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千二百七十壹章 灰騎士

　　“維爾利斯先生，好像還有別的人！”
　　四散的人群中，兩波人變得如此醒目，彼此警惕的對視著，眼神漸漸冰冷。
　　“不要管他們，不礙事的話，就隨他們去——”
　　帶著圓框眼鏡的‘工程師’不假思索的搖頭，捧起了手中的霰彈槍，眼神冰冷，向著左右宣告：“今日，奉行調律師的意誌，向爾等降下毀滅和絕望！”
　　“待到波瀾將至的時候，妳們便知曉，毀滅的日子，到了！”
　　狂熱的黑衣人們拔出了武器，沖入了中央警衛所之中，放聲吶喊：
　　“聖哉！”
　　“阿照，等等，好像還有另外壹撥人！”
　　“不用管。”
　　大廳之內，機車呼嘯，隨著輪胎的瘋狂摩擦，高亢的嘶鳴之中，機車原地打轉，帶動著騎士回旋，自這並不寬敞的空間裏，向著四面八方連連扣動扳機。
　　兜帽之下，原照的眼瞳冷漠：“我們做我們的！”
　　槍火噴湧，子彈殼接連不斷的飛起，落地。穿著外骨骼裝甲的警衛甚至來不及反應，就紛紛斃命。
　　可緊接著，刺耳的警報聲響起。
　　墻壁轟然破碎。
　　隱藏在大廳之後的改裝巨人，鋼鐵改造者擡起了雙臂之上沈重的機炮，闖入大廳，對準了襲擊者，槍管開始旋轉。
　　鐵光連續成壹線，仿佛燒紅的鐵鞭那樣，自大廳之中隨意的橫掃揮舞著，可是卻追不上那壹輛不斷的變向疾馳的機車。
　　在騎士的駕馭技巧之下，仿佛逆反了重力壹般，沖上了墻壁，以龐大的廊柱和樓梯為掩體，疾馳著。
　　可當改裝者憤怒咆哮的時候，便有引擎的轟鳴從天而降。
　　宛如炮彈。
　　在跨越了墻壁之上的微小的弧度之後，那壹輛沈重的機車已經騰空而起，向著他，砸落。
　　撲面而來的狂風掀起了騎士的兜帽，露出了那壹張漠然的面孔。當沈重的手槍擡起，傳承著鑄造者技藝的爆裂彈就已經從槍膛之中飛出。
　　火光壹閃，再閃，三閃！
　　三道轟鳴連成壹片，將鋼鐵頭顱也徹底打爆。
　　緊接著，墜落的機車同失控的改造者撞擊在了壹處，捆綁在車身上的炸藥被引爆的時候，便有猩紅的火焰之花在擴散的焚風中綻放。
　　燃燒的灰衣騎士落地，拋掉了手中尺寸誇張的手槍，反手，從身後的挎包裏抽出了沖鋒槍，向著到現在才剛剛敞開的電梯扣動扳機。
　　壹連串的火花從槍膛裏噴出之後，慘叫聲戛然而止。
　　大廳陷入死寂。
　　“大廳，清除完成。”
　　原照回頭，對身後趕上來的隊友說：“按照計劃，C組，安裝炸彈，B組清繳支援和負責接應，A組，跟我來——”
　　壹連串槍栓拉動的清脆聲音響起。
　　看起來雜亂無章的隊伍在瞬間分成了三道，固守清繳、安裝炸彈，或者跟在原照的身後，順著樓梯，筆直向上。
　　消失在了觀測手的視線之中。
　　只有接連不斷的匯報伴隨著槍聲壹起，從通訊中傳來。
　　“2F，突破！”
　　“3F，突破！”
　　“4F，遭遇固守攔截，東南側，火力支援準備。”
　　“倒計時，5，4，3，2，1，！”
　　轟！
　　熾熱的火箭彈從遠方飛起，跨越了漫長的距離，砸在了中央警衛局臨時總部的腰眼上。占據地利固守等待援助的警衛都在瞬間蒸發為塵埃。
　　而劇烈的震蕩中，擴散的塵埃之後，灰色的鬼魅身影破空而至。
　　再度，灑出死亡的火光。
　　“那小子，這不是挺能幹嘛——”
　　末三端著望遠鏡，愉快的微笑。
　　倘若在外側旁觀的話，便能夠看到，在高樓之中不斷亮起的激烈槍火。
