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就是亡國之君

吾誰與歸

歷史軍事

  正統十四年,朱祁鈺在皇位上大夢初醒,睜開了眼睛。   土木堡之變已經發生,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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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三十章 對和林龍庭,掃穴犁庭

朕就是亡國之君 by 吾誰與歸

2023-7-15 23:36

  大明在韃靼執行的王化極其嚴重的壓迫了瓦剌人的生存空間,面對大明的王化,面對大明的尺進寸取,面對大明朝的咄咄逼人,負隅頑抗的韃靼人、瓦剌人、兀良哈人,這些當年北元、胡元朝廷的擁躉們,要麽選擇束手就擒,要麽選擇拼死抵抗。
  阿剌知院選擇了站著死,而不是被潛移默化。
  而大明在韃靼的王化,是以壹種持續高壓的狀態在進行,在哪個地方,有大明京營的整編團營駐紮,而且還要年年換防?
  這種高壓的統治,最終逼迫不肯歸順的元裔們走到了壹起,並且打算跟大明朝廷魚死網破。
  魚必然死,網破不破,就要看楊俊的手段了。
  “妳打算如何處置?”朱瞻墡詢問著楊俊的意見,打仗這件事,朱瞻墡真的不是很擅長。
  “請旨朝廷,對和林掃穴犁庭。”楊俊頗為認真的說道。
  戰爭,是摧毀敵方的抵抗意誌,讓對方臣服於我方意誌之下行事。
  而掃穴犁庭,是壹種極其強悍的立威手段,而對和林龍庭的掃穴犁庭,意味著大明要遠征漠北,要長途跋涉,這不是剿匪,是壹場軍事行動,需要陛下的首肯。
  襄王殿下當年帶著不到三百人,前往了和林,和留守和林的阿剌知院壹番詳談之後,為大明王化韃靼做準備工作。
  受限於當年襄王殿下對阿剌知院的承諾,大明對和林不好用用兵,畢竟出師無名。
  除了出師無名之外,大明在這些年裏,也沒有遠征的條件,因為沒有騎兵的保護,大明的遠征就是給對方送士氣的活靶子。
  就像是壹根刺刺進了沙土之中,四面八方都有可能是來犯之敵。
  大明不是沒有吃過虧,洪武五年,嶺北之戰,魏國公徐達中路軍戰敗,而曹國公李文忠東路軍白忙活,只有馮勝的西路軍取得了既定目標,但是發生了爭議頗大的馮勝棄地之事。
  輕易遠征是對大明軍士的極度不負責任。
  壹旦作戰失利、失敗,則大明好不容易重新振武的風力,立刻就會重新變成了興文匽武。
  處於種種考慮,大明的軍事行動壹直局限於大明領土,有著詳細的堪輿圖、有著周詳的計劃、所行之處都有著民心支持,但是遠征和林,是天時地利人和皆不在我的征戰,需要強橫的軍力以及充分的準備。
  而現在,由阿剌知院帶領的瓦剌、韃靼、兀良哈抵抗勢力,準備對大明王化進行武力對抗,這便是師出有名。
  “孤當年前往和林與瓦剌阿剌知院和議,其實壹直擔心陛下心中擰出對孤的疙瘩來。”
  “但是今日今時,已經不同以往,既然阿剌知院想要戰爭,那就給他戰爭。”襄王朱瞻墡同意了楊俊的提議,對和林進行掃穴犁庭,並且會聯名上書,請旨北伐。
  朱瞻墡為何擔心他的行為會讓陛下心裏擰出疙瘩來?
  其實他和阿剌知院的和談,某種意義上達成了壹種和解,對土木堡之戰、京師之圍,做了壹個了結。
  陛下的被圍之恥,他壹個臣子怎麽能說了結就了結呢?
  可是為了王化韃靼的順利推行,朱瞻墡把這個雷扛到了自己的頭上。
  這裏面就涉及到了壹個很有趣的怪圈。
  要想對和林掃穴犁庭,就要王化韃靼,可是要順利王化韃靼,就得和和林的阿剌知院和解,可是和阿剌知院和解,就是對過往做壹個了結,做壹個交待,揭過那壹頁。
  襄王做出的艱難決定,是當年情況的無奈決定,但是他依舊擔心自己是不是做的不對。
  現在好了,阿剌知院自己跳反了,把當年達成的和議親手撕毀,打算對大明軍展開偷襲。
  這簡直就是瞌睡了送枕頭,恰到時候。
