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迎戰（壹）

　　“這些緬軍的確十分得狂妄！”徐海波壹邊說著，壹邊再壹次發出了壹聲的感嘆：“呵呵，也幸虧他們太狂妄，否則哪能有我們的立身之所！”
　　“那壹次妳們是怎麽打贏的呢？”張賢十分得好奇，問著。
　　徐海波笑了壹下，道：“說來也是好笑，這個高偉吧，就是屬驢的，牽著不走非要打著倒退。他也知道以他那壹點兒的兵力，要想打贏緬軍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這壹回他主動地來找到我，要求跟我組成聯合部隊，壹起指揮，壹起想辦法來與敵周旋！”
　　“這正是妳樂不得的吧！”張賢也笑了起來。
　　徐海波點著頭，依然帶著笑意，道：“是呀，既然他自己送上門來，我當然是巴不得的，呵呵，我也知道在這個時候我們兩支部人，合則兩利，分則兩敗，所以當然樂得接受！”
　　“後來呢？”
　　“後來我們兩個人組成了壹個戰前臨時指揮部，由我來任總指揮，他任副總指揮，但是部隊的調動必須要有我們兩個人同時的簽章！”徐海波告訴著張賢。
　　張賢笑了壹下，忍不住地道：“呵呵，這個高偉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小氣起來了？”
　　“他就是壹個小氣的人！要不然我跟他這麽多年以前的事情，他還能壹直記恨著呢！”徐海波十分肯定地說著，又接著道：“我們兩個人研究了壹下，都認為這些緬甸人最怕死，如果能夠相機殲滅他們哪怕是壹個營，就可以以此為籌碼，和他們進行談判。所以在開始的時候，我們就在小孟棒設伏，準備誘敵進來打。”
　　張賢點了下頭，表示著贊同道：“這個方案也不失是壹個辦法！敵強我弱，只能打伏擊戰！”
　　徐海波卻是搖了壹頭，發出了壹聲苦笑，然後對著張賢道：“妳哪裏知道呀，這些緬甸人怕死怕成了什麽樣子！呵呵，他們根本就不敢進入我們的埋伏圈，而是利用武器的優勢，在空中五六架飛機來回得對我們的設伏區進行轟炸，他們足足得炸了四個多小時，地面的部隊還沒有進攻，但是把我們的設伏區炸得稀爛，大火壹直漫燒著，根本就藏不住壹個人，我們設伏的部隊就在那壹次的轟炸中損失了壹百六十多兄弟！”
　　聽到徐海波在講緬甸人的戰法，張賢不由得豎起了耳朵，仔細地聽了起來。想壹想，壹支在兵力和武器方面占著如此大優勢的部隊，卻只派飛機不停地轟炸，不敢派地面部隊前進，這在他所經歷過的戰鬥中還是沒有過的。便是戰鬥力頗弱的南韓部隊，也不會這麽來打地浪費彈藥。
　　“這些緬軍在小孟棒不停地用飛機轟炸，而在孟果那邊，他們還用八門重炮來回地轟炸，高偉的人也有些頂不住了，眼見著人員的損失在加大，而我們沒有壹絲可以還擊的利器，只能被動挨打，我和高偉不得不退走第二步棋，放棄占領的村寨，帶著全軍退入原始森林，與敵人周旋著打遊擊！”
　　張賢卻是皺緊了眉頭，有些埋怨地道：“妳們兩個人都有些冒險，在沒有摸清敵人情況之前，不應該把所有的人都置於危險之中！”
　　徐海波點了點頭，又道：“是呀，後來我們發現了情況不妙，下令全軍撤往原始森林，但是還是晚了壹步，那些緬甸人就擔心我們退進山林，所以把住了所有的路口，不讓我們輕易逃脫，他們就是想把我們困死！”
