而已。”
　　祝藥櫃捋著胡須樂了“小老弟可真會說話，行，那就這麽定了，簽約吧！”
　　左少陽盯著他道：“壹言為定？”
　　“當然！我老祝說話，還沒有反悔過！”
　　“好！簽約！不過，最好給銀子，這樣方便攜帶。而且，現在必須馬上把全部的錢送來！”
　　祝藥櫃楞了壹下：“這麽著急做什麽？妳不是不急著用錢嗎？”
　　“嘿嘿，錢拿到手自然更穩妥。說實話，祝老伯，我還真急著花錢，就現在，妳的錢拿來，我立馬要花掉，所以越快越好！”
　　“這樣啊……”祝藥櫃捋著胡須沈吟道：“這可有點麻煩，壹百兩可不是小數，要是早說還成，偏巧今天我花了壹大筆現錢，現在手頭的現錢只怕沒這麽多。只能等明天再去其他州縣的分號調去……”
　　既然雙方已經說定了，左少陽也不怕祝藥櫃反悔，加之情況緊急，不由得他不說實話，急聲道：“老伯，我當真是急著用錢，不是不相信妳。妳幫幫忙，拿上湊錢給我，好嗎？”
　　“這個，家裏珠寶首飾倒有壹些，要不給妳折價？”
　　“我要現銀啊，老伯。”
　　“這樣啊……”祝藥櫃想了想，道：“既然妳要的這麽急，我相信妳是急事，那這麽著吧，我馬上叫夥計回去跟兒子說壹聲，讓他趕緊先找錢莊貸十萬文送來，回頭我們從分號把錢調來了，再補上。”
　　左少陽大喜，躬身壹禮：“多謝老伯，——要不，這貸款的利錢從我紅利裏扣除吧？”
　　“算了！”祝藥櫃樂呵呵道：“咱們以後也算是壹家人了，這點小錢還跟妳要？那我老祝也太不成話了。”
　　祝藥櫃轉身吩咐那跟隨來的小夥計，讓他趕緊回去通知兒子祝掌櫃，去錢莊貸了銀子送來。那夥計答應了，急匆匆走了。
　　左貴拿來紙筆，草擬了壹個轉讓協議包括分紅的內容。祝藥櫃和左少陽分別看了，都是按剛才約定寫的，沒什麽新的意見。左貴謄抄各壹式兩份，當下由左貴和祝藥櫃分別在上面簽字，祝藥櫃把他恒昌藥行的印章隨身帶來了，加蓋了印章。各自收好。
　　祝藥櫃道：“銀子馬上就送到，這配方，妳明天到我藥行來，我年紀大了，就不學了，讓我兒子親自跟妳學，這寶貝方子花了這麽多錢，讓炮制師父學我老人家是不放心的。呵呵”
　　“行啊，保證包教包會，學會為止！”
　　祝藥櫃樂得連連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