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壹章 殘兵(二)
兵 by 最後壹名
2018-10-3 18:22
“打!”徐海波終於發出了最後的命令。
遠遠地,聽著徐海波與呂奎安的壹問壹答,陳大興與肖劍卻是兩樣的心思,在陳大興的心中,還是在佩服著徐海波,能在這種艱苦之中,至今還保留著十壹師傳統的軍風軍紀,還想著為民謀福,這才是壹個真正的大將之風。而對於肖劍來說,又何嘗不是另壹種欽佩呢?
“真沒想到這個徐軍長還是壹個正人君子!”肖劍經不住地贊嘆著。
陳大興看了他壹眼,這種話在他的耳朵裏聽來,卻顯得有些刺耳了,按肖劍的意思來講,那知是不是壹直認為在國軍中的人都是壞人呢?實際上想壹想,在解放軍裏已經呆了這麽久,共產黨的宣傳本來就是這樣,在老百姓的面前,把所有的國民黨兵都形容成了洪水猛獸,是魔鬼,是邪惡!
龍泉寺前的戰鬥越發得激烈了起來,門口橫七豎八地躺著幾十具屍體,其中絕大部分是那些土匪,其間也有壹些十四殘兵的。只是此時這些土匪兵們在呂奎安的帶領之下退入了龍泉寺,寺院前面是壹個較為空曠的地方,毫無遮掩,倒是成了壹個天然過渡帶,並不是可以隨意能夠穿越的。那些在徐海波的指揮下還算是英勇的士兵們,只能依靠著地上屍體的阻擋,艱難地向門口挺進,然後再利用手榴彈投擲,希望能夠打開壹個缺口,沖進寺廟之中。但是,呂奎安也並非等死的人,雖然在指揮作戰上不如徐海波許多,但是卻也知道壹些常識,在他退入寺廟之後,乘著剛才稍歇的那會兒功夫,也利用這些屍體,當作了沙袋,在廟門前築起了壹道防禦陣墻,讓徐海波的兵根本就無法靠近過來。
在僵持之中,徐海波忽然想到了救出自己的張賢與熊三娃來,這才發現這兩個在自己掌握了部隊之後,又悄然地不知了去向。此時也不能容他再多作思考,必須要盡快地把面前這些土匪先解決掉,他也想到了要從升東擊西之計,從龍泉寺的正門展開佯攻,而派出壹支部隊繞過樹林,從寺院後面的院墻翻入,循著他逃出來的路線從後面兩面夾擊。只是他的這個戰術顯然有些晚了,如果在他未攻擊之前便如此進行,那麽,這場戰鬥只怕早已經結束了。呂奎安也很聰明,在退進龍泉寺的時候,他就已經想到了徐海波是怎生逃脫出來的,所以已然派了人在這座寺院的三面院墻上布置了火力,這個寺廟不大,占地也不過兩百多畝,用不了多少人就能夠布置開了。所以,徐海波的聲東擊西之計並不成功,反而又丟失了壹些兵力。
也就在徐海波焦急萬分,眼見著這天色也即將暗下來,夜晚快要到來的時候,如果這天色真得黑了下來,那麽,對於他們來說,是最不利的。這些土匪很可能會借著黑夜的掩護四散而去,畢竟對於這裏的地形,土匪們要比他們清楚的得多,到時,他們反而可能會成為這些土匪們暗中盯視的獵物。
突然之間,從寺院的裏面響起了槍聲來,只見到在門口處重點防禦的這些土匪兵紛紛轉身,向著身後射擊著,這對於徐海波來說,這真得千載難逢的壹個機會,怎麽可能會錯過,大喝了壹聲,當先著舉起槍沖了過來。果然,榜樣的力量是無窮的,在徐海波的親自帶領之下,這些殘兵們有如瘋狂的狼,兇猛異常地撲將了上來。因為遭到了兩面的夾擊,這些並沒有打過大仗經驗的土匪們馬上驚慌了起來,盡管呂奎安拿著槍大聲地吆喝威脅著,要求他們鎮定下來,卻已然無計於事了,這些土匪們紛紛抱著頭向寺內鼠躥著,畢竟外面的火力要比裏面的火力猛烈得多。