　　“這些緬軍也不笨！”張賢經不住地道：“他們既然是怕死，就當然無法經受過多的人員死傷，困住妳們，又不進攻，讓妳們狗急跳墻，他們卻來壹個以逸待勞，這倒真得是壹個兩全其美的辦法！”他思索著，又問道：“那麽妳們是怎麽破解的呢？”
　　“開始的時候，我們只想沖過敵人的關卡，所以反而損兵折將，沖突了幾次，也無法突破緬甸人的路口！”徐海波回憶著往事，眼前已然現出了壹片的血色，他的眼睛也通紅了起來，懷著萬分的愧疚，緩緩地道：“如今想來，都是我指揮失誤，讓那麽多兄弟過早的犧牲了！”他說著，沈默了起來。作為壹個官長，張賢也有過徐海波的悲哀，自然可以理解得到他此時的心境，當壹聲令下之後，眼見著剛剛還生龍活虎的士兵轉眼間便倒在了冰冷的土地上，只要是稍有良心的人，都會有壹種深深的負罪感！
　　“後來呢？”
　　“後來天黑了！”徐海波說著，仿佛才剛剛回過了神來，又發出了壹聲長長的輕嘆：“天黑了，我們的機會才到來！”
　　張賢抿了壹下嘴，想要說些什麽，卻又把話吞了回去。面對著強敵的時候，以夜幕為掩護是再好不過的選擇，想壹想他們當年在鄂西和湘西與日本人的搏殺；想壹想他以誌願軍的身份在朝鮮戰爭上和聯合國軍的絞殺；那都是敵強我弱的時候，所有的人唯壹盼望的就是天黑，黑夜在那個時候，是比光明更令人期待的時刻。
　　“天黑之後，我們原以為會成功得逃脫，但是還是有些出人意料。”徐海波接著道：“那些緬甸人盡管把守得很嚴，但是天黑後便壹個個地休息起來，只是我們開壹槍，他們便會馬上從四面八方把所有的子彈都打過來，讓人無法承受。這些家夥們就像是壹群的沒頭的馬蜂，逮到什麽就是什麽。”
　　“因為不明情況，他們如此的反應，也是正常的，只是那些緬軍的指揮官卻有些混賬了。”張賢評論著道，同時又忍不住地說出了自己的對策來：“呵呵，既然如此，這個時候妳們不妨跟他們打近身肉搏，他們怕死，妳們壹定會成功的！”
　　徐海波轉頭看了他壹眼，尷尬地笑了壹下，對著他道：“慕白呀，如果當時妳在那裏就好了，我們也會省卻了不少的腦筋，最其馬可能還會少死不少的人！”
　　“呵呵，徐大哥就不要擡舉我了，我也是壹個敗軍之將，這個時候也只能當壹當事後諸葛亮了！”張賢謙虛地道。
　　“呵呵，到最後逼得大家沒呢辦法，我們真得就是摸著黑過去，跟他們拼上了刺刀！”徐海波十分無奈地告訴著張賢，然後又接著道：“到真得肉搏打起來，這些緬甸人怕死的本性就暴露無疑，他們害怕跟我們近身搏鬥，連日本小鬼子壹半的膽子都沒有，紛紛地逃走，就這樣，我們才算是躲過了壹劫，退進了森林裏！”
　　“退到山林中，只是壹個暫時的求全之計，那些緬軍定然不會善罷甘休的，他們把山林封鎖住，不讓妳們出來，這樣困也可以把妳們困死的！”張賢道。
　　“是呀，那些緬甸政府軍就是這麽做的！”徐海波告訴著張賢，再次接著道：“他們把住了所有下山的路口，然後每天派大部隊搜山，我們只好陪著他們打遊擊，這壹轉就是半個月，我們的糧食和彈藥都已經消耗光了，但是這樣我們也有了壹定的效果，呵呵，把他們也拖得疲憊不堪，反應遲鈍起來！”
　　張賢點了點頭，這種遊擊戰術原本是當年共產黨所領導的紅軍最擅長的戰術，如今卻被徐海波與高偉熟練的運用，這天下間沒有分屬於誰的戰法，只有靈活運用的人。