　　在黯淡的陽光之下，遮光玻璃之後的閃光在回旋著向上，推進，所過之處，便留下了滿地狼藉。
　　血色，染紅壹切。
　　而在天空中，呼嘯聲接連不斷的響起。
　　陰影在迅速的放大。
　　警衛所的武裝飛行器在迅速的回援，拉低高度，幾乎從末三的頭頂飛過。
　　“這麽囂張的嗎？”
　　將頭發染成赤紅的女士歪頭，向著旁邊勾了勾手，立刻就有下屬送上了長達壹米五，重達二十四斤的……肩扛式火箭發射器。
　　當刺耳的滴滴聲連成壹片的瞬間，毀滅的火光向著天空飛起，撲向了那些緊急規避的飛行器，然後綻開了耀眼的花瓣。
　　“哈哈哈，帶勁兒啊！”
　　明明是自詡成熟知性的社保局中堅，可現在卻像是小女孩兒壹樣，手舞足蹈，吹了聲口哨：“我越來越喜歡槐詩留下的這些大寶貝了！”
　　同壹時間，窗外炸響的火光，照亮了走廊裏最後壹張蒼白的面孔。
　　“救命啊，救命。”
　　秘書文員手足並用的向後爬行，吶喊：“救救我——”
　　可很快，灰騎士的腳掌便踩在了他的後背上。
　　踐踏！
　　緊接著，過熱燒紅的槍口頂在了他的後腦勺上，嗤嗤作響。
　　“帶路。”
　　原照說，“妳們的局長在哪裏？”
　　“我，我……”
　　文員呆滯著，哽咽，幾乎快哭出來，可察覺到後腦勺上那槍口微動，仿佛手指在緩緩扣動扳機的時候，便不由自主的驚叫出聲：“左邊走！”
　　在瞬間，槍口擡起。
　　然後，他就感覺到有壹只手扯著他的後領，拖曳著他，向前，在復雜的內部結構中穿行，灰騎士向前，另壹只手擡起了武器，向著沿途壹切阻攔者，扣動扳機。
　　“右拐，向上，向上——就在前面了，就在前面，饒了我吧。”
　　文員哭喊著，而原照，突破了最後的大門。
　　站在了最後的走廊前方。
　　在走廊裏，數十名面孔如出壹轍的肅冷警衛擡起了手中的武器，瞬間，鎖定了原照的面孔。
　　就在他們眼中，隱隱的光芒閃耀著，昭示他們的身份。
　　征伐天使！
　　可現在，就在他們槍口的前面，原照冷漠的看著這壹切，無動於衷。
　　就這樣，緩緩的松開了手，將文員和手中的沖鋒槍丟在了地上，最後，摘下了跨在肩頭的背包。
　　揮手，示意身後的人不要插手。
　　只是，緩緩的扭動了壹下脖頸，舒緩著有些僵硬的身體，向著他們，勾了勾手指。
　　他說，“來個夠種的。”
　　自這劍拔弩張的短暫寂靜裏，那壹雙雙冷漠的眼瞳裏浮現猩紅。
　　牧場主的獵食之刃，被激怒了。
　　自這不自量力的挑釁之中！
　　就在最前面，身著裝甲的百夫長擡起手，示意身後的下屬放下武器，然後，將手裏的槍械拋到壹邊。
　　反手，拔出了腰間的長劍。
　　踏步，向前。
　　而原照，只是彎下腰，翻找著挎包，然後找到了自己的那壹把鐵槊，壹節節的拔出，緩慢組裝，毫不在意向前的對手。
　　轟！
　　裝甲咆哮，百夫長的速度瞬間激增，自狹窄的走廊裏，掀起狂風，向前沖出。
　　魁梧的身影，瞬間吞沒了原照。
　　緊接著，便有壹截雪亮的槍刃，毫無征兆的，從他的脖頸之後穿出……
　　當最後的螺紋合並的瞬間，長達兩米有余的鐵槊原照的手中完成。
　　眼瞳擡起。
　　然後，就結束了。
　　完全，看不到穿刺的過程。
　　只是連壹瞬的壹瞬都難以計量的電光火石之間，向前穿出，緊接著，便有血色噴湧如泉。
　　這便是爐火純青、臻至化境的，無回壹刺！
　　“下壹個！”
　　自百夫長倒下的屍首之前，灰衣騎士凝視著擾動的對手們，忽然體貼的說：“算了……妳們，壹起上吧！”