  “殿下,妳說怪不怪,這阿剌知院這都六七年了,壹直老老實實,大明進他就退,他自己帶著壹群老弱婦孺,怎麽有膽子做這種事兒?”羅炳忠倒是眉頭緊鎖的說道。
  朱瞻墡聽聞,楞了片刻說道:“這個問題問得好!他哪來的膽子?”
  羅炳忠低聲說道:“我想到了賀章的那條胳膊,當年阿噶多爾濟和楊善聯合起來,泄露了接脫脫不花的大明軍,最終導致了賀章的胳膊掉了,上千軍卒埋骨塞外。”
  “這次會不會是得到了什麽承諾,才敢如此的造次?”
  朱瞻墡看了看羅炳忠,無奈的說道:“中國某人給了阿剌知院什麽承諾,現在來看,這個嫌疑最大的就是孤了。”
  “孤打算造反,自然要養寇自重,妳看這不寇也來了嗎?再加上陛下身世的風力傳聞,嘖嘖,這套兒,孤不死也得退層皮。”
  連環套,計中計。
  朱瞻墡越發的發現,他掉入了壹個陷阱裏面,但是他完全不知道,是誰在給他下這個套兒,陰險至極。
  在政鬥之中,能做到明哲保身已經是人中龍鳳了,稍微運氣差點,就得經歷牢獄之災,強如於少保都進過詔獄。
  朱瞻墡能夠依靠的只有陛下的聖眷了。
  “這誰呀,這麽陰損的招數,就不怕斷子絕孫嗎?”羅炳忠低聲罵了壹句。
  壹時間大寧衛寧王府的承運殿內,有些安靜。
  朱瞻墡則是笑著搖了搖頭說道:“不管他,交給陛下便是,我們做好我們的事兒。”
  “和林前兩天遣使過來,殿下還見嗎?”羅炳忠低聲詢問道。
  朱瞻墡稍加思忖點頭說道:“見壹見吧。”
  彼此為了和平,都進行了最後壹次嘗試和溝通,當然這次的見面,並沒有談出個所以然來。
  大明的訴求是對韃靼和兀良哈完全王化,而和林瓦剌的訴求則是希望可以有壹個緩沖帶,作為緩沖帶來緩和彼此之間摩擦。
  這種根本利益訴求,直接導致了和談的失敗,雙方交換了意見後發現完全是驢唇不對馬嘴,沒有任何結果。
  而楊俊也寫好了請戰的奏疏,朱瞻墡落金印後,將奏疏送往了京師,交給京師廷議。
  朱祁鈺看完了奏疏,對著興安說道:“阿剌知院預計謀反,準備偷襲我大明軍,朝廷自然要應對,這個時候京營調動,京師守備空虛,而後襄王殿下從大寧衛五日趕至古北口,十五日就可圍困京師!”
  “朕手中無壹兵壹卒,只能開城投降,恭迎襄王殿下上位,不對,甚至都用不到朕開城投降,想來襄王殿下等這壹天很久了,肯定早就買通了守將。”
  “到時候,襄王殿下寬仁,給朕留下壹個全屍,郕王府滿門族誅,興安,妳說是不是這樣啊?”
  興安嚇得面如土色,這好好的壹封奏疏,怎麽就成了這麽模樣?陛下和襄王這對叔侄,為了大明殫精竭慮,襄王三讓而不就,天下至德,青史佳話,怎麽變了陛下說的要兵戎相見的地步呢?
  興安急切的說道:“不是的,不是的!襄王殿下不至於這般……陛下……襄王殿下從無意大位,為大明殫精極慮,鞠躬盡瘁,有恭順之心,更有親親之誼。”
  朱祁鈺看著興安手忙腳亂的模樣,也是壹樂,繼續問道:“妳說襄王無意大位?朕這個位子,天下哪個人不想坐?為了這個位子,自古至今,又流了多少血,掉了多少腦袋。”
  “妳也說了,襄王殿下為了大明殫精極慮,鞠躬盡瘁,他要是不謀大位,為何要如此奔波呢?”
  興安急的滿腦門的汗,著急忙慌的說道:“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陛下,臣以為……臣以為,可以趁著過年,召襄王殿下回京來,對對對,召殿下回來便是。”
  興安認為聖眷這種東西長時間不見面,就會寡淡起來,所以讓襄王回來壹趟,大家見見面,這聖眷自然就回來了。
  “嗯,不錯。”朱祁鈺滿意的點了點頭說道:“那就召襄王回京吧。”
  “臣遵旨。”興安這才稍微松了口氣,但是依舊是擔憂無比。
  陛下突然猜忌起了襄王,實在是讓興安不得不擔心。
  “妳想什麽呢?這馬上就要打仗了,襄王在和林,萬壹被刺殺了,朕豈不是痛失皇叔?把他叫回來躲幾天,等打完了再回去繼續王化韃靼。”朱祁鈺不再逗弄興安,這把興安嚇出個好歹來,就不好了。
  “啊?”興安慢腦門官司,陛下這話鋒轉的太快,快到他這個宮裏的老祖宗,第壹大珰都沒接住。