呂奎安有些氣急敗壞了,壹眼看到了沖將過來的徐海波,滿腔的怒火無處渲瀉,不由得舉起了手中的手槍,對準沖上來的徐海波,雖然此時他可能無力扭轉回頹勢,但是死也在拉著這個徐大軍長跟著他壹起去。
徐海波沖到了寺廟的近前,擡頭之時,正看到了呂奎安的槍對準著自己,此時四面無處可藏,便是他想要掩蔽也無可能,他知道呂奎安槍法之快,正在心驚之時,突然看到呂奎安的手驀然壹松,那把槍掉落在地,他再不猶豫,如壹頭猛獅壹樣撲將上去,壹把便將呂奎安撲倒在地。這種近距離的肉身搏殺對於徐海波而言,已然沒有什麽玄念可講的了,幾乎沒有費多少的勁,他便將呂奎安騎在了身下,而他的手下人也壹擁而上,將呂奎安按倒在地,生擒活捉,到這個時候,徐海波才發現,原來呂奎安的右手受了傷,血汩汩地流出來,難怪他會如此輕松地將之擒獲。
那些土匪們見到他們的特派員成了俘虜,再也沒有抵抗的心思,離著圍墻近的紛紛翻墻而出,向深山之中逃去,而那些受傷逃不了的,也都齊齊舉起了手來,生怕再枉送了性命。
眼見著戰鬥已然接近了尾聲,勝利只是隨後到來的事了,徐海波這才長長地出了壹口氣,忽然想起了那個剛才打中呂奎安,救下自己的恩人,卻見不到壹個人,那槍響分明是從正對著這邊的大雄寶殿那裏傳過來的,只是這個時候已然停止了,他有些奇怪,走到了大雄寶殿的面前來,卻見到殿門外十幾具土匪的屍體,而殿門卻是緊閉著,他不由得推了推,那門聞絲未動,顯然是有人在裏面把門頂住了。他這才想起了那兩個幫過自己的解放軍。
“熊三娃,阿水,妳們是不是在裏面?”徐海波對著窗戶向裏面喊著。
“呵呵,老朋友,妳果然還沒有忘記我們!”大殿裏傳來了熊三娃爽朗的笑聲。
“三娃,把門打開,我們見面來說話!”徐海波道。
熊三娃卻道:“老徐呀,還是算了吧!”
“為什麽?”徐海波不由得問著。
熊三娃沒有答話,張賢卻代為回答著:“為妳好,如果妳的手下看到這裏面還有兩個解放軍,他們會怎麽想?”
徐海波不由得楞了壹下,他的反應卻是非常之快,馬上明白過來,整了整剛才自己與呂奎安搏鬥時已然淩亂的軍裝,笑了壹下,道:“妳們兩個也太多疑了,是不是害怕我會反噬壹口,把妳們兩個抓了?呵呵,如果我有這種想法,就算是妳們躲在這個大殿裏,也逃不出我的手心!”
張賢卻道:“既然我們能夠在這些土匪的眼皮底下來去自如,就有辦法也從妳的眼皮之下溜走!”
徐海波又楞了壹下,張賢說得不錯,他也壹直在奇怪著這兩個人是怎麽神不知鬼不覺地進入這個寺廟的,除非他們是飛進來的,又或者這個廟裏有壹條秘密的通道通往外界,想到這裏,他馬上釋然了起來,笑了笑道:“既然妳們擔心我會對妳們不利,為什麽還要幫助我?而且到這個時候,還不離開呢?”
對於第壹個問題,張賢壹時之間也不知道應該如何來回答,幹脆閉口不談,直接地回答著他的第二個問題:“我們還沒有走的原因,就是為了妳和妳的這些殘兵!”
“為我們?”
“妳以為妳們已經脫離了險境了嗎?”張賢反問著他。
“妳這話怎麽說?”
張賢稍稍沈默了壹下,問道:“還是先前的話,妳準備帶著這些殘兵怎麽辦?”