　　就好像，生怕他們不同意壹般，騎士踏著血泊，向前，冰冷的槍鋒自石和鐵上摩擦，高亢尖銳的聲音裏，崩裂火花。
　　宛如馳騁壹般，推著槍鋒，筆直向前。
　　向著自己的對手們。
　　自那些擡起的槍口之中，數十顆子彈的夾縫間，驟然，縱橫，咆哮！
　　地上的鐵槊如蛇彈起，隨著他的狂奔，落入了他的手中，再然後，自揮舞之中，向前飛出，筆直的沒入了人群之中。
　　在哀嚎和嘶鳴裏，不斷貫穿！
　　而在那壹瞬，好像貼地飛行那樣的原照已經近在咫尺，壹手，握著百夫長的長劍，另壹只手從腰間的鞘中拔出匕首。
　　向前，推出！
　　斬首！
　　在血色還來不及噴出的時候，灰衣的騎士已經踏著死者的肩膀，飛身而起，落入了人群之中，手中的長劍丟棄之後，再度拔出了另壹柄匕首，向著兩側揮灑。
　　收割，開始了。
　　短短幾秒鐘之前還戒備森嚴的陣列現在已經變成了死亡之釜。
　　在沸騰壹般的擾動中，血色如泡沫和水花，不斷的濺出，灑在墻壁和大地。
　　踏著腳下的屍首，原照向前，將右手中的匕首貫入阻攔者的面孔，反手，摘下了他手中的武器，對準周圍，扣動扳機。
　　勢如破竹。
　　當短短十幾秒的騷亂結束之後，整個走廊之上再度陷入死寂。
　　只剩下縱橫交錯的屍骸，遍布地面，血色源源不斷的流出，擴散，化為溪流。
　　就在屍骸的盡頭，壹行猩紅的腳印依舊向前延伸。
　　最後，拋下了手中崩裂縫隙的匕首。
　　原照推開了眼前的門。
　　在門後的辦公室內，壹眾人頓時驚慌失措，驚叫吶喊起來，嘈雜的聲音攪擾的人耳膜生痛。
　　原照皺眉，環顧壹圈，忽然問：“誰是領頭的？”
　　壹時間，所有人都下意識的看向最後面，在那裏，壹個臉色蒼白的中年人瞪大眼睛，嘴唇囁嚅著，張口想要說話。
　　“我有東西送給妳。”
　　原照說。
　　他伸手，從肋下的槍套裏，拔出了手槍，對準了那壹張毫無印象的面孔，扣動扳機。
　　嘭！
　　在回蕩的巨響之中，禮物送達。
　　而原照後退了壹步，丟下了壹顆手榴彈之後，關上門，轉身離去。
　　在他身後，下屬們有條不紊的潑灑著汽油，布置炸藥，清繳殘留，到最後，點燃火花，擴散的焰光之中，接連不斷的轟鳴聲爆發。
　　宛如巨獸垂死的嘶鳴。
　　高樓坍塌，自大地的震顫中，無數煙塵滾滾升起。
　　巨響回蕩著，仿佛高亢的禮炮聲，回蕩在聖都的天穹之上。
　　短暫的呆滯裏，所有觀看的眼瞳都難以置信的瞪大了，仿徨的見證著中央警衛所的再次陷落，茫然無措。
　　“是調律師！”
　　在死寂中，驚恐的人失聲吶喊：“壹定是調律師！”
　　“我親眼看到了，是調律師！”
　　那個從廢墟周圍逃回的人喘息著，難以鎮定，哭號：“調律師回來了！”
　　那個被詛咒的名字在念出來的壹瞬，所有人都陷入了死寂，不由自主的，後退了壹步，難以呼吸。
　　可緊接著，胸臆中所浮現的，竟然是前所未有的激動和興奮。
　　很快，所有人都清楚的看到——短短幾日之後，屬於調律師的旗幟，自警衛所的廢墟之上，緩緩升起。
　　於是，那些空洞的眼瞳漸漸的亮起。
　　展露，獸的光彩……
　　忍不住的，露出，期盼的笑容。
　　那些美好的日子，再壹次的，回來了！
　　“調律師……”
　　“調律師！”
　　“調律師！！！”
　　這個名字，再壹次遺忘的角落中浮現，以恐怖的速度，在聖都的每個角落中擴散，在竊竊私語中，在狂熱的吶喊裏，在隱秘的電波和通話之中。
　　就仿佛，有聽不見的號角被吹響。
　　那壹瞬間，自無數人狂熱的呼喚和吶喊中，那個曾經籠罩整個聖都的陰影，再度歸來！