  “朕剛才說的那些可能,都是下這個套兒的人,希望朕這麽想的,但是襄王那個人,朕還不知道?朕要是不抽著,他情願在襄王府裏載歌載舞。”朱祁鈺指著桌子上厚厚的奏疏說道:“這位置給他坐,他都如坐針氈。”
  “景泰三年朕留下襄王監國親征平叛,襄王真的想奪位,最好的手段就是毒殺朕,但是他什麽都沒做,至德親王可是有德的。”
  朱瞻墡能不能做到?他本人肯定不行,但是天下最不缺少的就是陰謀家,也沒有人能夠拒絕從龍之功。
  朱祁鈺這位置就是給襄王,襄王都不要,五更天不到就起床,每天操閱軍馬、主持朝議、勾心鬥角、體察民情,忙到子時都是尋常,壹年到頭哪有歇著的時候?
  襄王為天下奔波,那是朱祁鈺後面鞭子抽的。
  “這給臣嚇的,魂都飄了三丈遠,六神無主。”興安心裏的石頭這才落了地,如釋重負的說道。
  襄王可是宗室裏的頂梁柱、活招牌,這要是因為壹些莫須有的事兒倒了,那去哪裏說理去?
  興安忽然能夠理解宋高宗為何會殺嶽飛了,莫須有這種事,壹不小心就會著了道,壹些看似毫無關聯的事兒,不斷的增加的心理暗示,在這種情況下做出荒唐的決定來,便不奇怪了。
  只能說宋高宗很蠢。
  “召集朝臣軍將來講武堂商議下對和林的掃穴犁庭。”朱祁鈺看興安笑著說道:“這個套兒其實很高明,連環計,只要稍不註意,就會中這個圈套,只可惜,他們挑錯人了,挑誰不好,挑皇叔下套。”
  這個計策唯壹的漏洞就是落在了朱瞻墡的身上,朱瞻墡但凡是有壹點野心,也不至於壹點野心也沒有了。
  “那是,襄王殿下是至德親王,那是有德行的。”興安趕忙應和著說道,而後去召集群臣將領議事,又差人把襄王給請回來。
  很快,朝臣武將們都聚集在壹起,來的都是朱祁鈺的嫡系中的嫡系,大抵就是於謙、王文、江淵、王翺、石亨、朱儀等人。
  眾臣見禮,朱祁鈺落座。
  朱祁鈺環視壹圈之後,才面色沈重的說道:“皇叔和昌平侯的奏疏,諸位也都看了,朕以為時機到了。”
  “朕等著壹天,等了十年,埋骨土木堡的將士們等了十年,他們的親人等了十年,甚至很多都已經不在人世了。”
  “興安,把禦書房的那塊靈牌請來吧。”
  興安趕忙去請靈牌,陛下親征帶著、南巡帶著,這十年,陛下每到中秋節都會上柱香,而後靜坐片刻,壹年都沒有錯過,興安看著陛下等了十年。
  這塊靈牌有些人知道,有些人不知道,能進禦書房議事的肱骨之臣都知道這塊牌子,但是他們從來沒見過上面寫的什麽。
  朱祁鈺看著那塊靈牌,繼續說道:“無論稽戾王如何荒唐,殺死大明將士的是瓦剌人。”
  “朕想給他們報這個仇,做夢都想。但是朕做不到,斯人已逝,朕輕易北伐的結果,就是對生者的懈怠,對死者的褻瀆。”
  “沒有騎兵,孤軍深入,四面八方皆是敵,朕就壹直等著,等著王化韃靼,等著大明訓練騎兵,朕等了十年,他們也等了十年。”
  騎兵是什麽?是機動力量,是戰場上最重要的籌碼,機動力。
  朱祁鈺轉過了那個靈牌,上面赫然寫著:‘青山埋骨忠魂難眠,土木天變陣亡將士之位’。
  於謙其實早就猜到了上面是什麽,他知道陛下心裏擰著壹個疙瘩,而且是個解不開的疙瘩,今天陛下終於把這件事說了出來。
  朱祁鈺自嘲的笑了笑說道:“說來也是可笑,朕不信佛不信神,更不語怪力亂神,但朕每次給這個靈牌上香,總能看到無邊無盡的冤魂,他們翻滾著,歇斯底裏、面目猙獰而扭曲的無聲嘶鳴著,他們無聲的哭訴著。”
  “這是假的,是心病,朕知道。”
  “朕也勸過自己,但是朕治不好這個心病。”
  “諸位,這病怎麽治?心病要心藥醫啊。”
  怎麽治好陛下的病?
  瓦剌人的血就是皇帝的藥,只有對瓦剌人掃穴犁庭才能治得好,只有瓦剌兩個字消失在了歷史的長河裏,成為壹個歷史符號,才能治好這個心病。
  瓦剌西進了怎麽辦?
  那便追到天涯海角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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