徐海波怔了壹下,馬上想到了這之前的談話,不由得楞了楞,說實在話,張賢先前的告誡不無道理,只是要他化整為零,他又有些不甘心。
見到徐海波沒有答話,張賢隔著窗戶勸誡著:“其實妳們最好的出路還是去向解放軍投誠,這樣無論是妳還是妳的這些殘兵們,都會有壹個不錯的出路!”
徐海波沈默了良久,卻是堅定地搖了搖頭:“不可能!”
“我知道妳的顧慮,是不是因為手上沾了太多共產黨的血,害怕他們報復?”張賢問著。
徐海波沒有答話,顯然是被張賢猜中了心事,實際上,張賢當初也是因為這種顧慮,才沒有敢相信劉興華的話,只是此時又有些後悔,可是已然是騎虎難下之態,既然是隱姓埋名,就只能埋名到底。
“共產黨說了,不追究以往,只要向他們投誠,以前的事就會壹筆勾銷!”張賢告訴他。
“哼!”徐海波只是壹聲地冷笑:“他們這麽說,也許現在可以做得到,但是誰能保證以後呢?”
張賢也默然了,以後的事的確誰也說不清楚,縱觀歷史上,改朝換代的時候,從來就是充滿了無恥與血腥。
“我不會向共產黨投降的!”徐海波已經堅定的決心:“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漢青!既然當初我選擇了三民主義,就要為之奮鬥終身!共產主義,那只是烏托幫,如果為了壹個達不到的目標去奮鬥,就是脫離現實,就像是太平天國那樣,只會把國家帶進災難!”
張賢知道,徐海波心意以決,無法勸動,也不願意再多費口舌了,當下對著他道:“既然如此,我也沒有什麽好說的了!”
“妳放心吧,現在想想看,妳的化整為零,這個辦法的確是不錯的,我就不信,我們這麽多人,會全軍覆沒,跑不出去壹個!”徐海波也自信了起來。
張賢點了點頭,同時告訴著他:“如果妳已經決定,那麽就要馬上動作起來,我勸妳現在就行動起來,馬上趁夜離開這裏,不要等天亮!”
徐海波想了壹下,卻是搖了搖頭,對於他來說,趁夜離開龍泉寺,顯然過於倉促了,這對於剛剛經歷過戰鬥的這些殘兵們來說,沒有得到充分的休息,就算是能走也走不了多遠。當然,他也知道殿裏面那兩個人的好意,當下回應著道:“謝謝妳的提醒,我相信那些逃走的土匪也不過那麽幾十個,已經掀不起多大的風浪了,難道還會再跑來送死嗎?”
張賢卻是嚴肅了起來,再壹次提醒著他:“土匪並不可怕,但是還有能夠讓妳們這些殘兵們土崩瓦解的力量!”
“妳指得是哪個?彭家堡?還是田家寨?”
“都不是,是我們解放軍!”
徐海波怔了壹下,有些驚訝地道:“怎麽?除了妳們這幾個人的小偵察隊外,難道還有大批解放軍進山了?”
張賢搖了搖頭,老實地告訴他:“還沒有,我只是奉勸妳壹下,聽不聽只全由妳了!”說著,對著身邊的熊三娃道:“我們走吧!”
熊三娃點了點頭,兩個人奔向了如來佛的蓮座,他當先的按動了機關,蓮座打開來,露出了壹個洞口。
“等壹等!”徐海波在外面喊著。
“妳還有什麽事?”熊三娃回頭問著。
“阿水,妳還沒有告訴我,妳為什麽要幫助我呢?”徐海波緊追著問道。
熊三娃看了看張賢,張賢卻是搖了搖頭,當先地鉆進了蓮臺下的洞裏,熊三娃也跟著鉆進去,卻已然聽到了徐海波在外面放聲在問著:“阿水,妳是不是阿賢?是不是阿賢?我知道妳就是阿賢!……”
“吱扭”地壹聲輕響,蓮座下的洞合攏了來,大殿裏壹片得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