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6章 私奔去吧

　　茴香看不慣桑母那德性，在大堂裏冷冷道：“我弟還沒娶妻，先有妻才有妾，這納妾的事，八字還沒壹撇了，別在外人面前張口閉口過門作姨娘的，好人家的姑娘可忌諱這，誤了我弟的婚事，妳可賠不起！”
　　桑小妹俏臉羞得通紅，扭頭擠出人群跑回家了。黃芹生怕桑小妹出事，也急忙跟著擠出人群追了上去。
　　桑母很怕茴香，更何況是現在這求人的時候，訕訕的只當沒聽見，福了壹禮：“沒啥事，妳們忙，我先回了！”說著，扭著浮腫的肥屁股，跟母鴨擺蛋似的擠出人群往家走。
　　桑老爹他們想不到桑母竟然沒有提漲納妾彩禮的事情，有些奇怪，跟上來低聲道：“怎麽了？怎麽不說了？”
　　桑母道：“倪二剛剛碰了壹鼻子灰，我們壹開口，下場壹樣。再說了，妳沒聽見先前左貴跟倪二說的話嗎？左貴說了，這地是小郎中說了算，找他左貴沒用！得找小郎中去說！”
　　“小郎中可是在隆州呢！”
　　“找他去啊。”
　　“妳這身子骨……？”
　　“顧不上了！”桑母左右看看，低聲道，“合州田價暴漲三倍，這件事興許那小郎中還不知道，所以得立馬趕去隆州，求爺爺告奶奶也得讓小郎中拿地抵彩禮，咱們仍不漲價，只要他拿三十五畝地來沖抵彩禮就行了！三十五畝地以前也就值七十貫，現在，嘿嘿，值二百壹十貫呢！七十貫的彩禮，加三十五貫的茶肆，壹共也才壹百零五貫，他要是肯那地沖抵彩禮，咱們也不要他退茶肆，也能把茶肆的錢賺回來，不漲彩禮的價，也能多賺壹百多貫，有了錢，還愁開不了茶肆嗎？嘎嘎嘎”
　　桑老爹壹拍腦門，也低低笑道：“得虧娘子想得周全，這主意好！咱們立馬趕去隆州！”
　　“不著急，得說服小妹跟著壹起去。”
　　“為啥？”
　　“妳傻啊？”桑母低聲笑罵，“靠咱們兩個老東西，能說服得了小郎中嗎？得靠小妹，小妹只要肯出面這麽壹說，小郎中沒有不答應的，他們家現在都有上千畝地了，七十畝地算個屁啊？壹準答應！那時候咱們就發了！”
　　桑老爹道：“就怕小妹不肯答應啊。”
　　“所以才要想辦法啊！小妹吃軟不吃硬，而且心腸軟，回去只能哭著哀求她，為了錢，沒法子。”
　　“好嘛……”
　　……
　　清香茶肆二樓桑小妹的閨房裏。
　　桑小妹撲在床上嗚嗚哭著。
　　桑母和桑老爹也是壹把鼻涕壹把淚哭得傷心，他們老兩口已經哭了大半個時辰了，邊哭邊說兩口子以前的苦，說小妹小時候如何搗蛋不聽話，他們倆如何費心費力拉扯她長的，想用憶苦思甜來打動桑小妹的心，讓她答應去隆州說服左少陽答應拿三十五畝良田當彩禮。可是桑小妹壹直哭，既不說行也不說不行。
　　桑母兩人這壹次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了，幹脆跪在地上哀求，讓她想想爹娘以後的日子，給他們倆壹口飯吃，好象桑小妹不答應，他們老兩口就要當場餓死似的。
　　桑小妹還是趴在床上哭著不說話。
　　黃芹本來陪著的，中間捂著嘴跑出去好幾次，最後，對桑母兩人道：“妳們先別說了，讓我來勸勸小妹吧。看她能不能答應。”
　　桑母想不到黃芹會在這關鍵時候當自己的說客，喜出望外，剛才黃芹頂撞的惱怒也蕩然無存了，忙不叠點頭答應，她們姑嫂兩感情壹直很好，跟親姐妹似的，黃芹要是肯勸說，興許就能說服小妹答應。
　　謝過之後，桑母等人退出了房間。黃芹出門目送他們都下了樓梯，這才把房門關上閂好。隨即蹲在墻角，哇哇地幹嘔起來。
　　桑小妹不哭了，翻身坐了起來，瞧著黃芹：“嫂子，妳，妳怎麽了？”
　　黃芹無力地坐在地上，捂著臉，聲音細若蚊囈：“我……，我只怕是……，懷上了……”
　　“妳說什麽？懷了？”
　　“嗯……”
　　“誰的？”
　　“是……，白大哥的……”
　　“什麽？”桑小妹差點從床上掉到地下去，撐著床沿問：“究竟怎麽回事？”
　　黃芹眼淚在眼眶裏打轉，吸了吸鼻子：“兩個月前那天，就是左公子的爹辦壽的那天，我喝醉了，白大哥扶我回後花園閣樓上睡，我們倆都喝醉了，就……”
　　桑小妹無力地坐在床上，呆呆地望著黃芹，不知道該罵她打她，還是該同情她。眼淚又滾落了下來。