　　“看到這些緬甸軍隊已經懈怠了下來，高偉跟我商量，他認為反擊的時機已經到了，應該跳出敵人的包圍圈，把包圍我們的那壹萬多名緬甸政府軍丟在山林間，然後直接攻擊被敵人占領的孟果，他認為拿下那裏後，就可以相機打開通往泰國和寮國的道路。我卻覺得他的行動方案有些冒險，因為就算是攻下孟果，我們也很難守住，敵人還有兩個團的兵力在大其力的方向上，這樣很容易打草驚蛇。所以我的意見是既然跳出了包圍圈來，就應該大踏步地把敵人甩下來，直接進入泰國境內，脫離危險！”徐海波回憶著往事，那些事就好象是發生在昨天。
　　“高偉想到的還是要在這片土地上站住腳，而妳想到的只是趕快脫離險境！”張賢評判著道：“呵呵，老徐呀，就戰略眼光來說，妳比高偉可是低了壹疇！他想得長遠，妳想得短視！”
　　徐海波的臉也微微有些紅，但是並不覺得自己沒有面子，而是認真地道：“是呀，妳說得對，我們兩個人爭議了很久，最後他放出話來，跟我說不管我同不同意，他都會帶著他的壹個團去打孟果，如果成功，敵人壹定會從大其力抽兵過來圍攻孟果，到時讓我帶著人偷襲大其力的緬軍總指揮部！如果失敗，他讓我到時替他收屍！”
　　“他這是背水壹戰，采用的是長途奔襲，緬軍根本就想不到的，自然有很大的勝算！”張賢也不由得佩服起高偉來，稱贊著。
　　“是呀！”徐海波也表示著十分得贊同，對著張賢由衷地道：“現在想起來，高偉的戰略的確是比我強了壹截！如果當時真得按照我的方針去行動，也不會有救國軍的今天了！”
　　張賢點了點頭，問著他：“那麽當時，妳又是怎麽就答應了呢？”
　　徐海波發出了壹聲的苦笑，有些無可奈何地道：“高偉都把話說成了那個樣子，我還能夠拒絕嗎？”
　　張賢也抿嘴壹笑，也只有他才明白，這兩個原本懷著過節的人，在那個時候起，不知不覺之中，已然把對方當成了自己最信任的朋友，徐海波和高偉，這兩個人就是壹對的歡喜冤家。
　　“後面的戰況是不是很激烈？”張賢問道。
　　“當然是的！”徐海波答著，道：“高偉帶著人奔襲了壹百四十多裏路，當晚就拿下了孟果鎮，全殲了守鎮的兩個營的緬軍；但是，天亮之後，緬軍果然從大其力附近調過來了兩個團圍攻孟果，他們的火炮很猛，而高偉那壹個團根本就沒有重武器，打了壹天之後，無奈之間，他只好帶著人又退出了孟果。第二天大雨傾盆而下，高偉認為是老天爺給他幫忙了，帶著壹個突擊隊突襲了敵人的炮兵陣地，壹下子奪下了敵人十門八壹重炮，並以此開路，再壹次奪下了孟果和小孟棒。而這個時候，我也帶著人趕到了大其力，此時這座緬軍的總指揮部已然空虛了，被我們壹個突襲就拿了下來，還俘獲了他們的指揮官和幾百號的俘虜，戰鬥打得異常得順利！”
　　張賢點著頭，無疑，是由於徐海波和高偉帶著的國軍殘軍打敗了緬甸政府軍，這才為自己的生存打下了壹個堅實的基礎，如果沒有那壹場為時四十多天的戰役，也就不會有救國軍的今天。
　　“這個時候，緬甸人主動地來跟我們談判了，他們只要求我們能夠釋放他們的俘虜，撤離大其力，並且體諒我們的困境，允許我們在這裏暫居！呵呵，就這樣，我們也見好就收，放棄大其力城，重新退回到了孟果、孟撒地區！”徐海波說著，又開始得意了起來。
　　張賢默然無語，從徐海波的談話中，他得到了很多有用的信息，但是有壹點是他十分明白的，這個世界上向來沒有從天上掉下來的江山，正應了毛澤東的那句名言：槍桿子裏面出政權！要想在這片蒼茫的高原上生存下來，躲避是萬萬行不通的，必須要敢於面對，敢於挑戰，也只有這樣，才可能打出壹片嶄新的天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