　　兩人就這樣壹個坐在床上，壹個坐在地板上，各自默默地流著淚。
　　不知過了多久，傳來桑母的敲門聲：“娃子媳婦，怎麽樣了？”
　　桑小妹跳下床，徑直走到門後，取下門閂，把門拉開，吸了壹下鼻子，道：“娘，我跟妳們去！不過，讓嫂子也陪我去！”
　　桑母笑得嘴巴都掛到耳朵後面了。現在的事情最大莫過於此，桑母哪有不答應的，忙不叠點頭：“事不宜遲，咱們馬上就走！我去雇壹輛馬車！”
　　饑荒已經過去了兩個月，加上數萬人長途跋涉趕車騎驢舉家遷徙來到合州，牲口壹下子多了起來，所以雇壹輛馬車還是比較容易的。不比當初左少陽他們，離開的時候沒馬車，只能坐牛車。
　　桑母說罷，扭著肥臀下樓準備去了。
　　桑小妹關上門，開始收拾行囊。
　　黃芹已經站起來了，走過去道：“小妹，妳這是……？”
　　桑小妹轉過身瞧著她：“我去跟左公子說，讓他給白大哥自由，妳們私奔去吧！”
　　黃芹驚喜交加，壹把抓住桑小妹的手，哽咽著低聲道：“對不起……，我對不起妳哥……”
　　“不！”桑小妹淒然道：“是我哥先對不起妳，讓妳受這麽多年活寡，妳現在碰到了心愛的男人，就跟著他走吧。沒事的，不用管我哥，他娶媳婦只能是拖累人家姑娘壹輩子！”
　　黃芹猶豫了片刻，低聲道：“有件事還是告訴妳，妳答應我，先別跟公公婆婆說！”
　　“嗯，我不說。”
　　“妳哥他……”黃芹輕輕咬咬牙，“妳哥他已經能房事了！”
　　桑小妹忍不住啊了壹聲：“那妳還……？”
　　“聽我說完！”黃芹瞅了壹眼門口，側耳聽聽，婆婆在樓下嚷著讓桑娃子去雇車，自己和桑老爹準備行囊，黃芹這才低聲道，“妳哥吃了左公子開的藥半個月，差不多就已經能起來了，那天他要跟我圓房，可是，我……，我那壹夜跟了白大哥之後，我的心裏就只有他，再也容不下別的男人，所以，我就拿了錢給他去找窯姐。這些天，他隔三差五的都去，晚上偶爾也纏著要跟我……，我看見他那話兒起來了的，但是我就是不想跟他圓房，所以拿錢打發他找窯姐去了。後來我發現自己懷上白大哥的孩子之後，就更不願他碰我了。所以……，如果我有福氣跟白大哥私奔，妳還可以給妳哥找個新嫂子，能幫妳們桑家傳宗接代的。”
　　桑小妹又羞又窘聽完這話，也很為哥哥高興，同時，也沖淡了對黃芹的無奈的怨恨。
　　馬車很快雇到了，各人也都準備好了行囊，只留下桑娃子看家。桑母他們四個坐著馬車趕奔隆州，跟車把式說好了，日夜不停兼程趕路，車錢加倍。為了賺大錢，這小錢桑母還是肯花的。
　　馬車要比牛車快得多，又是星夜兼程，所以只用了兩天壹夜，便趕到了隆州。
　　進城的時候已經是傍晚，先前聽左貴跟樊黑臉說了，左少陽是恒昌藥行推薦去隆州診病的，那恒昌藥行肯定知道左少陽的住處。
　　馬車進城之後，打聽著路到了恒昌藥行分號，下了車，確定沒錯之後，付了錢，讓馬車走了。然後桑母等人進了藥行。
　　有應門的夥計迎上來：“幾位客官，買藥嗎？”
　　“啊不，小哥，我找人，妳們掌櫃的在嗎？”
　　“很抱歉，掌櫃的不在。”
　　“哦，我跟妳打聽個人，合州貴芝堂小郎中左忠左少陽，小哥您知道他在哪裏嗎？是妳們恒昌藥行合州總號的祝老掌櫃推薦來隆州給人看病的。”
　　那夥計上下打量了壹下桑母等人：“妳們是……？”
　　“哦，我們姓桑，在合州開了壹家清香茶肆，當然……，後來賣給了左郎中了，因為我們兩家是親戚，嗯，我是他親家，我閨女跟他家定了親的……”
　　桑母浮腫的臉堆滿了笑容，慢慢說道。這壹路奔波，她的浮腫又厲害壹些了。
　　那夥計忙陪笑道：“原來是左少爺的親家人來了，我們掌櫃的就是陪左少爺去看病去了。”
　　“哦！”探聽到了左少陽的消息，桑家人都松了壹口氣，桑母道：“那小哥知道左公子去了哪裏瞧病嗎？”
　　“這個可不好說。這段時間左少爺忙著呢，大清早就有人來請，壹直到起更才回客棧。——對了，現在太陽下山了，差不多左少爺該回來了，不過他不住在我們這裏，這太簡陋了，他住在離這不遠的壹家客棧。這樣吧，我帶妳們去。”
　　“哎呀，那可太感謝小哥了。”有求於人的時候，桑母的嘴是很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